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眾人在正廳一番密談後,氣氛凝重得仿若能將空氣凍住。


    大伯父眉頭緊鎖,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每一下都似敲在眾人緊繃的心弦上,發出沉悶的迴響。


    他心中暗忖,蘇禦錦所提條件,雖於情於理都難以反駁,


    可若全盤答應,沈家顏麵何存?家族規矩森嚴,


    豈能輕易給庶女名分,這要是開了先例,日後必起亂子。


    三叔在一旁不停地踱步,焦躁地搓著手,


    低聲嘟囔:“這可如何是好?若不應下,蘇家那邊定不會善罷甘休,


    生意上的合作怕要黃了,咱們在京城的威望也得大打折扣。


    可給那兩人名分,祖宗家法難容啊!”


    良久,大伯父終於停下敲擊桌麵的動作,


    緩緩開口:“先穩住蘇家,個人補償、子女撫養和生意往來這幾條,


    按規矩盡量滿足。至於給硯書和念微名分,暫且含糊其辭,


    隻說從長計議。先把眼前這關過了,後麵再想法子周旋。”


    眾人雖心中忐忑,卻也別無他法,隻得點頭應下。


    當沈家代表再次麵對蘇禦錦時,大伯父清了清嗓子,


    擺出一副誠懇模樣:“禦錦侄女,你所提條件,沈家深感愧疚,定當盡力彌補。


    財物補償即刻安排人核算,必不虧待你;


    子女撫養本就是沈家之責,定會悉心照料;


    生意上,咱們一直誠信為本,斷不會因這變故刁難。


    唯有這名分一事,事關重大,家族長輩需細細斟酌,還望你多給些時日。”


    蘇禦錦柳眉一豎,美目之中瞬間寒芒畢露,她蓮步輕移,


    幾步上前,身上散發的氣場竟讓周圍空氣都為之一滯。


    還未等大伯父話音落下,蘇禦錦便朱唇輕啟,


    聲音清脆卻如寒夜冰霜,直直砸向眾人:“大伯父,您這番話,


    莫不是在糊弄我?我蘇禦錦在沈家這些年,什麽世麵沒見過,這點心思還能瞧不出來?”


    她微微仰頭,目光冷峻地掃過沈家眾人,


    繼續說道:“我既已給足沈家顏麵,提出此等成全之法,


    為的就是兩家日後還能相見不尷尬。可您今日這番推脫,


    是覺得我蘇禦錦好欺負,還是壓根沒把我蘇家放在眼裏?”


    蘇禦錦輕輕一甩衣袖,發出烈烈聲響,


    仿若宣戰的戰旗飄揚:“我蘇家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


    我爹疼我、護我,豈會容你們這般敷衍了事。


    今日所談,若不能如實落實,往後兩大家族,哼,


    怕是隻能兵刃相見了。我言盡於此,望沈家好自為之,


    莫要逼我使出更決絕的手段!”


    沈家一行人看著蘇禦錦在眾人麵前這般強勢,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氣勢如虹,那些原本打算用來安撫求和的軟話,


    此刻就像卡在喉嚨裏的刺,吞吐兩難,實在沒法當著大夥的麵順暢說出。


    大伯父眼珠子一轉,趕忙清了清嗓子,臉上堆起略顯尷尬的笑容,


    向著蘇老爺拱手作揖,言辭懇切地說道:“蘇兄啊,您瞧瞧,


    今日這局麵實在是太緊張了,大家情緒都跟拉滿的弓弦似的,一觸即發。


    要不咱們就先緩一緩,讓大夥都鬆口氣,平複下心情,


    稍後咱們再心平氣和、仔仔細細地掰扯這些事兒,您看行不?”


    蘇老爺眉頭緊鎖,目光投向女兒,見蘇禦錦神色冷峻,


    麵沉如水,並無反對的意思,便微微點頭,表示默許。


    得了應允,沈家眾人仿若逃出生天一般,匆匆忙忙魚貫而出。


    大伯父前腳剛踏出正廳,後腳便把自己最得力的心腹 —— 沈福,拉到一旁,


    神色凝重地壓低聲音叮囑道:“福子,你現在立刻迴沈家,


    把這邊談判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知族中各位長輩,


    尤其是關於給硯書和念微名分之事,一定要重點問清楚,


    看看家族那邊到底能不能應下。這事兒關乎咱們沈家的顏麵和後續的安穩,


    可千萬含糊不得,務必讓長輩們速速拿個主意,速去速迴!”


    沈福神色一凜,鄭重點頭,旋即快步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安排妥當後,沈家眾人這才朝著蘇府的花廳走去。


    這花廳布置得典雅精致,雕花窗欞透進幾縷細碎的日光,


    灑在廳內的青花瓷瓶、錦繡屏風之上,光影交錯,


    本該是個悠然賞景、舒心暢談的好去處,可此刻,


    沈家眾人卻沒心思欣賞這雅致景致,各個麵色凝重,滿心焦慮。


    剛一進花廳,大伯父便大手一揮,將一眾下人全都遣散出去,


    隻留下幾個親信,隨後急不可耐地衝著一個小廝喊道:“快去,


    恭請蘇禦錦姑娘過來,記住,務必客氣周全,切不可再生事端。”


    那小廝領命而去,腳步匆匆。


    不多時,蘇禦錦款步走來,她身姿婀娜卻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冷硬,


    蓮步輕移間,裙擺微微拂動,仿若攜著霜風。


    邁入花廳,她目光淡淡一掃,將眾人的局促盡收眼底,


    卻並未言語,隻靜靜站定,等著對方先開口,


    那氣場仿佛自帶千鈞之力,壓得花廳內的空氣都愈發沉悶。


    大伯父趕忙迎上前,臉上的笑容堆砌得愈發濃鬱,近乎諂媚,


    聲音也刻意放得輕柔溫和:“禦錦侄女,您快請坐。今日勞您受累,


    在這花廳相聚,也是想咱們拋開那些繁文縟節,私下裏敞開心扉,好好聊聊。


    您看,這事兒鬧到如今這步田地,實在非大家所願呐。”


    說著,還親自抬手示意旁邊的錦凳,眼中滿是期許,


    盼著蘇禦錦能稍稍緩和態度。


    蘇禦錦瞥了一眼那凳子,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優雅落座,


    脊背挺得筆直,雙手交疊放在膝上,依舊沉默不語,


    隻是眼神清冷地看著眾人,那意思分明是在等他們的下文,


    無形的壓力繼續在花廳內蔓延。


    沈硯書的大伯父率先打破僵局,他 “蹭” 地一下站起身來,


    雙手慌亂地在身前搓動,聲音急促顫抖,帶著幾分哀求:“禦錦侄女啊,


    您先消消氣!這事兒鬧到如今這般田地,實在是我們沈家對不住您呐!


    可您也得體諒體諒我們的難處,這給硯書和念微名分,


    家族裏那些老古董們,一時半會兒哪能轉過彎來呀!”


    蘇禦錦柳眉一豎,美目之中瞬間寒芒畢露,她猛地一拍扶手,


    “啪” 的一聲巨響,震得桌上茶盞亂晃,茶水濺出:“大伯父,


    我體諒你們?那誰來體諒我這些年在沈家的委屈!


    我為這個家勞心勞力,換來的卻是丈夫的背叛,


    如今我退一步,提出這麽個成全的法子,


    你們還推三阻四,是覺得我蘇禦錦好欺負不成?”


    三叔在一旁急得直跺腳,額頭上青筋暴起,


    插話道:“侄女啊,不是我們不願應下,實在是祖宗家法像座大山壓著,


    動不得啊!您要是硬逼著,沈家上下都得亂套,這可如何是好哇?


    蘇禦錦冷哼一聲,眼中怒火更甚:“三叔,少拿祖宗家法來壓我,


    今日若不把這事掰扯清楚,我蘇禦錦跟你們沈家沒完!


    我蘇家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撕破臉,咱們誰都別想好過。”


    一直沉默的沈硯書此刻再也按捺不住,“撲通” 一聲跪倒在地,


    膝行幾步到蘇禦錦跟前,雙手死死抱住她的裙擺,


    淚流滿麵,聲音哽咽:“禦錦,我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求你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發誓,隻要你肯原諒我,我馬上和念微斷得幹幹淨淨,


    往後餘生隻守著你一人。”


    蘇禦錦低頭看著腳下這個曾經熟悉如今卻無比陌生的男人,


    心中一陣悲涼,她用力一甩裙擺,掙脫沈硯書的手,


    語氣決絕:“沈硯書,晚了!你既已做出選擇,就該承擔後果。


    現在不是你求我就能了事的,沈家必須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否則,我有的是手段讓你們後悔。”


    沈大伯父見狀,忙不迭地又湊上前,雙手合十,


    苦苦哀求:“侄女,您別衝動!咱們再商量商量,


    一定能找到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您先給我們點時間,


    就一天,不,半天,我們立馬迴沈家跟長輩們再好好合計合計,


    定不讓您失望。”


    蘇禦錦目光如炬,掃視一圈眾人,緩緩站起身來,


    裙擺隨風而動,仿若宣戰的旗幟:“好,我就再給你們半天時間。


    記住,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若還敢敷衍我,


    沈家的名聲、生意,可就全在我一念之間。”


    說罷,她蓮步輕移,頭也不迴地走出花廳,


    留下沈家眾人麵麵相覷,滿心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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