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沈家棟的首肯,陳蜜蜜喜笑顏開。


    “好說好說,。”


    沈家棟覺得這個買賣很劃算,一輛卡車就能換個合他心意的大閨女,滿意得直點頭。


    “這可說好了,交貨、認親兩不誤,卡車弄到了可不許推辭。”


    陳蜜蜜嬉皮笑臉起來,“沈叔這是什麽話,我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嗎?”


    “如果你這邊能搞三四輛,那就更好了。”


    沈家棟笑罵道,“滾犢子,你這丫頭心裏的九九比誰都多。”


    “成天惦記這點東西,瞧你那點出息。”


    陳蜜蜜挨著尉錦澤的胳膊,沒正型的笑。


    “我俗氣,要什麽出息,我要錢!”


    開玩笑,她還有幾個娃兒要養,尿片、衣服、奶粉那樣不要錢。


    能弄到一輛卡車都頂天了,弄幾輛陳蜜蜜知道不可能,不過她提了其它要求。


    “沈叔……幹爸,卡車弄不了三四輛,就幫買幾輛拖拉機唄。”


    “農機站那邊我們大隊的拖拉機定額已經用完了,我可以找我爸調一下……。”


    沒事喊沈叔,有事喊幹爸,這丫頭忒現實。


    沈家棟沒有一口答應,而是喊了手下到宏升公社那邊問情況。


    尉錦澤從始至終都是坐在吊籃上靜靜的聽著,手上給陳蜜蜜扇著風。


    他的蜜蜜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些都是他與蜜蜜說過的想法,沒想到她還記在心上了,怎能讓他不愛。


    坐在院子裏聊了沒多大會,沈母和尉母、陳母去地裏迴來。


    沈母走到院門口,看到院子中坐著的沈家棟,瞳孔微縮,臉上帶上了幾分震驚還有喜悅。


    “阿棟……。”


    沈家棟聽到許久沒聽到的聲音,身形怔愣,慢慢轉過頭確定不是幻聽,看到沈母他有喜悅有氣惱。


    他心裏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人離開他後,沒變瘦反而還變胖了幾分,她是有多想離開他。


    說什麽有他的地方就是家,假的,都是假的。


    他這裏自己跟自己較真賭氣,完全沒想如果沈母廋了他得多心疼。


    人都有兩麵性,沒發生時總是這樣那樣,發生了又是這樣那樣,反正怎麽都不會合心意。


    “李熙悅,我還真沒想到你的膽子那麽大,做什麽事情之前都不和我商量就做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出什麽事怎麽辦?……”


    沈母看著沈家棟臉上隱隱帶著怒氣,陰沉得不行。


    仿佛剛才他看到溫爾和煦的人不是他,又變成以前的暴戾性子了,緊張的往後退。


    沈家棟把沈母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情沉悶,這才多久沒見,怎麽又一朝迴到解放前了。


    他緩緩朝沈母走過去,“過來,我不關你,跟我迴家……。”


    他走一步,沈母退兩步,怕他突然發瘋,小心翼翼的商量著。


    “你不把小棟找迴去,我不迴,這裏挺好的,無拘無束。”


    沈家棟深唿吸一口氣,看著她努力控製著麵部表情作出自認為示好的表情。


    不過由於他常年在沈母麵前不苟言笑,沈母的眼中就是他怒瞪她,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她又退後了兩步,人不在的時候會想他,見到他了又控製不住腳想跑,造孽!


    “我要找兒子……。”


    沈家棟氣惱,“兒子兒子,你整天就想著那個白眼狼,究竟有沒有想過我。”


    沈母抖了下,在他發瘋前連忙叫冤。


    “那也是你兒子啊!不是你兒子你看我管不管他。”


    這是她在鄉下跟著陳蜜蜜學的,有刺人的話在舌尖繞個彎,要讓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就不會再時不時的發瘋了。


    沈家棟升騰的火氣無疾而終,他心情舒爽,熙悅是愛屋及烏嗎?


    “你早給我說這是你的真實想法,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沈母看到陳蜜蜜咧嘴對著她笑,她不好意思的咳了咳。


    “現在知道也不晚,阿棟,你找到小牧沒有,我在東風大隊等了許久都沒見他下鄉來……。”


    語言的魅力如此大,非常好用。


    沈家棟心情好了,對待沈以牧在京市的背刺,心裏沒那麽大氣性了。


    熙悅也說了是他兒子才關心沈以牧,他還是她心中的第一位。


    他朝院子外車子裏的人喊道,“沈以牧,下來,你媽想見你。”


    沈母站在院子裏,伸長脖子向四周看。


    沒過一會兒,一個身材瘦削,身上穿的衣服都打著補丁的跛子進院子了。


    他的衣服上有道道血痕,臉上都有幾道很深的傷痕,頭發又長又淩亂不修邊幅。


    沈以牧看到沈母,眼眶一下子紅了,張開嘴巴啊啊啊的叫著。


    沈母心髒抽搐,擔心問沈以牧。


    “小牧,你怎麽不能說話了?”


    在京市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一個孩子,現在又是斷手,又是跛腳,又是啞巴,這才過了多久就被折騰的沒了人樣。


    他以前囂張跋扈,現在畏畏縮縮,有了這麽大的改變一定吃了很多苦。


    沈以牧受到的委屈爆發了,他撲過去抱住沈母,委屈的嚎啕大哭,傷心的發泄著這段時間的苦楚和難過。


    “媽媽,柳沙鎮的人都好惡毒,我好痛……。”


    下放後他才知道他以前做的事有多混賬,棍子沒挨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輪到他挨棍子了,才知道有一種苦讓人恨不得馬上就死。


    他甚至在柳沙鎮遇到了兩個被他鬥下來的老教授,兩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身上的累累傷痕。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惡毒。


    他們吊著一口氣,知道他被下放了,已經撐不下去的兩個老教授,看到他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才安穩的閉上了眼睛。


    他跪在他們麵前乞求原諒,最後人死了他也沒得到他們兩老的原諒。


    沈母聽到他的聲音先是心中驚喜,聽到他說被打心裏又是心疼。


    “小牧,你嗓子是好的……。”


    小聲的安撫著沈以牧,直到他的情緒平穩下來。


    沈母紅著眼睛,牽著他的手安靜的走到沈家棟身邊,低聲說著什麽。


    陳母、陳蜜蜜和尉進澤驚訝的看著沈以牧的慘樣,他是從內到外進行大換血了吧!完全看不出曾經有多惡毒心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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