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見狀又氣又怒。


    若是在以往,她絕對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且還是她有求於人!


    想到沐陽的情況,她在丫頭的攙扶下,下馬車,疾步攔在蘇府馬車前,聲帶哀求。


    “明珊,沐陽現在情況很糟糕,隻剩下一口氣了。我求你,作為母親,我求你去見他一麵!”


    說著,她聲帶哽咽,甚至眾目睽睽之下,低頭彎了腰。


    她就沐陽這麽一個孩子,要是他有個好歹,她也不想活了!


    蘇明珊最初決定與秦沐陽徹底斷關係時,在夜深人靜依舊會想起他。


    想起以往的種種,想起他對她的好。


    隻是現在她想起的次數少了,想起的時間也短了,想起後,心也不再那麽悶悶不樂。


    反倒是想起陳灝的時間會多一點,之後想起兩人身份的差距,以及自己決心的憋悶。


    但她清楚,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也是最好的選擇!


    她已經和秦沐陽沒關係,也買了莊子什麽的,隻等哪天秦府落魄後,轉給秦沐陽,算是了卻一番情緣。


    所以,秦夫人現在那句什麽秦沐陽隻剩一口氣,她壓根不信。


    “秦夫人,你找錯人了。我不是大夫,去見了又如何?不管他是生是死,是好是壞,都與我無關!”


    秦夫人很想問她就那麽鐵石心腸嗎?


    沐陽對她的一片真心,難道就不值得她去看一眼?


    可這話說了又如何?


    這一個多月,沐陽早已不見往日的豐神俊朗,人是日漸消瘦,不管做什麽都提不起勁。


    便是與他說話,都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久久不見迴一句,更別說是去府學上課。


    他現在食量越來越小,有時候一天都不見吃一口。


    她清楚,他是在剮她的心,怨她毀了他和明珊的婚事。


    可現在已經容不得她做任何思考!


    這前後已經一個多月,今兒一早他又暈了,大夫說他思慮重,這樣於他身子大大不利,再這樣下去,用不了一個月,就可以準備後事!


    她就這麽一個孩子,整個秦府,沐陽這一輩也就他一個男丁。


    要是他沒了,秦府怎麽辦?他們這些老的,以後怎麽辦?


    想著這些,秦夫人忍不住淚如雨下。


    “明珊,我說的是真的。大夫說,也就這一個月的時間了。他現在很虛弱,已經許久都沒進食,整個人昏昏沉沉,瘦得隻剩下一層皮。不管怎樣,我求你,去看看他!”


    李媛的馬車在蘇明珊前麵,她出門時也是看到秦夫人了,並沒有讓謝硯之駕車離開,也是直接停在蘇府馬車的前頭。


    聽到秦夫人的話,坐在車轅中的她,直接將馬車簾掀開一半,伸頭探出半個身子,朝後頭問:“秦夫人,我知道可能秦公子是真的病了。但我蘇妹妹她一不是大夫,二和貴公子麽任何關係,你這要求著實有些不妥!”


    本不想理她的蘇明珊,想了想,掀起車簾對李媛說:“李姐姐你著急趕路,就先迴去吧,這點小事,我自己會處理。”


    話落,她看向秦夫人,真心建議道:“秦夫人,秦公子要是病重,有仁心堂的大夫。要是因為與我的種種以至於如此,那你讓錢大人身邊的那個能人,幫忙改一改記憶。我相信,你應該知道對方的能耐有多大。所以,你這是何苦想不通,自己不待見我,還得硬著頭皮來求我。”


    秦夫人怎麽可能沒想到給她家沐陽催眠,可那大師也說了,得分人。


    有些心誌堅定的人,他那點本事,對人家根本不管用,她家沐陽就是其中之一。


    她這不是沒辦法了嗎?


    之前她甚至還想過,把人打暈再叫醒,然後趁著他發蒙時再催眠。


    但大師自己說,此法不妥。


    沐陽八月要鄉試,如此做,他從此往後都不用考了,終身隻能是個秀才。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但清楚的是,既然連大師都那麽說了,那她聽大師的就是!


    蘇明珊沒管秦夫人怎麽想,她說完這話,就催促馬車夫趕車。


    而反應過來的秦夫人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就張開雙手,往前一擋。


    “明珊,我需要和你好好聊聊!”


    蘇明珊沒掀開馬車簾,不帶感情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來:“我與你沒什麽好聊!”


    秦夫人依舊堅定地攔在蘇府馬車前,直到素蘭下車,要拉人時,她才開口說道:“如果我同意沐陽娶你,往後不會有任何妻妾通房,且生的子嗣,不管是男是女,有一個跟你姓……”


    秦夫人的這些話要是擱在以前,蘇明珊會很開心。


    但是時過境遷,現在她聽到這些,一點都不開心,甚至覺得有些諷刺。


    不過她也知道,秦沐陽可能病得不輕,不然秦夫人絕對不會提出這等要求。


    想著,她就堅定搖頭:“很抱歉,恕我不能答應你!另外,秦公子要是病真的重,那去仁心堂請大夫。再不濟,那不是還有保命丸嗎,想來除了我娘的已經用了外,剩下的人手裏的應該還在。秦府不差錢,多出點,我想應該還是有人願意賣。”


    李媛聽她那堅定的聲音,知道自己沒什麽好擔心,就和謝硯之往迴趕。


    她想蘇明珊如果最終同意的話,以她的性格,多半是秦沐陽入贅,然後還要和秦家少往來。


    當然,秦沐陽不可能入贅,就算是為了命,這種可能性都極小。


    哪怕真的不得已的情況下入贅了,以秦家人處事方式,應該還有別的要求。


    比如多久迴秦府一次,然後生下的孩子,有幾個跟秦家姓之類的。


    隻是蘇明珊是個有腦子的人,她應該不會自找麻煩!


    *


    雲國的縣試考生同樣要廩生作保,謝硯之去府城之前都給李鈞和李錚兄弟倆安排好了。


    他要是趕不迴去的話,到考試的前一天自然會有人與他們聯係。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錄取的名額,比往年要多十六個,基礎還不紮實的李鈞,壓力是小了許多,心態是前所未有的穩。


    就連向來給自己壓力的李錚,都覺得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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