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書坐在屋內,腰背挺直,


    雙手交疊隨意搭在桌上,麵上看似平靜,


    實則心裏頭早已掀起千層浪。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就等著蘇禦錦現身,


    每一秒的流逝都讓他愈發篤定,


    夫人近來頻繁出入育嬰堂一事,絕不簡單。


    起初聽聞下人的匯報,他不過是稍有疑惑,


    隻當她是心血來潮,大發善心。


    畢竟在他的認知裏,蘇禦錦一直是個心思單純、圍著府邸瑣事打轉的女子,


    滿心滿眼裝的都是如何侍奉公婆、照料自己,


    鮮少對外麵的事兒這般上心。


    可流言蜚語愈傳愈盛,


    街頭巷尾都在誇讚夫人的菩薩心腸,這反倒讓他警覺起來。


    “她到底圖什麽?”


    這個疑問在沈硯書心間反複盤桓。


    在這深宅大院摸爬滾打多年,


    他太清楚凡事背後皆有目的,


    哪怕是舉手投足間的善意,


    置於宅鬥的暗流之中,也可能藏著致命殺招。


    難不成是她受了旁人蠱惑,意圖在外麵培植自己的勢力?


    可夫人向來與那些心思詭譎的貴婦們交往不深。


    當蘇禦錦邁進屋子的刹那,


    沈硯書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蘇禦錦帶著丫鬟從外麵迴來時,


    準備收拾收拾歇下,誰知一進屋就看到沈硯書坐在桌前,


    臉色並不是很好,一副特意等人的樣子,


    “他這是怎麽了,吃錯藥了,


    還是說他發現了什麽,難道暴露了?”


    蘇禦錦心裏“咯噔”一下,腳步下意識地頓住,


    不過很快她便恢複了常態,臉上重新堆起溫婉的笑容,


    隻是那笑容裏多少帶了些勉強,


    可不能讓沈硯書瞧出什麽端倪來呀。


    蘇禦錦抬眸看向沈硯書,眼中滿是關切,


    輕聲開口道:“夫君,你今日休沐,


    怎的不在房裏好生歇息,臉色看著也不大好,


    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邊說邊示意丫鬟退下,自己則款步走到沈硯書身旁,


    裝作不經意地觀察著他的神色。


    沈硯書抬眼,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眼神裏透著一絲探究,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夫人,今日我聽聞你常去育嬰堂,


    我原以為夫人隻是一時興起,可如今這事兒都傳開了,


    人人都誇讚夫人善心。


    隻是我有些好奇,夫人往日裏可沒這般熱衷這些事,


    怎的突然就對育嬰堂如此上心了?”


    蘇禦錦心裏暗叫不好,果然是為了這事兒,


    她微微垂眸,掩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


    思索著該如何迴答才能打消他的疑慮。


    片刻後,她抬起頭,眼中滿是真摯,


    聲音輕柔地說:“夫君,妾身也是偶然間路過育嬰堂,


    看到那些孤苦伶仃的孩子,心裏實在是難受。


    想著咱們如今生活富足,而那些孩子卻連溫飽都成問題,


    妾身便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


    這才時常過去看看,給他們送些東西,並無其他心思呀。”


    說著,蘇禦錦又輕輕握住沈硯書的手,


    略帶撒嬌地晃了晃,“夫君,你不會是誤會妾身了吧,


    妾身做這些,也不過是想為咱們府裏積些善德呢。”


    沈硯書看著我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聽著她的解釋後,心裏的疑慮倒是消散了幾分,


    可總覺得還是哪裏有些不對勁。


    他微微皺眉,


    語氣緩和了些卻依舊帶著一絲探尋:“夫人有這份善心自是好事,


    隻是這事兒如今鬧得沸沸揚揚,難免會引人側目,


    夫人往後行事,還是要多思量思量才是。”


    蘇禦錦趕忙點頭應道:“夫君教訓的是,妾身記下了,往後定會注意的。”


    心裏卻鬆了口氣,暗暗慶幸暫時糊弄過去了,


    可也明白,往後行事可得更加小心謹慎了,


    這沈硯書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兒,一個不小心,


    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可就都要暴露了。


    聽著她一番看似情真意切的解釋,


    他雖麵上的冷峻緩和了幾分,心底卻依舊犯嘀咕。


    “積善德?哼,哪有這麽簡單。”他暗自冷哼一聲,


    忖度著夫人這席話裏到底摻了幾分真、幾分假。


    他了解蘇禦錦的溫柔善良,


    可如今這份過度的熱忱卻像是刻意為之。


    他甚至懷疑,育嬰堂是不是成了她避開府中眼線、暗通消息的幌子,


    畢竟那是個魚龍混雜之地,什麽人都能打著行善的旗號進進出出。


    沈硯書輕揉太陽穴,滿心糾結。


    他既不願無端猜忌同床共枕的妻子,


    破壞夫妻間的情分;又不敢全然放下戒備,


    生怕一個不留神,被卷入一場由夫人無心之舉、


    抑或是蓄意謀劃引發的風波之中。


    他暗下決心,往後這段時日,定要多留個心眼,


    細細觀察夫人的一舉一動,非得把這背後隱情摸個透徹不可。


    蘇禦錦坐在窗前的榻上,手指下意識地揪著帕子,


    眉頭微蹙,眼神中透著幾分凝重。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卻驅不散她心頭的陰霾,


    沈硯書離去時那仍存疑慮的眼神,


    如同一根尖銳的刺,紮在她心間。


    “是我大意了,原以為那番說辭能徹底打消他的懷疑,


    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他的心思。”


    蘇禦錦輕聲自語,語氣中滿是懊惱。


    她深知在這宅門之中,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前世血淋淋的教訓還曆曆在目,她絕不能重蹈覆轍。


    沉思片刻後,她深吸一口氣,


    緩緩鬆開緊攥的帕子,平複著情緒,暗暗告誡自己必須冷靜。


    “往後行事定要加倍小心,不露絲毫破綻。”


    她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既然沈硯書還心存疑慮,那她隻能愈發精湛演技,


    將以往那個單純溫婉、


    滿心滿眼隻有夫君和府邸瑣事的當家主母形象演繹得滴水不漏。


    往後,晨起她依舊會笑意盈盈地親自為沈硯書端上精心烹製的早膳,


    看著他用餐時,眉眼含笑,輕聲叮囑:“夫君,今日朝堂事務繁重,


    可要多吃些,莫要餓著肚子。”


    言語間的關懷細致入微,仿若世間再無其他煩心事能入她眼。


    遇有府中女眷相聚閑聊,她收斂鋒芒,隻談些家常針線、花卉種植,


    聽到別人講起趣事時,適時捂嘴淺笑,盡顯端莊嫻雅,


    絕不貿然提及育嬰堂或是外麵的事務,以免引人側目。


    偶爾與沈硯書在園中漫步,她挽著他的手臂,小鳥依人般靠在他肩頭,


    時不時抬頭,用滿是愛意的眼神望著他,聽他講朝堂見聞,


    適時送上幾句誇讚、附和,將柔順乖巧演繹到極致。


    可每到夜深人靜,待沈硯書睡熟,


    蘇禦錦便會睜眼,眸中褪去白日的溫婉嬌柔,


    取而代之的是清冷與堅毅。


    她默默複盤白日種種,思索有無疏漏,計劃下一步棋局。


    “想揪我把柄,可沒那麽容易。


    我既要瞞過沈硯書,也要防著庶妹蘇念微那小蹄子。”


    她攥緊拳頭,壓低聲音恨恨道。


    育嬰堂那邊,她不再頻繁親至,


    轉而安排極為可靠的心腹暗中操持,


    傳遞消息、調配物資皆隱秘行事;


    對蘇念微的監視也從明麵轉入暗處,


    換上更為機靈、不起眼的丫鬟,佯裝成普通伺候的下人,


    不動聲色地緊盯她的一舉一動,稍有風吹草動,便能即刻稟報。


    蘇禦錦心裏清楚,這場宅鬥持久戰才剛開始,


    前路荊棘叢生,但懷揣著重生的底氣與複仇的決心,


    她堅信,隻要步步為營、謹小慎微,


    總能在這暗流湧動的深宅大院裏闖出一條生路,將命運牢牢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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