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眯起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遠處的地平線,懊惱地跺了跺腳,心裏不停地問候薑大人家的十八輩長輩。


    她揮舞著拳頭,對著黃土漫天的天際線無能狂怒。


    哼!薑大人,羌胡的王室貴族,她記住了!


    早早晚晚,這一身的箭傷之仇,她一定會向他討迴來的!


    林墨發泄完心中的鬱悶,才眯著眼睛看向了高高掛在頭頂的鹹蛋黃一般的太陽。


    根據太陽確認好方向,又從空間裏放出她的丸子,騎在它的背上,向著東南方向,慢悠悠地出發了。


    哦,對了,丸子就是那頭會裝病的,古靈精怪的黑色小毛驢。


    它這段時間一直呆在空間裏,吃吃喝喝,似乎變得更加聰慧,更通人性了。


    健壯有力的身材,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明亮水潤的大眼睛,長而上翹的眼睫毛,眨啊眨地,一下子就擊中了林墨的心巴。


    而且,它是一頭特別愛吃蘋果的小毛驢。


    丸子平時很好說話,任勞任怨,但是一旦倔起來,就隻有一個蘋果才能哄得好。


    於是,林墨就用蘋果吊著丸子,每天從天不亮就開始趕路,直到天色完全黑透,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才進入空間休息。


    一路上,隻要驢不累,她就騎著驢趕路。


    等驢徹底走累了,蘋果也哄不好的時候,她就把驢收進空間,自己繼續腿著趕路。


    林墨還抽空做了很多雜糧飯團,裏麵包了煸炒過的野豬肉絲。


    餓了就拿出來一個,邊走邊吃,啥也不耽誤。


    林墨一直向著東南方向走,一刻都不曾停下。


    可是,三天過去了,她的周圍仍舊是一片荒蕪,什麽都沒有碰到。


    她走到開始懷疑人生,她當時跑了那麽遠的麽?


    林墨又悶著頭走了兩天。


    當她翻過一個幾十米高的土丘後,終於,一座城池出現了在她的視線裏。


    林墨七上八下的心,在見到這座城池之後,終於放了下來。


    她風一般地衝下山坡,向著那座城池跑去。


    隻是,望山跑死馬。


    林墨跑了好一陣兒,那座城池依然遠遠的矗立在那裏。


    她們兩者之間的距離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林墨的心裏又開始打起了鼓,泛起了嘀咕,。


    這個城池不會是個假的吧?難道是海市蜃樓?不能吧?不會吧?!不可能吧!


    這也太考驗她的心態了啊!


    林墨有些崩潰,幹脆停下不走了。


    連續高強度地行走了這麽多天,她也有點累了,倒不如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擺正心態,明天再出發。


    迴到空間裏的林墨,依然是三秒入睡。


    毛團子:......


    這,哪裏有一點情緒崩潰的樣子啊?


    主人不會隻是不想修煉,給自己找了一個偷懶的借口吧?


    第二日,林墨悠哉悠哉地側坐在丸子的背上,晃著雙腿,啃著酸甜可口的柿子,慢悠悠地走在荒原上。


    今天的天似乎更加得藍了,點綴其上的幾朵雲彩,又厚又白又柔軟,可真像甜甜的。


    陽光透過雲朵的縫隙,照耀著幹燥的地麵,給雲朵鑲嵌上了一層璀璨金邊的同時,也蒸幹了地表僅存的所有水分。


    果然將心態放平之後,處處都是美景。


    秋風似乎也不再凜冽,吹拂過圓滾滾的土丘,輕輕地撫過林墨的臉頰。


    荒蕪的土丘此刻也顯得......


    額...呸呸...呸呸呸......呸!


    算了,打擾了。


    漸漸地,林墨的耳邊傳來了轟隆隆的水聲。


    林墨抬起頭四下張望,嘴角還掛著柿子的汁水。


    目之所及的地方,隻有幹硬的黃土。


    細聽之下,卻也能夠分辨得出來,水聲是從東麵不遠處的緩坡外傳過來的。


    林墨驅使著身下的丸子拐了個彎兒,向著東邊的緩坡走去。


    剛剛走上坡頂,丸子的前蹄將將邁了出去,卻不知為何,突然來了一個急刹,又著急忙慌地後退了兩步。


    站定之後,它歪著腦袋,衝著林墨“噅兒...噅兒...”叫了兩聲,便再也不肯上前了。


    驢背上的林墨跟著它晃了幾下,差點暈車,呃...劃掉,是暈驢。


    她拍了拍丸子的大腦袋,安撫著它。


    丸子輕輕地甩著尾巴,尾巴尖兒掃過林墨的小腿,弄得她有些癢癢的。


    它耷拉著一隻長耳朵,歪著頭,眨巴著大眼睛,不住地拱著林墨的手心,委屈地哼哼唧唧。


    最終,林墨抵擋不住丸子的賣萌攻勢,敗下陣來,給丸子塞了半個蘋果。


    將丸子安撫好之後,林墨滑下驢背,小碎步往前挪,探頭看向剛剛被丸子踩過的那處地麵。


    隻見,那裏已經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凹坑。


    原來,丸子剛剛踩踏的那處,已經是山體的邊緣。


    這裏的土質非常幹燥,細密的裂縫布滿了山體的表麵。


    一旦受力,邊緣處的地麵就會大塊大塊的碎裂,成為碎石,脫離山體,滾下山澗。


    山澗不是很深,大約有十幾米,兩側的山勢卻非常陡峭,基本上是直上直下。


    底部是一條大約二、三十米寬的大河,河水渾濁,不知深淺。


    大河的水流十分湍急,夾雜著泥沙,一路奔騰著向南方流去。


    她順著河水流淌的方向看去,遠處的河麵似乎更加寬闊,兩側的河岸也似乎更加平緩。


    視線再向旁邊一轉,哦,原來這條大河就在前麵那座城池的東側經過啊。


    看來,城池的附近應該修有碼頭,可以渡河。


    就這樣,一人一驢沿著河邊慢悠悠地走著,直到第二天的午時,林墨才走到了城門口。


    隻是,這座城池的北門,早已經破敗不堪。


    半扇城門已經不知去向,另外半扇城門的門軸也壞了,呈半開狀斜斜地支撐在門洞邊。


    隻見城門上方的匾額上,一筆一畫地寫著三個方方正正的大字:馮翊郡。


    穿過漆黑狹長的門洞,城池內部的景象也逐漸呈現在了林墨的眼前。


    從黑暗的門洞裏踏入燦爛的陽光下,林墨不由得抬手捂住了眼睛。


    待適應了強烈的光線後,她才放下手,睜開了眼睛。


    等到林墨看清了麵前的一切之後,不由得瞳孔一縮,臉一白,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仿佛又迴到了那個被鮮卑馬隊劫掠和屠戮過的安定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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