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衛西霆是看在蘇明珊的麵上,還是有意賣他們好。


    謝家這邊說十一就走,到時候沒辦法跟隨商隊,他馬上就表示剛好商隊也有事要提早出發。


    他們便是不提,他這邊也會先說的。


    十一這天,天剛蒙蒙發亮之際,蘇明珊的馬車就到了謝家。


    還不等素蘭去敲門,謝家的大門便由內打開,從中走出兩輛馬車。


    打頭的是李媛和謝硯之的,後麵緊跟著,則是采薇青莎和歐嬤嬤的。


    兩口子坐的馬車,是李大昌在趕,李泰則是坐在車轅上。


    采薇和青莎的馬車,是蘇家給的,趕車的人,則是方叔。


    蘇明珊先是朝李媛和謝硯之,喊了一聲李姐姐和姐夫,之後看向後麵的馬車,揚聲喊道:“采薇!”


    采薇聽到她師父的聲音,雙眸蹭得一下,亮了不少。


    蘇明珊是真的疼采薇,她在小丫頭上自己的馬車後,便讓素蘭去車轅外坐著,自己將車簾放下。


    等光線變暗,她就從暗格中拿出一個大包袱。


    “采薇,這裏麵有四身冬衣,是用上等的蜀錦製成的,你和妹妹各兩套。京城比咱這冷,等你們到時,剛好穿這衣裳。我估摸,你娘會帶你們姐妹去鎮國侯府做客。到時候你和妹妹,就穿著這衣服去。采薇,你記住,世人看人向來先敬羅衫後敬人。你和妹妹穿得好,走出去,沒人會覺得你們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明白嗎?”


    采薇點頭:“嗯,師父我知道,歐嬤嬤有說!”


    “知道就好!你小姨婆不管和侯夫人的關係有多好,在侯府中又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她終究是個妾。你彩靜表姨,她的名聲再是好,那也是個庶女。所以,你們好,她們也會跟著得臉,這叫一榮俱榮。同樣的,你們也會因為有侯府這門親戚,尋常人會高看你們一眼。”


    蘇明珊說著,解下腰間多餘的腰帶,塞到采薇的手中。


    “這腰帶裏麵全是銀票,有十兩,五十兩和一百兩的。一共有一千兩,是師父昨晚親自用油紙裹著縫進去的。采薇,你記住,窮家富路,這銀子是師父給你應急的錢,不能推脫。”


    采薇聽到這話,感覺手中那條輕飄飄的腰帶,猶如千斤重。


    她想還迴去,但是看著師父堅定的眼神,她便抿著嘴,眼眶中閃著淚花點點頭。


    “好!”


    蘇明珊看她收下,這才笑著摸摸她的頭,心裏難掩不舍。


    “短時間內,師父不會去京城,你沒辦法迴來。往後,咱師徒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


    采薇聽到這,伸出雙手抱著她的腰,將頭埋在她懷中,輕聲啜泣。


    蘇明珊眼眶同樣閃著淚光,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氣,這才笑著將人扶起,又掏出繡帕替她拭去淚水。


    “莫要哭,往後若是得空,想師父了,隻管寄信迴來。到時候師父和你娘說,隻要你娘同意,師父就讓你師爹想辦法去接你。隻是你還小,容貌又這般出眾,師父著實不放心。”


    蘇明珊說著,心下幽幽歎息一聲。


    要不是和陳灝說好往後就這樣,要不是不想讓衛西霆多想,她其實有空就可以往京城跑的。


    隻是她不想往後陳灝的夫人誤會,也不想衛西霆多想,所以能不去還是不去。


    加上等成了親,她也得準備要孩子。


    不管怎樣,蘇家得有繼承人!


    算一算,短時間內,她是真的沒法子去京城……


    采薇聽到她那句不放心,就一臉倔強說道:“師父,我如今走出去,不過是個尋常的小姑娘!等我再大一點,就可以迴來看你。”


    蘇明珊看著那雙因為哭泣,而顯得過分靈動的眼睛,笑著點點頭。


    “好,師父等你!”


    馬車走得很快,在師徒兩人談話間,已來到城外。


    此時李家三房的人已經到了,他們帶的包袱並不多,隻有一些日常還算新的衣服和被褥,以及李錚的書籍。


    可以說,他們是簡裝出行也不為過。


    至於應磊和薛大夫這對祖孫倆,到的時間,比李家三房人還早。


    隻是這對祖孫倆,一點都不像是進京趕考。


    兩人的麵色格外凝重,像是去做什麽大事一樣。


    就連他們家的車夫,也是這樣的表情。


    李媛把家裏的東西,能收進空間的,都收進去了。


    剩下有些要帶的,就塞在她和謝硯之坐得馬車廂裏。


    原本她是打算安排三房的人,跟他們擠一擠的。


    但衛西霆表示,商隊這次運送的貨物不算多,擠一擠,可以空出一輛給三房人用。


    李媛和謝硯之既然決定接受對方的好意,便也不會在這小事上去婉拒。


    大夥兒都沒多耽擱,在他們啟程出發之時,旭日正好從東方冉冉升起。


    金色的陽光撒在大地上,就好似給山川披上了一層絢麗的霞衣。


    站在原地的蘇明珊,看著這一幕,就像是看到了他們的璀璨人生。


    素蘭看自家小姐望著遠處怔怔出神,輕聲喊道:“小姐,時辰尚早,咱是迴府還是?”


    蘇明珊在臨豐縣的碼頭邊上,看中了一家紡布坊。


    她本想送完李媛就去那邊的,但此時卻突然沒了心情。


    “迴府吧!”


    素蘭看她心情不好,什麽都沒說,隻是扶著人,默默上了馬車。


    她想,以她家小姐疼采薇姑娘的那個勁,怕是得緩上一段時間。


    *


    從鑫陽府進京,走陸路順利的話,隻需半個月。


    然而李媛他們跟著商隊出行,加上人也多,又有孩子。


    一路大夥兒是走走停停,白天趕路,晚上盡量做到不露宿野外。


    如此,前前後後花了二十二天。


    等他們到京城地界時,已是十月初三。


    衛西霆的車隊並沒有送他們進城,而是在城外的送別亭處,就與眾人道別。


    他這邊商隊一走,應磊祖孫也提出告辭。


    李媛和謝硯之都知道應磊家是京城的,對他們的離開,早在意料之中。


    隻是沒想到,衛西霆的消息如此靈通。


    是的,衛西霆的消息應該是靈通。


    他知道陳灝派人在送別亭處接他們,所以才會在這裏提出告辭。


    等眾人走後沒多久,不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謝哥,嫂子?”


    李媛猛然聽到陳武的聲音,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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