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夜色深沉,雨絲如織,淅淅瀝瀝。


    林澈躺在床上,雙手枕著頭,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像是無數細小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窗欞,帶著一種令人心煩意亂的節奏。


    他的腦海中不斷迴放著三天前在後山的那一幕。


    墓碑上的幽綠色光芒、黏稠的鮮血、那股徹骨的寒意,以及那幅突然闖入他腦海的畫麵。


    那些高舉文明之薪火的人影,到底是什麽存在?那些人又是些什麽人?那黑暗又到底是什麽?難道那是暗潮嗎?不對不對,暗潮應該沒有來到這個世界才對,如果浪潮真的降臨了這個世界的話,那斬神世界還真的是斬神世界嗎?


    克蘇魯又算是什麽呢?


    “後山為什麽是一片墳場?那些墓碑為什麽無名?那幅畫麵到底是什麽?”林澈的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心中的疑惑像是一團亂麻,越理越亂。


    他翻了個身,床板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仿佛在迴應他內心的煩躁。


    雨聲漸漸變大,雨點砸在屋頂上,發出密集的劈啪聲。


    林澈猛地坐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他不能再等了,必須再去一次後山,必須弄清楚那些謎團。


    他迅速穿好衣服,披上一件防雨的鬥篷,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走進了雨夜中。


    雨夜的空氣濕冷刺骨,林澈的唿吸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


    腳下的泥土早已被雨水浸透,變得泥濘不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濕滑的沼澤中,稍有不慎就會滑倒。


    林澈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鬥篷的帽簷被雨水打濕,貼在他的額頭上,冰涼的水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四周一片漆黑,隻有偶爾的閃電劃破天際,短暫地照亮前方的路。


    雷聲在遠處隆隆作響,像是某種巨獸的低吼。


    林澈的心跳隨著雷聲加速,他的手緊緊攥著鬥篷的邊緣,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一陣陰風突然襲來,帶著刺骨的寒意,仿佛從地獄深處吹來。


    林澈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腳步微微一頓。


    他抬頭望向遠處,後山的輪廓在雨夜中若隱若現,一座座黑色墓碑,靜靜地矗立於那片墳場之中,仿佛在無聲的訴說著自己的滄桑故事。


    “去還是不去?”林澈最後還是咬了咬牙,抿了抿唇,再次的下定決心,繼續向前走去。


    他的腳步越來越快,泥濘的道路在他的腳下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音,仿佛在嘲笑他的執著。


    終於,他再次來到了後山的墳場。


    雨中的墓碑顯得更加陰森,雨水順著墓碑的表麵流淌,像是無聲的淚水。


    林澈站在一座墓碑前,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輕輕觸摸著冰冷的石碑。


    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墓碑的瞬間,那股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


    他的眼前一黑,意識仿佛被拉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


    ……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已經完全變了。


    他站在一片荒蕪的大地上,天空陰沉,烏雲密布,仿佛隨時會壓下來。


    遠處,火光衝天,濃煙滾滾,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和血腥的氣味。


    林澈的腳下是一片焦黑的土地,裂縫中隱約可見猩紅的岩漿在流動。


    他的耳邊傳來低沉的號角聲,仿佛在召喚著什麽。


    他抬頭望去,隻見遠處有一群人正高舉著火把,向著黑暗深處前進。


    那些人影模糊不清,但他們的身影卻透出一股堅毅與無畏。


    他們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搖曳,像是微弱的星光,試圖照亮這片被黑暗吞噬的土地。


    林澈的心猛地一顫,這些人自然是原來林澈所看到的那幅畫麵之中,高舉人類文明之薪火的先賢。


    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黑暗中傳來,大地開始劇烈震動。


    林澈隻看到那黑暗正在洶湧澎湃,這是一望無際的極致之黑,伸手不見拇指。


    永恆的黑夜也不過如此。


    仿佛這個世界失去了光明,失去了恆星的照耀。


    但在這世界之中,雖被永夜籠罩,但依舊有著星星之火在照耀著黑暗。


    那是一群高舉火炬的獸皮人影,他們高舉文明之星火,與這永夜直麵對抗。


    黑暗可怕嗎?可怕。


    但相比起可怕的害怕來說,他們更怕人族沒有未來。


    為了人族之未來,他們舉起的火炬,迎戰黑暗!


    就在這時,那群人族之中走出一個人,他身形消瘦,但依舊精壯,隻不過此人穿著卻與畫麵中的其他人格格不入,林澈集中精神,想要看看那人是誰,可林澈看不清他到底是什麽人。


    畫麵還在繼續,他來到了人群之前,直麵黑暗,他高舉著火把,手中烈焰浮現,他將手中的烈焰拋向天空,那是一輪大日。


    大日浩瀚,恆星的光芒閃耀。


    他的身影在韓信的光芒照耀之下中顯得格外高大,仿佛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


    他轉過身,對著身後的人群大聲喊道:“為人族!!!死而後已!以己身,赴黑暗!照亮光明!!此生不負,願為人族……貢獻一殘軀,劈開黑暗!!”


    他的聲音如同雷霆,震撼著林澈的心靈。


    緊接著,那群人齊聲高唿,聲音如同海浪般洶湧澎湃。


    他們高舉著火把,向著被鎮壓住的黑暗深處衝去。


    頭頂恆星烈陽,手舉文明星火,披荊斬棘,為人族之未來,謀取一絲生路!


    火光在他們的手中仿佛匯聚成一條巨大的火龍,咆哮著衝向黑暗。


    黑暗現在緩緩的褪去,無數猙獰的怪物從陰影中湧出,發出刺耳的嘶吼。


    那些人毫不畏懼,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武器,與怪物展開了殊死搏鬥。


    火光與黑暗交織,鮮血與怒吼混雜,整個戰場仿佛變成了人間地獄。


    林澈站在遠處,目睹著這一切,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


    他見過無數人的死亡,也見過為了某種信仰付出生命的信念,他見過了很多人,但也僅僅隻是一些人,他們有的人,生而高貴,但精神不朽;有的人生而平凡,但精神腐朽。


    有些人為了信念,不顧一切,有些人則是為了一切,不顧信念,拋棄了信仰。


    這是史詩……亦是個人的升靈序章。


    而在這一幅畫麵之中。


    他看到了那些先賢的犧牲,他們的身影在火光中倒下,卻又有人前赴後繼地衝上前去,填補他們的空缺,永恆複始。


    “這就是……那幅畫麵的真相嗎?”林澈喃喃自語。


    ……


    突然,林澈的意識被拉迴了現實。


    他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墳場中,手還觸摸著那座冰冷的墓碑。


    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抬手摸了摸眼眶出來的水漬。


    這是雨水還是他的淚水?或許是雨水,亦或者是淚水,也有可能是雨水夾雜著淚水。


    但不知不覺之間他卻哭泣了。


    “看來你已經了解他們了啊。”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林澈轉過身,看到燧人正站在他身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的身影在雨夜中顯得格外高大,仿佛與那些先賢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林澈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他們是人族的先賢,對吧?”


    “是。”燧人沒有否認,語氣中帶著一絲敬意。


    林澈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無名的墓碑,眼中多了一份沉重與敬仰。


    他低聲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也是人族先賢……或者說,你們是三皇五帝,對嗎?”


    燧人沒有迴答,隻是微微一笑。


    燧人沒有迴答,林澈也沒有追問,兩者靜靜的站立在原地。


    林澈還在消化著自己那有畫麵所見到的一切,燧人則是等待著林澈。


    似乎是在等待著林澈的一個迴答,但更像是一個守衛,一個護衛這些英靈的守衛。


    雨依舊在下,風依舊在吹。


    隻不過林澈卻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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