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中午一點?


    對方說完話便直接轉身迴到了辦公樓,陳震不知道什麽意思,但是似乎也明白了什麽東西。


    陳震迴家之後張白雪早已經做好了飯,兩菜一湯倒也算是豐盛,畢竟陳震前一天可是拿了一筆巨款迴去,張白雪也在市場的根日肉店買了一斤排骨,算是改善改善夥食。


    清燉排骨湯吃的就是個鮮味兒,張白雪的廚藝開個飯店都算是大材小用。


    和張白雪吃完之後聊了幾句,看了看時間,陳震便直接去了侯弘文辦公室。


    中午一點在廠裏走的人很少,炎熱的天氣讓不少人都在吃完飯的午睡之中,路過車間除了一陣陣嘈雜的機器運轉聲也隱隱約約夾雜著幾聲哈欠聲,眾人的閑聊此時也早已停下。


    侯弘文的辦公室在二樓右側中間,整個樓道空無一人,陳震輕步走到辦公室門口,停頓片刻敲響了門。


    “進來。”


    磁性的聲音傳來,陳震推門而入。


    侯弘文辦公室不算大,一進門擺著一個廠裏同款洗臉架,放著一塊除蟎香皂,兩塊藍白條毛巾整齊的掛在上麵,一書櫃滿滿的書有些顯眼,正對麵是一支真皮長沙發,但那真皮也有些磨損。


    侯弘文坐在椅子上麵,帶著一個老花鏡,手中拿著一本人民文學1989選集,頭都沒有抬地示意道:“先坐下吧。”


    “好!”


    陳震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了下來。


    侯弘文一時間沒有繼續說話,反而是抿了一下書頁,翻過去繼續品讀。


    這有點讓陳震不太理解,喊我過來,繼續看書?


    但是陳震也沒有表現的很急躁,雖然侯弘文剛才在王誌華那邊吃癟,默默不語,但陳震堅信,這種人能當上廠長自然有過人之處,不可小覷。


    “人民文學的書還是值得讀的,無論是經典故事還是經典文學的背後含義,對於每個人的方向都能起到指引作用。”


    三五分鍾之後,侯弘文這才緩緩將書頁打了一個折,摘下老花鏡說道。


    “當然,侯書記身居高位,對於文學作品的理解高度不一樣,同樣很多決定的角度看法也會獨樹一幟一些。”


    陳震雖然也感覺侯弘文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但論說兩句啞謎的話,陳震還是不在話下的。


    侯弘文聽完之後略微有些詫異,隨後跟著說道:“貌似你挺了解我的?”


    陳震連連擺手道:“哪有,這都是我個人的片麵理解,您就當我隨便瞎說的。”


    “那你知道我喊你來幹嘛嗎?”


    “不知道。”


    侯弘文看著陳震的表情站起來說道:“我是有點眼花了,但是你騙沒騙我,我還是知道的。”


    果然!


    陳震的猜想是沒錯的,侯弘文不是那低身之輩。


    至於廠長喊自己來定然不是沒原因的,也不會因為簡單的代銷成功就專門過來表揚,那他陳震的臉也太大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王誌華身上。


    侯弘文雙手背於身後,看向窗戶外麵,冷聲道:“那你覺得現在我應該怎麽辦?”


    陳震思考片刻,沒有直麵迴答,反而是繞一了一圈說道:“古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現在既不算新官,自然沒法燒起來,與其這樣,倒不如暗度陳倉,直搗黃龍?!”


    侯弘文瞬間轉過身子,鋒利的眼神中透漏著狠勁兒,沒想到眼前的陳震竟然也是這般人物!


    自己內心的想法竟然和這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子不謀而合?


    巧合?


    還是被看透了?


    “我沒有看錯你,明年市裏黨校要對廠領導進行長達半年到一年的培訓,人選就在我和王廠長身上。”


    “調虎離山是個好機會,如果王誌華去培訓,這個空窗期是為掌握廠裏大權的好機會……”


    侯弘文的話還沒有說完,陳震立馬不客氣的打斷道:“欺人無底,還考慮什麽調虎離山,直搗黃龍!”


    陳震的話語非常堅定,眉宇的氣息讓侯弘文似乎看到了另一麵的自己,這年輕人!


    侯弘文沉寂片刻,直勾勾的盯著陳震,隨後輕聲道:“你父親的事情……”


    陳震臉上瞬間有些驚訝,並且沒有收住。


    侯弘文竟然一直注意著這件事兒?


    這是自己沒想到的。


    “嗯……我自己會解決的。”


    陳震盡管內心波動翻滾,可表情依舊是平淡如水的說道。


    “他是被冤死的,放開手腳去幹吧。”


    侯弘文的話讓陳震眼眶有些紅潤,他終於聽到了一句屬於真相的話,況且是從廠裏人的嘴裏說出來。


    多年的委屈似乎要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好!”


    陳震聲音略帶顫巍的應了一句,隨即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等真相大白,小人被懲罰的時候,那就是陳震提酒上山拜老漢兒的時候。


    晚上,柳樹上的知了依舊不停歇的喊叫著,略帶冷意的微風讓人們褪去了一整天的勞累,路過廠裏小賣鋪門口一塊錢拿瓶冰鎮啤酒,順便隨手抓一把那擺著的花生米,三三兩兩坐在門口享受著晚夏初秋的愜意。


    陳震下午在三車間幹了一下午,自己總不能成天跑鍋爐房,那就該別人有怨言了。


    陳震路過小賣鋪直接拽了四瓶啤酒,稱了一大袋花生米便朝著鍋爐房走去。


    隨著夜幕降下來,譚光明也終於忙裏偷閑歇一會兒,鍋爐房也隻有他自己的身影。


    “譚叔,過來喝兩瓶吧,累一天了解解乏!”


    陳震說著話將旁邊的馬夾拽了過來,套著花生米的袋子放在上麵,咬住啤酒蓋硬咬了下來。


    “抽煙抽煙!”


    陳震一套流程下來給譚光明方方麵麵都很周到。


    有了上午陳震的熱情,譚光明也放下了戒備,笑著將冰鎮啤酒順下了肚子。


    陳震笑著蹲在旁邊,手中搓著花生米的外皮兒,一個弧度扔進嘴裏,砸吧地說道:“譚叔,剛剛看你在這躺椅上坐著,想啥呢?”


    譚光明將啤酒咽下,咧嘴說道:“咱們這邊鍋爐不是幾年前就有過爆炸事故嘛?雖然進行了改造處理,可有很多的隱患依舊存在!”


    說著話,譚光明順勢站起來走向了鍋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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