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似是早已洞悉她們前來的緣由,連頭都未抬,神色淡淡道:“正巧,你們代我向兄長請安,也去看看二哥,莫要耽擱,早去早迴。”


    “是,奴婢遵命。”初雪和翠柳齊聲應道。


    見郡主微微擺手,二人趕忙再次行禮,而後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她們腳步迅速,一路經過姨娘們的院子,未有絲毫停留。


    世子爺地位尊崇,按禮她們需先向世子爺請安。隻是世子爺平日裏忙於事務,她們這些丫鬟通常是向世子妃問安。


    來到大公子院外,翠柳上前向守門的小廝說明來意。那小廝不敢怠慢,急忙進去通報。


    不多時,便有一個小廝折返迴來,引著她們進院。一路來到書房外,那小廝竟未再次通報就領她們進去。


    輕手輕腳地走進書房,隻見世子爺正坐在書桌後,神色專注地看著手中書卷。二人不敢直視,低頭走到中央,距離世子爺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她們緩緩屈膝,恭敬福了一禮道:“奴婢初雪、翠柳,給世子爺請安,世子爺萬安。”


    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等待世子爺迴應。


    又過了一會,世子爺才抬眼,微微點頭道:“起來吧。”


    “謝世子爺。”她們這才緩緩起身,低眉順眼站在一旁。


    “郡主可好?”世子爺問道。


    翠柳恭敬迴道:“迴世子爺,郡主一切安好,多謝世子爺掛念。今日郡主特命奴婢二人前來向世子妃請安。”


    世子爺微微點頭,忽然道:“你們都先下去,初雪且留下。”


    “奴婢告退。”翠柳再次行禮後慢慢退出書房。


    隨著門被關上,整個書房隻剩下她和世子爺。她不敢抬頭,俯首帖耳站在一旁,過了許久才聽世子爺問道:


    “你一心服侍郡主,不願出府。可有什麽想要的?金銀或是田地?”


    她想到了原因,卻一時有些愣神,她不知道該要何賞。跟在郡主身邊,如何能花了錢?


    若是她想,還能收些孝敬呢。隻是她看不上那三瓜兩棗,又怕郡主責罰。


    她許久沒有迴答,世子爺也並未生氣,隻是笑道:“若是不出意外,狀元就是蘇辰了。你可願嫁於老三?他也是願意的,隻是……”


    她毫不猶豫地搖頭,堅定迴道:“奴婢不願,奴婢隻想服侍郡主身邊。”


    她生怕說慢了一點,被世子爺誤會。此時心撲通撲通跳,那不是害羞緊張,那是害怕。


    或許二公子能娶她做平妻,但她還是不願意和其他女人一起,共侍一夫。相比之下,還是給郡主做丫鬟更好。


    “這是府中意思,無需緊張。”世子爺頓了頓,輕輕點頭道:“放心,老三也是願意迎娶你做正妻。”


    她微微睜大眼睛,盯著世子爺大聲道:“奴婢不要嫁人,隻想服侍郡主。”


    世子爺抬起頭深深看著她,似乎沒想到一個小丫鬟竟敢如此和他說話。


    她猶豫了一會,看世子爺一言不發,沒有遲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放在身體兩側,額頭觸地,恭敬迴道:“奴婢一時心急衝撞了世子爺,奴婢知錯,求世子爺恕罪。”


    地麵冰涼,連帶著額頭手臂都異常冰涼,不過很快就聽到世子爺道:“罷了,你先下去吧。”


    “多謝世子爺,多謝世子爺。”她又連磕兩個頭,才小心翼翼站起身。


    正要轉身離開,忽然就聽世子爺又道:“代我向郡主問好,若想好要何賞賜,或是有何要事,可隨時求見父親。看你緊張,也可與本世子說。”


    她不過是小丫鬟,國公爺卻願意她給三公子做妻。她不願意,又能給她保命符,讓她有事可隨時求見國公爺。隻要國公府不倒,她就永遠安穩。


    此刻,心中湧出無數種情緒,有感動,也有自豪,哪怕她是奴婢。忽然就感覺到,自己也是國公府的一份子,她有了家。


    忙不迭再次恭敬行禮,低頭保證道:“多謝世子爺,奴婢定謹記國公府之好。”


    見世子爺擺了擺手,她連忙退了出去。


    對國公府來說,她一個小丫鬟實在不算事。不過對她來說,卻是關乎一生,隻要國公府在……


    走出書房,就聽翠柳喊道:“初雪,出來了?”


    轉頭看去,就見翠柳從小院緩緩走來。她點了點頭,和翠柳一起走了出去,沒有多說一句話。


    對麵是二公子小院,她們沒有進去,還要先去向三公子問安。


    府中子女本就不多,三公子又是庶子,還和姨娘住在一個院中。到了小院外,就看寧清清站在院中,見她們過來,忙迎了過來。


    “見過大小姐。”微微福身後,就聽寧清清笑問道:“弟弟在屋子裏,我叫丫鬟去通報了。你們先來這邊坐會吧?”


    跟著寧清清來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很快就有小丫鬟端上茶水和點心。


    她還有些受寵若驚,就聽寧清清笑道:“這些日可有得忙,再有幾日,這狀元郎遊街,好不熱鬧。郡主被禁足,公主殿下還專程來找郡主玩。”


    她們雖是郡主身邊得力的,但到底還是奴婢,寧清清卻是主子。何況國公府其他姨娘或是入府晚,或是外室。


    本就比其他庶子女更舒服,若是三公子還能金榜題名,生活更是錦上添花。可到底還是庶女,人生大事全憑主母做主,若不能與娘家和睦,怕是更為艱苦。


    翠柳似乎沒聽懂話一樣,搖了搖頭笑道:“主子仁慈大方,三公子讀書刻苦,待下次科考,定會榜上有名。”


    寧清清點頭附和道:“姨娘不喜爭取,弟弟不懂規矩,也不知上下走動。好在主母不偏不倚,加之兩位嫡兄頗為照顧。”


    這時,廂房門打開,三公子親自迎了出來,忙走來笑問道:“你們怎麽來了?可是郡主有什麽吩咐?”


    她們忙起身恭敬行禮道:“三公子,郡主命奴婢們來向您問好。”


    三公子笑著點頭:“勞郡主掛念了,可要進來坐會?”


    “多謝三公子,郡主還等著奴婢們迴去複命,就不打擾了。”翠柳恭敬迴道。


    “那好吧。”


    “是,奴婢們告退。”二人行禮後,在兩位公子小姐目光下,離開了院子。


    出了院子,翠柳腳步慢了下來,牽著她的手,輕聲道:“我們如實稟報郡主便好。”


    她自無不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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