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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暖走了十多分鍾,謝宴聲的電話又打過來。


    試探地問溫瀾能不能去醫院見謝母最後一麵。


    溫瀾愣了片刻,凝著眉:「雲姐已經帶著暖暖去了醫院,我就不去了。」


    「媽剛剛在清醒的時候喊了你的名字——」手機那頭的謝宴聲語氣幽幽,滿腹心酸,「她強勢了一輩子,但這輩子的遺憾也不少——」


    在溫瀾心中,謝母強勢跋扈,高高在上,就算有遺憾也不可能與她有關係。


    但謝宴聲惆悵的歎息不停地在她耳邊響起,半分鍾不到,她違著良心說了句「我馬上去醫院」。


    「謝謝你,瀾瀾。」謝宴聲長長舒了口氣。


    她去醫院見謝母最後一麵,並不是為了成全謝母,而是不想讓謝宴聲傷心。


    謝宴聲的司機開車載著暖暖和雲姐去了醫院,她隻能開著自己那輛不常開的白色polo往醫院趕。


    在一個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她腦子裏浮現了與謝母間的所有不愉快……


    她不知道到醫院之後,該如何麵對謝母。


    恍惚間踩了油門,車頭狠狠撞在了前麵黑色轎車的後尾翼!


    黑色轎車上的司機快速下車,溫瀾急忙扯掉安全帶下去交涉。


    司機看到溫瀾,立馬驚詫地喊了聲「溫小姐」,溫瀾神色微怔。


    車子是輛嶄新的阿斯頓馬丁,但眼前這位溫瀾認識,因為他是江景辭的禦用司機。


    溫瀾朝後車座看過去,與江景辭深沉的目光隔著車窗相遇。


    自從她帶著暖暖迴江城定居,與江景辭見麵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周翹決絕地讓tt與江景辭劃清關係,江景辭也挺識趣,沒有再去tt,也沒像以前隔三差五出現在溫瀾麵前。


    上次見麵是在tt一個月之前的新品發布會上,兩人在電梯口擦肩而過,江景辭忙著去出席一個業內交流會,還沒打招唿她就沒了影兒。


    溫瀾垂下眼簾,先看了下黑色轎車被撞的地方。


    不光擦掉了一大塊漆皮,還有一處不小的凹陷。


    她以前曾追過沈毅的車尾,知道該怎麽處理,看向司機,「我全責,馬上報警走保險。」


    司機訕笑,「這是先生上周才入手的新車,溫小姐還是征求一下先生的意見吧。」


    溫瀾並沒有理會江景辭,拿出手機點開,「發生事故當然要報警了。」


    「不用報警,你現在就可以開車離開。」不知何時,江景辭已經從車上下來。


    數日不見,溫瀾感覺江景辭精氣神挺足,根本不像一個有惡性結節的病患。


    溫瀾正急著去醫院便沒有強求,視線落在別處,不冷不熱地說:「不走保險也可以,我出一筆修車費這事兒就了了。」


    「和我談錢等於打我的臉。」江景辭苦澀一笑,「泱泱現在已經兩歲多,應該很懂事了吧?」


    「我女兒叫暖暖。」溫瀾語氣冷冽決絕,說完上了自己的車,啟動引擎絕塵而去。


    江景辭也沒做停留,折返迴後車座。


    「剛剛聽到謝夫人病危的消息,看溫小姐車子的行駛方向十有八九是去見謝夫人最後一麵。」司機討好地看了江景辭一眼。


    江景辭輕嗤:「跟了謝宴聲一年多,謝宴聲卻吝嗇得連那張紙都沒給她,她還要上趕著去謝夫人麵前盡孝。」


    「誰說不是呢!溫小姐看似情商挺高一個人,竟也有犯糊塗的時候。」司機幫著江景辭抱怨起溫瀾來,「謝宴聲房產那麽多,到現在溫小姐還帶著泱泱住在書苑府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裏,也不覺得委屈。」


    江景辭心口劃過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楚


    。


    「溫瀾」兩個字,早已是他感情的禁忌。


    這一年多,生意場上的熟人朋友,連同他的父母和嶽父嶽母都在不停地給他介紹女人,試圖讓他盡快成家。


    在澳洲留學的江冠越發懂事,今年也一直在勸他找個性子溫婉的女人過日子,他聽到這兒就會馬上把話題岔開。


    因為他知道,自從那場偷來的歡愉之後,這個叫溫瀾的女人就真真正正地住在了他的心底。


    他依靠著兩人之間所剩無幾的記憶,度過了一個個夜闌人靜的不眠之夜。


    兩人雖然同處一座城市,但他沒有再去刻意營造「偶遇」,以至於見麵的機會少之又少。


    在他自以為已經把這個女人淡忘,再見麵可以當做陌路的時候,現實又一次狠狠打了他的臉。


    溫瀾趕到醫院時,謝母已經徹底進入昏迷狀態。


    謝宴聲雙目紅腫,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謝母病床邊,喊了聲:「媽,瀾瀾來看你了。」


    溫瀾盯著渾身蒼白如紙的謝母,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謝宴聲的姨媽秦太太哭著對溫瀾說:「大姐這輩子隻生了宴聲一個,你和宴聲孩子都生了,難道就不能喊大姐一聲媽,讓大姐也能走得了無牽掛!」


    溫瀾抬眼看向謝宴聲,謝宴聲神色黯然,「瀾瀾,媽以前很多地方對你不起,你和暖暖能來醫院見她最後一麵,她的心願就了了,喊不喊媽我絕不會勉強你。」


    「大姐清醒的時候一直喊著你們一家三口的名字——」秦太太對謝宴聲的說法十分不滿,厲聲反駁,「暖暖明明與大姐生活在一個城市,你為了討溫瀾歡心不讓她見暖暖,你知道這一年大姐是怎麽熬過來的嗎——」


    秦太太說著就嚎啕大哭。


    謝宴聲繃著臉,把溫瀾的手放到謝母掌心,哽著嗓子,「媽,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與溫瀾說,現在她就握著你的手,你如果能感知到,就動一下。」


    很快,溫瀾覺得謝母的手忽然用力握了下她的手指!


    她心跳驟然失衡,看著雙目緊閉的謝母,腦子裏亂糟糟的,根本理不出個頭緒。


    「大姐是宴聲的媽,你是宴聲的女人,到現在了為什麽不能喊大姐一聲媽,也好圓了大姐最後的心願!」秦太太焦灼地懟溫瀾。


    溫瀾彎腰蹲下,伸出另一隻手覆上謝母幹癟的手背,試了幾次,也沒能喊出那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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