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黎諶人品如何。


    但這個人做交易絕對靠譜,收了好處他是真辦事兒!


    元毅好說歹說,才讓黎諶放棄了,即刻啟程馬上趕迴京城的想法。


    當然!


    黎諶如此迫切,元毅也明白,他是想要落袋為安!


    他開設北林書院,就是想要成為文壇宗師,但他的目標是成為大宗師。


    青史留名不說!


    後世子孫口中先賢不提!


    關鍵他想要桃李滿天下,做到靖國讀書人,都奉他為師!


    元毅送他三字經,千字文!


    這可都是啟蒙讀物,一旦推廣成功,後世靖國讀書人,都要憑借啟蒙。


    那他可不就成了大宗師,文壇聖人?


    有這誰還在乎朝堂上那些徒子徒孫,以後徒子徒孫要多少有多少!


    東西畢竟是元毅給的,黎諶自然心有不安,怕元毅中途反悔。


    可不就想著趕緊把事情敲死,幫元毅把事情辦了!


    到時候元毅還想反悔,那他可就有的說了!


    當天晚上黎諶都沒迴家,而是留在了靖安司的營地,拉著元毅開始解析。


    元毅隻能命人帶上黎諶的信件,去黎諶家放人,順便把信轉交。


    黎諶不想迴家耽誤工夫。


    第二天一早,元毅還睡眼朦朧,就被黎諶從帳篷中叫了起來。


    最終元毅一行人,在黎諶的催促中,急匆匆趕迴了京城。


    一來一迴耗費了將近三天時間!


    別看北林書院在鄴城北邊不遠,但真說起來路程也不短。


    來往官道更是破舊不堪。


    黎諶到底八十多歲,元毅生怕給老頭顛散架了,趕路速度也不快。


    原本一天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天半!


    但元毅離開鄴城的這段時間,天官府眾人可沒有閑著。


    河邊衝出天石,半夜狐狸哭泣靖國百姓……


    兩則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哪怕丞相司馬易拚盡全力封鎖消息,可仍舊無法防民之口。


    更何況這背後還有天官府推波助瀾。


    原本那些丐幫子弟,得到元毅能加入天官府成立輿情司的許諾。


    那可都是鉚足勁頭幹活兒!


    在鄴城街麵上不斷擴散消息。


    對司馬易瘋狂造謠,還把司馬易編排進了掌聲,說書等環節中。


    加上那晚爆炸天降隕石的消息,也被刻意泄露了出來。


    現在司馬易在鄴城百姓眼中,那已經不亞於降世魔王級別的存在。


    尤其是聽說司馬易真有可能監國,一些百姓更是開始有些坐不住了!


    街麵上人心浮動,人心惶惶!


    甚至還有晚上,趁著宵禁跑去丞相府潑糞的!


    老東西迅速察覺出了不對勁。


    他為官三十多年,哪裏是沒城府,沒腦子的廢物!


    一開始可能還相信天降隕石,攜帶了天意,可後來又連續出現河邊天石,狐狸哭泣。


    哪怕他封鎖消息,消息仍舊傳遍了鄴城。


    老東西哪怕再傻,也能看出來,一切都是有人刻意為之!


    經過一夜深思熟慮後,司馬易想出了應對辦法,以退為進!


    把朝堂各部眾臣,投靠他的士大夫骨幹頭目,紛紛叫到了丞相府。


    “丞相大人,我覺得此事非比尋常,一切都是刻意為之!”


    “我猜測就是女帝背後搞鬼!”


    “用民怨來反抗孝道,那女帝打的可真是好算盤!”


    “丞相大人,您放心明日上朝,我等一定逼女帝妥協,命您監國攝政,至於那些刁民,流言,根本用不著在意!”


    “沒錯!一群從未受過教化的刁民罷了!還敢妄議天意,您監國之後,下令讓禁軍那群丘八鎮壓即可!”


    “那些刁民都是一群軟骨頭,殺幾個人,馬上就會老實!”


    高官們接連開口給司馬易諫言。


    對他們來說,什麽天意民意,那都是扯淡!


    他們隻清楚一件事兒,那就是投靠了司馬易,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司馬易必須得監國成功,要是司馬易出了事兒,他們這些人一個也別想跑!


    “民意還是需要在意的!”


    “哪怕那些刁民,也同樣是靖國子民,我等士大夫要對其進行教化!”


    司馬易話語間沒有任何感情。


    他口中的教化,可不是教學講道理,那是用血淋淋的性命……


    “柱國六府那邊是否有所行動?”


    “他們沒有聯絡官員的痕跡,估計應該是不打算摻和這件事兒!”


    聽到司馬易詢問,禮部尚書郭悠立即迴答,“畢竟真說起來,女帝守孝,對他們也有好處!”


    “嗯……”


    司馬易微微點頭。


    柱國六府沒動靜,那外麵的謠言大概率不是出自他們之手!


    武將勳貴的可能性也非常低,他們支持女帝,但效果不大,現在應該是心思各異。


    畢竟女帝不是先帝,對武勳的態度,他們仍舊沒有摸準。


    哪怕有寧國公世子作為未婚夫,但他們也仍舊不敢全力支持女帝。


    朝堂嘛!


    哪怕是武將也要明哲保身,給自己留下後路!


    刨除了這兩大勢力,剩下可能的就隻剩下了女帝!


    司馬易心頭微微一沉,感受到了不小的威脅。


    罷朝七日不是拖延時間,那是在爭取布局的時間。


    女帝的手腕比先帝要狠辣許多啊!


    用天意,民意,來向他們施壓,確實好手段好算盤!


    “本相決定了!明日奉天殿上,我們以退為進!”


    司馬易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陰險。


    “以退為進?”


    在場眾人盡是錯愕。


    沒搞懂司馬易這以退為進啥意思!


    “明日奉天殿上,所有人請命中樞省管理朝政!”


    司馬易目光淩厲,“女帝既然要激起民怨,來施壓老夫不許監國!那就請命守孝期間,由中樞省管理朝政!”


    “換個說法依舊老夫說的算!”


    一手偷換概念應對!


    司馬易監國會引起民怨,上天降下天意,不許老夫監國,那就不監國了!


    倒是你必須還得去守孝三年,朝政由中書省負責,我司馬易是中樞省丞相。


    這三年裏還是得由我司馬易說了算!


    名頭無所謂,監國實權必須姓司馬!


    ……


    落日餘暉。


    天邊被晚霞染紅。


    眼看著即將夜幕降臨。


    想著明日就要上朝,可元毅還遲遲沒有消息傳來,姬如雪也開始坐不住了!


    一連派出幾人去打探是否有元毅的消息!


    自己在養居殿內焦急等待。


    難道元毅沒能邀請到黎諶老先生?


    士大夫提前得知了消息,從中作梗阻攔,導致中途出現了差錯?


    人現在都沒有返迴,性命不會堪憂吧?


    一旦著急起來,人就容易瞎想,姬如雪此刻就是如此。


    心裏麵甚至都開始擔心,元毅會不會性命攸關!


    要知道那些士大夫看起來衣冠楚楚,但背地裏啥事兒都幹的出來!


    殺人更是都不帶眨眼的!


    “陛下,元毅派人來傳信,如今宮門落鎖,無法入宮麵見,但請您放心,明日一切都已安排妥當!”


    陳婉兒急匆匆走進養居殿,把剛傳來的消息如實轉告。


    “唿……”


    聽聞此言。


    姬如雪重重唿出一口濁氣。


    懸著的心也瞬間放了下來。


    “他把黎諶老先生請迴來了?”


    陳婉兒搖了搖頭,“這就不曾得知了!元毅隻派人傳來消息,讓陛下您放心!”


    姬如雪沒有說話,隻是鳳眉微皺。


    明日可不僅僅是關乎守孝三年,是否被架空那麽簡單!


    那可是關乎於靖國未來,關乎是否改朝換代的大事件!


    哪怕元毅傳來消息安排妥當,可姬如雪仍舊免去不了疑慮。


    天下沒有盡善盡美的計劃!


    隻要是計劃那就有破綻,有可能會失敗!


    一夜憂慮無眠!


    姬如雪麵容疲憊,梳洗完畢,在宮女的服侍下換上了龍袍。


    整個養居殿的氣氛,都無比的凝重。


    宮女們小心翼翼,生怕打擾到姬如雪。


    走出養居殿,姬如雪鳳眸看向遠處的奉天殿,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不那麽緊張。


    元毅,但願你不會讓朕失望!


    姬如雪登上殿前的龍輦,落座的刹那,瞬間恢複了帝王應有的氣場。


    她聲音清冷中帶著威嚴。


    “上朝……”


    一路來到奉天殿。


    殿內朝臣早已分列兩旁。


    “陛下駕到!”


    伴隨著陳婉兒的高唿。


    文武百官舉起手中笏板,微微躬身下腰。


    姬如雪步入殿內,由陳婉兒陪同,穿過一眾朝臣,一步步登上了禦階,落座於龍椅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跪成一片。


    “眾卿平身!”


    伴隨著姬如雪的聲音響起。


    文武百官當即站起身,並且整理自己的朝服。


    整個過程。


    姬如雪的目光都在尋找元毅。


    可誰知道原本應該是元毅的位置,卻並沒有元毅的出現。


    這讓姬如雪頓時心頭一沉,鳳眸中多了幾抹驚慌,連忙對著陳婉兒示意。


    想要讓陳婉兒趕緊去搞清楚情況。


    可這個時候,士大夫們也開始了發難。


    依舊是禮部尚書郭悠帶頭衝鋒。


    “陛下,七日已過,您龍體已然康健,還請您要早做決定!”


    “為先帝守孝三年,詮釋孝道,同樣也為黎民祈福!”


    此話一出。


    其他朝臣也同樣躍躍欲試。


    姬如雪也顧不上弄清楚元毅的情況,當即開口道:“可最近接連降下天意,朕……”


    話都沒說完。


    司馬易一步踏出朝臣之列。


    “陛下,臣才疏學淺,才招致上天警示,微臣自知有負百姓!”


    說著,司馬易當即跪在地上。


    “臣自知無法監國,但陛下詮釋孝道,亦是重中之重!煩請陛下另選賢臣監國!”


    姬如雪臉色一黑,氣的銀牙緊咬。


    反正不管誰監國,朕都必須得守孝,被你們架空唄?


    “請陛下責令中樞省,於守孝期監國!”


    “臣請陛下下旨守孝,責令中樞省處理朝政!”


    “陛下,靖國以忠孝治國,您豈能貪戀權位,而置孝道於不顧?”


    “臣附議!請陛下下旨……”


    “臣也附議……”


    文官士大夫集團紛紛出列。


    比登基大典那日人數更多,哪怕柱國六府扶持的官員,都在這一刻站了出來。


    武勳們則目瞪口呆,目光中滿是猶豫。


    顯然還在思考是否要站出來!


    寧國公元世繼不在!


    禁軍大都督冀國公陳破虜抱病在家。


    他們一時間沒有主心骨,現在更不知如何表態!


    “還請陛下下旨……”


    眾官員異口同聲。


    聲勢滔天如同天降大山一般壓向姬如雪!


    “你們……你們這是在……”


    姬如雪絕美的臉上,盡是被逼宮的怒意。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小太監急匆匆走進奉天殿,“啟稟陛下,天官府天官元毅告罪!”


    “早朝遲到請陛下治罪……”


    遲到!?


    姬如雪眼皮狂跳。


    剛剛她都以為元毅被挾持了!


    結果鬧了半天,你居然在這麽大的事兒上你遲到了?


    她突然有種想掐死元毅的衝動。


    “先讓他進來!”


    姬如雪揮了揮手。


    心中更是暗暗鬆了口氣。


    跪在大殿上的士大夫們,一聽元毅居然上朝遲到,頓時眉頭緊皺。


    要不是現在這正逼宮,他們百分百要抓著不放!


    “陛下……”


    “等元毅進來再說!”


    姬如雪打斷了郭悠。


    根本不給繼續發言逼宮的機會。


    這讓郭悠眉頭一皺,有些不太高興,正要繼續開口。


    可卻被司馬易扭頭投來的目光製止。


    現在這情況姬如雪已經沒了翻身的機會。


    等些時間也根本無所謂,元毅更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隻等著女帝答應守孝,中樞省掌控朝政,接下來馬上就要收拾元毅。


    斷了女帝聯姻拉攏武勳的可能,更要跟元毅算一算把京都府一鍋端的賬!


    大殿內一陣安靜。


    武勳們則等待著元毅的到來。


    現在領頭羊不在,元毅算得上半個領頭羊,他的態度很重要。


    一旦元毅要是據理力爭,他們武勳絕對不會看著!


    姬如雪鳳眸更是死死盯著殿門,心中萬分期待著元毅的到來。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


    身著蟒袍還打著哈欠的元毅,終於是進了殿內。


    陪同元毅一起走進殿內的還有黎諶。


    看到黎諶的一刹那,姬如雪鳳眸滿是震驚。


    真讓元毅把人請來了?


    “我去……”


    走進奉天殿的元毅,被跪滿一地的士大夫,給嚇了一跳。


    “大膽!”


    “奉天殿上你竟如此粗……”


    所有人都聽到了元毅的聲音,當即有官員沒忍住開口教訓。


    但教訓的嗬斥還沒完,就愣在了原地。


    因為他看到了,他完全意料之外的身影。


    “師……師祖……”


    那官員不可置信的開口。


    其他官員聽到這話,立馬紛紛迴頭看去。


    見到陰沉著臉的黎諶刹那,瞬間都傻在了當場!


    看著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元毅沒忍住囂張的笑了起來。


    你們的祖宗來了!


    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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