幹燥寬闊的掌心,落在女子額頭上。


    那燙意,讓江景煜霎時擰緊了眉。


    二十分鍾後。


    家庭醫生來到‘盛霆’。


    檢查過後,看著體溫計中當前的溫度,家庭醫生一邊準備點滴輸液,一邊對江景煜說:


    “太太是因為吹了海風,受了涼,再加上體質常年偏弱,才會突然高熱。”


    話落,他又說:


    “目前的溫度已經三十九度多,先輸液吧,這樣等明天一早,溫度就能降下來了。”


    江景煜沒有異議。


    在他準備紮針的時候,江景煜坐到床邊,將南時妤的手搭在自己掌心,親手握著讓家庭醫生紮。


    薑卓在江家工作已有很多年。


    之前一直在老宅那邊。


    自從江景煜和南時妤結婚後,便被江母派來了‘盛霆’這邊。


    南時妤身體底子弱,難說哪天像今天這樣出現點意外,薑卓留在‘盛霆’,能隨時應對這種突發狀況。


    紮完針,又囑咐了幾句注意事項,薑卓就離開了主臥。


    江景煜將南時妤的手輕放在床邊。


    起身去濕了條毛巾,俯身給她擦臉。


    南時妤這會兒燒得迷迷糊糊,冷毛巾貼到額頭的那一瞬間,她眉心死死擰起,偏著頭想躲。


    江景煜及時按住她還沒來得及動彈的右手手腕,坐在床頭,耐心地哄著她:


    “知知,別亂動,很快就不難受了。”


    南時妤張了張唇,似乎是想說什麽。


    但過了好一會兒,她也隻是輕微哼了兩聲。


    但因為高熱,她唿出的氣息都是滾燙的。


    江景煜眼底閃過心疼。


    將手頭的毛巾折了幾道,給她敷了一會兒額頭。


    怕她身體更難受,輸液器中的速度開得很慢。


    等輸完,已經到了淩晨三點。


    好在南時妤的體溫已經降下來很多。


    再次量了一次體溫,見狀態已經穩定,江景煜才讓薑卓迴去。


    第二天清早南時妤醒來時,除了嗓子有些幹啞和疼,沒有其他的症狀,體溫也已經完全降下來,恢複了正常溫度。


    她睜開眼,指尖摁了摁幹疼的喉嚨。


    視線掃過自己的右手手背,停留在那個針眼上。


    “我晚上是不是發燒了?”


    江景煜將端來的水遞給她,動作很是自然地摸了摸她額頭,“對,昨天在遊艇上吹風受涼了。”


    南時妤坐在床上,身上裹著薄被,手心中握著水杯,任由他摸她額頭的溫度。


    江景煜低頭看向難得如此乖巧的自家太太,收迴手,他催促她喝水。


    “嗓子不疼?快把水喝了。”


    南時妤抿了抿唇。


    仰頭看他。


    在看到他眼底的紅血絲時,她握著水杯的指尖緊了緊,問:


    “你昨晚……是不是一晚上沒睡?”


    江景煜沒想到她會問這個。


    原本想轉身的動作頓住,他迴頭,對上她視線。


    眏麗唇角揚了下,語調輕緩,“我們家江太太渾身燙的都快把自己燒化了,我要是睡了誰照顧你?”


    南時妤睫毛顫了下。


    隨即垂下眸。


    無聲喝下了杯中的水。


    雖然現在體溫恢複正常了,但周身的疲憊無力沒有消失。


    在樓下用了些早餐,她便迴了臥室,軟趴趴地趴在沙發上,沒精力運動。


    飯後半個小時左右,江景煜拿著一杯水和需要服用的藥來了主臥。


    “還難受嗎?”


    “來把藥吃了。”


    南時妤懶洋洋抬起眼皮。


    瞅著他手中的膠囊和藥片,不願意動。


    見狀,江景煜來到她身邊,“怎麽了?”


    南時妤目光從藥上挪開。


    下巴墊在手腕上,抬著頭看他。


    虛弱的嗓音中,帶著點商量的口吻。


    “能不喝藥嗎?”


    “我感覺,我應該好了。”


    江景煜看她兩眼,對這姑娘難得的服軟卻沒有半分心軟。


    “不喝藥——”他反問,語調很淡:“那繼續輸液?”


    瞥著自己手背上的那個針眼,南時妤一聲沒吭,自己坐起來,接過他手中的藥,鬱悶地吞了下去。


    在她將藥放進嘴裏的那一瞬間,江景煜就將水杯遞到了她麵前。


    “喝水。”


    藥片被衝下去,口腔中隻剩殘留的苦澀。


    南時妤不自覺地皺起眉。


    從小到大吃了太多藥,以至於她現在每每喝完藥都有種反胃想吐的感覺。


    見她五官都要皺到一起,江景煜快速從桌上拿來提前讓人買好的栗子酥。


    捏出一塊遞到她麵前。


    “吃兩口,把藥味壓下去就好了。”


    南時妤也不矯情。


    接過咬了一大口。


    ……


    這一整天,江景煜都沒有離開‘盛霆’一步。


    南時妤在臥室睡覺,他就在書房處理工作。


    她醒來後,他就陪在她身邊。


    全程親自照顧她,包括每頓飯後的吃藥問題。


    第二天上午。


    南聿珩讓人去找江景煜拿合同,在總裁辦卻沒有找到他人,聽秦彥匯報完,給江景煜打了電話。


    “這麽稀奇?今天沒來公司?”


    江景煜:“知知生病了,去公司不放心她。”


    聞言,南聿珩語氣中多了緊張,一連三問:


    “生病?什麽時候的事?怎麽突然病了?”


    “前天晚上。”江景煜說:“那天在遊艇上吹了風,著涼了,現在已經沒什麽事了,好得差不多了。”


    聽到這話,南聿珩放了些心。


    但他仍舊是第一時間離開了南氏公司,開車來了‘盛霆’。


    上車前,他想到什麽,笑問:


    “我們家知知是名副其實的喝藥殺手,見識到我這些年的艱難經曆了嗎?”


    江景煜低笑一聲,“還真沒有。”


    南聿珩:“?”


    南聿珩:“她這次不用喝藥?”


    “用喝。”書房中,江景煜鬆散地靠在椅子上,目光淡淡落在前方,唇角含笑:


    “我家太太很乖,根本不需要別人費勁哄。”


    聽著這句,南聿珩險些將油門當成刹車。


    嫁個人性情還能變?


    眾所周知,他家這個妹妹,生平最討厭三件事。


    吃藥,輸液,去醫院。


    不過話說迴來,也能理解。


    畢竟任誰和醫院、藥物和輸液“相依相伴”十六年,都會厭惡到骨子裏。


    很快。


    黑色卡宴停在‘盛霆’別墅。


    南聿珩進來的時候,南時妤正好在大廳。


    見到他人,她愣了下,很是意外。


    “哥?你怎麽來了?”


    南聿珩上下打量她一眼。


    最後目光停留在她還有幾分蒼白的臉上。


    “聽景煜說,吹風生病了?”


    南時妤抿了抿唇,在沙發上坐下。


    “已經好多了。”


    南聿珩坐在她對麵,“還在喝藥嗎?”


    南時妤瞟了眼旁邊的江景煜,說:


    “我覺得不用了,我身體沒什麽問題了。”


    南聿珩自然看見了她剛才的眼神。


    唇角勾出兩分淡笑,囑咐道:


    “該喝還是要喝,別又嚴重了,鞏固一天比較好。”


    恰在這時,江景煜的手機響起。


    他看了眼來電號碼,對南聿珩和南時妤說了句“你們聊,我接個電話”便去了門外。


    “對了,你病成這樣,你那個形影不離的閨蜜呢?”南聿珩忽而問。


    南時妤:“出國了。”


    南聿珩:“出國?”


    南時妤點頭,“程伯父聯姻催得緊,為了暫避風頭,念念出國避幾天。”


    說著,她幽幽掃了眼自家親哥。


    “當初要不是你們都攔著我,我倒是也想去。”


    南聿珩涼涼掃她。


    “就你這體質,在遊艇吹個風都生病,還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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