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光才剛透過雕花窗欞,灑在屋內地麵,細碎得如同我此刻七零八落的心。


    本以為經曆了昨日那場風暴,能在夜裏求得短暫安寧,


    我在疲憊與憂慮的裹挾中合眼,未曾想,新的禍端竟如鬼魅般,在破曉時分便張牙舞爪襲來。


    我是被女兒那壓抑著、卻仍止不住抽噎的哭聲驚醒的,


    猛地從床榻上彈起,瞧見女兒衣衫淩亂、發絲蓬亂地踉蹌進屋,小臉煞白如紙,眼睛紅腫得像熟透的桃子,淚水源源不斷滾落,浸濕了前襟。


    “娘,祖母…… 祖母她……” 女兒泣不成聲,話都說不完整,


    可我瞬間明白了,定是那狠心婆母又作妖,趁我還在昏迷,對女兒下了狠手。


    我匆匆拉著女兒查看,隻見她細嫩手腕上一道道淤青觸目驚心,


    像是被粗暴攥握留下的痕跡,裙擺也被扯破了一角,鞋子上沾滿塵土,仿若剛經曆了一場惡鬥。


    怒火 “噌” 地從心底躥起,燒紅了我的雙眼,可理智又將我狠狠勒住,在這深宅大院,衝動便是自掘墳墓。


    我抱緊女兒,輕撫她傷痛之處,


    咬著牙,一字一頓問道:“乖孩子,慢慢說,祖母怎麽了?”


    女兒抽抽搭搭,好半天才講清,


    原來一大早,婆母便差人叫她過去,說要考校女紅,女兒滿心忐忑去了,卻被婆母雞蛋裏挑骨頭,先是嫌繡樣粗俗,後又罵針法拙劣,


    當著一眾下人的麵,將女兒罵得狗血淋頭,還動手推搡,那些個惡仆也跟著作威作福,女兒摔倒在地,這才弄成這般狼狽模樣。


    “真是豈有此理!無論如何,我好歹也是這府上的女主人啊!


    而你可是家中正兒八經的嫡女,那些人怎敢如此對待於你?


    難道他們就當真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嗎?


    哼!隻要我還在這兒一天,他們就休想這般肆意妄為!真當我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不成?”


    我拖著沉重而又虛弱不堪的身軀,每邁出一步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但心中的怒火和不甘驅使著我強撐下去,一定要去找那個可惡的婆母理論一番。


    我帶著孩子,在小離的攙扶下,好不容易才艱難地走到了婆母所住的院子門口,


    還沒來得及進去,便聽到裏麵傳來一陣低語聲。


    我們停下腳步,屏息凝神傾聽起來,隻聽見婆母正壓低聲音與她的心腹嬤嬤交談著。


    “哼!那小賤人的女兒絕對留不得!隻要等她一命嗚唿之後,這個孩子必須立刻從世上消失。


    免得日後長大了成為我們的心頭大患!”


    婆母咬牙切齒、惡狠狠地道出這番話來,語氣之中充滿了狠毒與決絕。


    女兒聽著屋裏傳來的對話,嬌小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仿佛一陣寒風吹過,令她瑟瑟發抖。


    \"娘,為什麽祖母這麽不喜歡我呀?是不是因為我太笨了,總是惹她生氣啊?\"


    女兒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充滿了無助和迷茫。


    我連忙將女兒緊緊摟入懷中,輕聲安慰道:\"不是的,我的寶貝兒,你一點兒也不笨!


    你看你這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還有這紅撲撲的小臉蛋兒,多招人喜愛呀!怎麽會有人不喜歡你呢?


    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歡你,娘也永遠愛你、疼你!\"


    說著,我輕輕地撫摸著女兒的頭發,試圖用溫暖的掌心傳遞給她力量和勇氣。


    然而,女兒依舊無法釋懷,她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母親,


    哽咽著問道:\"可是,為什麽祖母每次看到我都板著臉?\"


    母親歎了口氣,心疼地說:\"乖孩子,祖母可能有她自己的想法,但這不代表你不好。


    也許是她最近心情不好,或者有些誤會沒有解開。


    等以後找個合適的機會,我們一起跟祖母好好談談,把心裏話都說出來,說不定就沒事啦。\"


    女兒可憐的樣子讓我心疼不已,隻覺一股怒氣直衝腦門,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燃燒。


    憤怒驅使著我不顧一切地衝進屋子裏,直直地站到了婆母麵前,


    瞪大雙眼,怒不可遏地質問她道:“婆母!自我嫁到這府裏來,哪一日不是對您畢恭畢敬、小心侍奉?可您為何就這般容不下我與我的女兒呢?”


    婆母斜睨了我一眼,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冷的哼聲,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不屑說道:“哼!你倒是會說些漂亮話啊。


    你真當自己對我好了?想當年,你仗著自家身世比我們沈家略高一籌,那副眼高於頂的模樣,真是讓人瞧不上眼。


    你的眼睛啊,可是從來都沒低下來看過我們這些人,心裏頭隻怕也從未把我們沈家放在眼裏過吧!


    你覺得是我們沈家高攀了你,可你怎麽不想想,當初是誰死皮賴臉、眼巴巴地非要嫁進來的?


    如今嫁過來了,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還好意思攔著不讓我兒納妾傳宗接代,你這不就是存心想讓我們沈家斷子絕孫嗎?


    像你這樣心如蛇蠍的惡婦,難道還指望我能給你什麽好臉色看不成?”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婆母,您莫要血口噴人。


    當年我嫁進沈家,帶來豐厚嫁妝,一心隻想與夫君舉案齊眉,孝順公婆。


    我雖隻育有一女,但也是夫君說我們還年輕,可以再有自己的孩子,


    且他當初也承諾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才不提納妾之事,怎成了我的過錯?”


    婆母一時語塞,惱羞成怒地喊道:“總之這孩子不能留!”


    我抱緊懷中孩子,“婆母,我娘家雖已沒了,但我仍記得大家閨秀的教養。


    您若敢動我孩兒,我定不會坐視不管。


    哪怕拚盡這條性命,我也會將今日之事宣揚出去,讓世人看看沈家是如何對待寡母孤女的。


    至於夫君那裏,我自會前去問個明白,如果他當真如此薄情,我便帶著孩子離開這無情之地。


    隻是到時,沈家的名聲怕是要受損了。”


    婆母聽聞,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趁此機會帶著孩子轉身離去,心中暗自盤算著往後的日子該如何艱難求存。


    我從來沒有想過因為自己的身世好,就看不起他們沈家,相反,當初我反而處處幫襯,沈家有現在的規模,相府在背後出了不少的力。


    此刻我的心中充滿了震驚和憤怒,但同時又感到深深的無奈。


    我深知,無論我如何苦苦哀求她,此後她對我們都隻會越來越差。


    從前相府還在,她還會有所忌憚,現在相府沒了,她立馬就原形畢露。


    本來以為,現在的境遇已經是最難的了,卻不知,還有更誅心的等著我們。


    從那以後,我隨時把女兒帶在身邊,深怕一個不小心,孩子被害了去。


    女兒陪在身邊,又有小離的精心照顧,


    我的身體漸漸有所好轉,因為要時刻關注女兒,我竟然慢慢地從暫時沒有精力去想相府的事情。


    然而,好景不長,一次小離去請大夫來給我檢查身體時,


    大夫告訴我一個驚人消息:“夫人,你這胎一定要十分仔細養著,稍有不慎就會保不住,平時一定要注意。”


    “大夫,為什麽呢,不是已經有3個多月了嗎,一般超過3個月就基本沒有多大問題的呀?”


    “的確如此,通常情況下呢,對於大多數孕婦而言,隻要度過了最初的三個月之後,基本上就能稍稍鬆一口氣,可以稍微放下心來了。


    然而,像您這樣的情況可大不相同呀!


    要知道,您長期以來都一直在服用那避子之藥呐,可即便如此,竟然還是成功地懷上了這個孩子,實在是令人感到驚訝不已呢!”


    “什麽,我長期服用避子藥?


    怎麽可能呢,我們一直都希望再有孩子,隻是生了女兒後,大夫說我的身體有些虧損,需要調理好了,


    才能繼續孕子,所以我有長期服用藥用,但那是調理身體的啊。”


    “從夫人你的脈像來看,您確實有長期服用避子的藥物,


    隻是量不大,估計這也是這個孩子能來的一個原因吧。”


    “大夫,謝謝你,今天我問你的情況,還請你不要跟夫君說,


    如果他問起的話,就說孩子還好,沒有什麽問題。小離,拿50兩銀子給大夫,還請大夫,一定保密。”


    “夫人,請您盡管放心,老夫心裏自然清楚該如何迴稟。”


    那大夫目光凝重地看著眼前這位瞬間變得憔悴不堪的女子,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憐憫之情。


    他深知有些事情實在不宜輕易道破,但麵對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子,他又怎能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她一直被虛假的表象所蒙蔽呢?


    遙想曾經,他初次見到這相府小姐時,那可是何等的開朗明媚、光彩照人啊!可如今,竟落得這般模樣,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小離送大夫出門,我眼神空洞地看著床頂,想著大夫的話:“你長期服用避子藥,導致這胎會十分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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