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聽著沈硯書聲淚俱下的懺悔,眉頭依舊緊緊皺成一個“川”字,


    眼中的怒火雖因他這一番看似誠懇的表態稍有緩和,卻仍未消散殆盡。


    她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沈硯書,


    沉默良久,那寂靜的氛圍仿若實質化的重負壓在眾人肩頭。


    “哼!”蘇母終於發出一聲冷哼,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此刻說得倒是好聽,痛哭流涕,發下毒誓,


    可誰能擔保這不是你為了脫身當下窘境的權宜之計?


    當初你迎娶禦錦時,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諾猶在耳畔,如今呢?


    卻成了這京城中最大的笑話!”蘇母邊說邊緩緩踱步上前,


    每一步都似踏在沈硯書的心尖,令他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


    “我蘇家女兒金尊玉貴,不是被你這般隨意輕賤的!


    你口口聲聲說念微可憐,那禦錦這些年在沈家勞心勞力,


    受的委屈又該找誰哭訴?她為了撐起沈家主母的顏麵,


    在背後咽下多少苦水,你可曾知曉半分?”


    蘇母說到此處,眼眶微微泛紅,那是心疼自家女兒所受磨難的真情流露。


    沈硯書聽聞,頭埋得更低,抽泣聲愈發悲切:“嶽母大人,


    是小婿瞎了眼,以往竟對禦錦的付出渾然不覺,如今才追悔莫及。


    隻求您給我時間,讓我用實際行動證明,


    我定能重新贏迴禦錦的心,護她餘生安穩。”


    蘇母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起伏不定的情緒,


    目光越過沈硯書,看向一旁早已嚇得花容失色、噤若寒蟬的蘇念微,


    眼中厭惡更甚:“至於你,念微,你既在蘇家時便不安分守己,


    在沈家更是肆意妄為,全然不顧及家族顏麵,


    若不嚴加懲戒,往後蘇家還如何在京城立足?”


    蘇念微聞言,“撲通”一聲也跟著跪地,膝行幾步到蘇母腳邊,


    雙手抱住蘇母的腿,哭喊道:“娘,女兒知錯了,


    女兒真的知道錯了!求您別趕我走,


    別不要我,我以後一定規規矩矩,再不敢有半分僭越。”


    蘇母卻不為所動,用力甩開她的手,


    看向沈硯書和蘇念微的眼神仿若看著兩個犯下不可饒恕罪行的罪人:“從今日起,


    念微便迴蘇家老宅,閉門思過三年,


    其間不得踏出房門半步,每日誦經抄書,修身養性。


    若再敢與沈硯書有任何私下往來,或是傳出半點風言風語,


    我便打斷你的腿,直接發落去庵堂,讓你青燈古佛度餘生!”


    言罷,她又轉向沈硯書:“沈家也需在三日內給出一個詳盡的處置方案,


    如何向禦錦賠罪,如何整頓家風杜絕此類醜事再發,


    一樣都不能含糊。否則,就別怪我蘇家不顧多年情麵,


    把這醜事鬧得人盡皆知,讓沈家在京城權貴圈徹底抬不起頭!”


    蘇母挺直腰板,神色冷峻,擲地有聲地撂下狠話,


    此刻的她,全然一副護犢心切、不容侵犯的強硬姿態,


    決意要為女兒討迴公道,扞衛蘇家尊嚴。


    蘇念微癱倒在地,泣不成聲,滿心惶恐,雙手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腹部,


    仰頭望著沈硯書,那眼神中滿是絕望與哀求:“姐夫,


    你救救我,我不能離開,不然咱們的孩子該怎麽辦?”


    這一句話仿若一顆巨石投入平靜湖麵,瞬間激起千層浪,


    驚得在場眾人皆是神色大變。


    沈硯書更是裝得一副才知道的樣子,


    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置信,目光直直地定在蘇念微微微隆起的腹部,


    一時間隻覺天旋地轉,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嘴唇顫抖著,卻半晌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雙腿一軟,險些直接栽倒在地。


    “念微,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蠅振翅,透著無盡的慌亂。


    蘇念微淚如雨下,拚命點頭,雙手緊緊揪住沈硯書的衣角,


    仿佛那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姐夫,千真萬確啊!


    我本想找個合適時機再告訴你,可眼下這情形,我實在沒了主意。


    若是迴了老宅,被囚三年,這孩子定是保不住,


    我舍不得,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咱們的骨血就這麽沒了。”


    沈硯書呆立當場,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雙手在空中無措地揮舞了幾下,


    最終緊緊抱住了蘇念微,仿佛要用自己的懷抱為她和孩子撐起一方安全的天地。


    他轉頭望向蘇母,雙膝一軟,跪地而行,


    幾步挪到蘇母跟前,磕頭如搗蒜:“嶽母大人,求您開恩呐!


    念微懷有身孕,此事是我造孽太深,可孩子無辜,


    若真將念微關迴去,一屍兩命的罪孽侄兒如何擔當得起?


    求您看在這未出世孩子的份上,網開一麵,


    小婿願以性命擔保,定會妥善安置一切,絕不讓蘇家蒙羞。”


    蘇母聽聞此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子晃了幾晃,


    若不是身旁丫鬟眼疾手快扶住,險些暈厥過去。


    她手指顫抖地指著蘇念微和沈硯書,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你們……


    你們這兩個混賬東西,竟做出這等傷風敗俗、天理難容之事!


    一個是我蘇家女兒,一個是我女婿,如今卻……”


    蘇母胸脯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眼中怒火熊熊燃燒,


    恨不得將眼前這兩人立刻化為灰燼。


    廳堂內一片死寂,眾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若木雞。


    蘇母閉眼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


    咬牙切齒道:“即便如此,這孽障也絕不能留在沈家。


    沈硯書,你即刻安排,找個隱蔽妥當之地,將她安置妥當,好生照料,待孩子生下,再做論處。


    其間若有差池,或是敢有半點欺瞞,我定讓你沈家雞犬不寧!


    至於你,”蘇母目光如刀,狠狠刺向沈硯書,


    “三日後,帶著你沈家的處置方案,來蘇家給我一個交代,


    若不能讓我滿意,哼,這京城就再沒你沈家立足之地!”


    言罷,蘇母帶著女兒甩袖而去,那決然的背影仿若一陣凜冽寒風,


    瞬間吹散了廳堂內凝滯的空氣,卻也留下了滿室的驚愕與惶恐。


    眾人呆立原地,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許久都迴不過神來。


    丫鬟們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手中原本捧著的茶盞微微顫抖,


    茶水晃蕩溢出,浸濕了精致的托盤,卻也無人顧及。


    沈硯書癱坐在地,眼神空洞而茫然,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濕,


    狼狽地貼在臉頰上。他的雙手無力地垂落在兩側,


    掌心滿是因緊張和絕望而掐出的深深指印。


    嘴裏喃喃自語著:“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鬧到這般田地……”


    一旁的蘇念微哭得幾近昏厥,雙手仍死死捂著腹部,


    像是要用這微薄之力護住那尚未出世的孩子,可身子卻止不住地簌簌發抖,


    淚與汗交織在慘白的臉上,楚楚可憐又滿是淒惶。


    家仆們麵麵相覷,小聲議論著這場驚變,擔憂著自家府邸接下來要麵臨的狂風暴雨。


    有膽小的已悄悄盤算著,是否要修書迴鄉告知家人,


    尋個由頭暫避這風頭,免得被牽連其中,丟了飯碗不說,還可能平白遭禍。


    而沈家的幾位長輩,此刻也匆匆趕來,聽聞事情始末,


    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對著沈硯書怒目而視,


    卻又在瞥見蘇念微身懷六甲的模樣時,無奈地長歎一聲,滿心糾結該如何收拾這爛攤子。


    這場風波愈發洶湧,仿若一頭失控的猛獸,


    咆哮著要將一切卷入黑暗深淵。


    未來走向全然成謎,每一個當事人都仿若置身迷霧之中,


    不知下一步是墜入萬劫不複,還是能僥幸尋得一絲轉機。


    蘇念微滿心忐忑,不知等待自己與孩子的會是怎樣的命運安排;


    沈硯書在愧疚、惶恐與愛意間苦苦掙紮,試圖抓住那縹緲的希望,挽迴瀕臨破碎的一切;


    蘇家憋著滿腔怒火與不甘,誓要討迴公道;


    沈家則焦頭爛額,竭力權衡利弊,既想保住家族顏麵,又不能罔顧人命。


    此刻,所有人都隻能被動等待,任由命運無情裁決,


    恰似風雨中的孤舟,飄搖不定,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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