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宮悠悠天地遠
蓮花樓之吻頸弑主攻略 作者：慕色漸近離時已至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蘭茜這事，福壽心裏清楚，蘭茜的姐姐在陛下身邊伺候，有個侄女在靖王身邊，按理說一家出不了這麽多宮女，但前朝百姓苦難，窮人家多的是賣女兒的，一家子好些個姑娘都被賣進來了，隻是名帖上不是一家子的便行，他們心裏都是有數的，隻是不放在明麵上來說。
何況經過一輪梳理，宮中隻留下三分之一的宮人，能留下的，都是家世不好出去沒什麽門路，但本身又還算不錯的。
蘭茜和姐姐侄女都長得不錯，她們不知道李家的事，見這一家子當了皇族，啟宸帝似乎很擔心子嗣問題，還以為有機會上位。
想的是沒錯，人總要有理想，女科剛剛出現，還沒進入太多人的心裏，這個時代，女人要上位，自然隻有那麽一個選擇，心氣高是好事。
可惜了，她們遇上了這不按理出牌的李氏。
啟宸帝，一代複國聖君，他可不止是身子不好，他根本不可能娶妃納妾。至於說帝王要坐穩皇位，就要用後宮穩定前朝的話，那也得看是什麽情況。
李相顯上位的方式就不同，他是複國，更是重開一國，別看他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隻是一個溫和的殘疾人，但實際上他可是個實打實的嗜血羅刹。且他上位，可沒有什麽功高震主之類的人存在，自然不需要看誰的臉麵，他在南胤待久了，性格也越來越霸道，甚至於有些說一不二，朝堂裏那些臣子雖然大多是前朝遺留的，但要敢逼他立後納妃的，萬萬是沒人敢的。
就算再不重視女子，但把女子送進宮然後被皇帝死盯然後被壓榨幹淨最後被搞死這件事，雖然曆來都有風險，但李相顯就敢直接放到明麵上來，他們是活膩了才敢做。
皇帝好南風還沒人管得了，隱形太子還未成年，至於唯一的王爺，剛經曆喪妻之痛，又病弱的剛從鬼門關迴來，這新晉的李氏皇族也算是另類的鐵板一塊了。
要不說宮裏頭事多是因為人多了，像這大啟的宮裏頭，人人都有活幹，哪有空忙著說閑話。
曦宸親王發落了雍辰宮的蘭茜姑姑的事，第三天才傳到紫宸殿，啟宸帝起了興致，問道：“她怎麽招惹我們王爺了？”
眾所周知，李蓮花的脾氣好，那是公認的。
他也不是當了幾天王爺就分不清大小王的人，畢竟，那高處，他是去過的。
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怎麽和江湖中天下第一的武林盟主相比？
啟宸帝養了個小宦官茗聞，專門聽了宮裏的事兒，說給啟宸帝聽的，啟宸帝吃瓜，排場還不小，除了影殺，一些身邊貼身的人也在，其中就包括了蘭茜的姐姐茗蕙，她是司茶宮女，人還算聰慧，啟宸帝倒是挺喜歡她，時常帶著她在身邊，想來就因為這，讓有些人產生了錯覺。
茗聞迴稟道：“迴陛下，王爺說，蘭茜這名字不好，犯了忌諱，所以將人遣送出宮了。”
啟宸帝想了想，才想起來，曦宸親王，蘭茜，可不是犯了忌諱。
很顯然，這就是個理由，李蓮花就是要趕人出宮，殺雞儆猴，但他也知道一個宮女因得罪了當朝王爺被逐出宮恐怕得不到好，便隨便找了個由頭為名。
啟宸帝又問道：“她到底怎麽招惹王爺了？”
茗聞又迴話道：“王爺讓蘭茜去武穆殿找靖王殿下，蘭茜卻說靖王殿下太忙了，她請不來。王爺說大啟不養閑人，她幹不了活兒，那就別幹了。”
啟宸帝冷笑：“朕做這皇帝也有些時日了，也是想不明白，什麽時候奴才可以做主子的主了？堂堂親王要見親兒子，還得宮人說了算？”
殿中所有人頓時跪了下來，影殺坐在啟宸帝身邊，摸出一把刀來，詢問啟宸帝：“我去殺幾個人，讓他們老實點。”
茗蕙膝行兩步，伏拜道：“陛下，蘭茜是奴婢的妹妹，奴婢替那腦子不清醒的妹妹謝王爺仁善。”
啟宸帝托著腮想了想問道：“親妹妹？”
“迴陛下，是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茗蕙說道。
啟宸帝問道：“前朝不是不允許一家進幾個宮女嗎？”
前朝皇室子嗣不豐，多的是宮女承寵一朝登天的事，為了避免麻煩，便有了這麽條規定。
紫宸殿總管安康迴複道：“陛下，前朝確有此條規定，但···入宮為奴也是奴，窮人家的姑娘多賣幾個也是正常的。”
啟宸帝雖不太了解這種事，但也理解，百姓苦難才會如此，女兒家本就沒有過多的選擇，啟宸帝便對茗蕙說道：“曦宸王一向仁善，你無須多想，好生當差值守，不僅有你自己的前途，你妹妹也能受你庇佑。”
“是。”茗蕙應道。
她知道啟宸帝看中她聰慧懂事，想培養她走女科，將來即便不能入仕，也是女科的功績，卻不想妹妹沒聽她隱晦的勸解。
啟宸帝又問道：“靖王什麽時候去見的曦宸王？”
茗聞繼續說道：“福壽總管親自去了武穆殿，額，武穆殿的福來總管也說靖王沒空，福壽總管和福來總管在武穆殿前爭執，剛巧遇上上完早朝去書房路過的靖王殿下，靖王殿下問過之後，直接把福來總管提出宮了扔了出去，然後去書房請了太傅，帶著太傅一起去見了王爺。”
啟宸帝第一時間笑死了，願兮那是看他爹直接把人扔出去，有樣學樣是吧？
但下一刻，他笑不出來了，寶貝弟弟發落宮人逐出宮闈還給人想個好聽的名頭，還想著讓人以後日子好過些，這也就算了，那是仁善。
李願兮那死孩子怎麽迴事？他雖然是靖王，但也是未來的太子和君王，做事怎麽一點章法也沒有，什麽叫提出宮，那就是提著脖領子扔出去的，真讓他這個皇帝聽了眼前一黑。
要不，他努力多活上幾十年，等過兩年趕緊給李願兮娶妻生子，他再試著調教一下孫輩吧？
畢竟，李願兮不是沒手段，他在四顧門和萬聖道處理起事情來那是毫無難度，但他性格就是這麽自傲狂妄，這都不止是像極了李相夷年輕的時候，那是比李相夷那時候還過分了。
又想著李蓮花，頭更疼了。
啟宸帝是打過李蓮花主意的，用桃夭逼著李蓮花再娶個妻納個小，甚至說找幾個女人給他藏著不讓桃夭知道，隻要能生幾個，就放李蓮花跟桃夭出去，這種損主意，明知道他那個死心眼的弟弟不會答應，但，他們家真的有皇位要繼承啊。
他要是能行，也不會逼著寶貝弟弟了。
李蓮花被他逼急了，就拉著桃夭在宮裏，也是胡天胡地的折騰，那小半年了，也沒折騰出來，兩兄弟自然也就死了這份心。
畢竟，碧茶之毒隻是讓李蓮花身子虛弱，不影響他生孩子。
沒辦法，這擔子還是得落到李願兮頭上。
沒有別的辦法，李願兮自然也沒理由拒絕，他是不想做皇帝，做皇帝哪有做劍神逍遙？雖然自從老笛得了刀靈連鋒之後武功大進，突破了悲風白楊第九層，成了實實在在的天下第一。
但，老笛他是練刀的呀。
劍神還是隻有李願兮能做。
李願兮四歲拿劍，練了整整十年的相夷太劍，早進入了瓶頸，李蓮花看過之後，說他要突破，練武已經沒用了，心境跟不上，境界永遠也上不去。
可李願兮一直突破不了那層心境，曾經的一切，都是他最深的噩夢，即便李蓮花這個親爹如何撫慰，也很難讓一個孩子的童年陰影被抹除。
突破不了，就做不了劍神。
李相夷十五歲就是天下第一，他十四了，天下第一不想了，劍神也做不了了，李願兮便開始擺爛了。
做不了劍神就算了，還要做靖王，做太子，做皇帝，太累了。
所以，李願兮無師自通的學會了簡化一切。
眾所周知，政治這種東西，沒有捷徑，無法簡化。
啟宸帝為此頭疼不已。
於是啟宸帝又問道：“靖王帶著太傅去，跟曦宸親王說了什麽？”
茗聞頓了頓，畢竟，各宮之外的事情好說，要說王爺宮裏麵的事，那就不好說了。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啟稟陛下，曦宸親王詢問了太傅，靖王的學習情況，然後當著太傅的麵，揍了靖王一頓。”然後補充道：“靖王本來想跑，沒跑了，曦宸親王拿著魚竿把靖王釣了迴來，然後···扒了褲子打了一頓屁股，靖王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最後哭著喊娘，曦宸親王才放過靖王。”
啟宸帝這迴真的是笑噴了，就連影殺都沒忍住。
這個小魔頭，果然得血脈壓製一下，也隻有他親爹能管得住他了。
還得是李蓮花，魚竿釣靖王，還扒了褲子打屁股，堂堂靖王眼淚鼻涕的，這孩子也算是受罪了。
唉，也是活該，要不是他小小年紀毛病一堆，又不學好，李蓮花怎麽會打孩子，花花幼兒園可從來沒有打孩子的先例啊。
都給李蓮花氣成這樣了，看來李願兮背地裏幹的壞事兒可不少啊。
最好笑的，打的孩子最後叫了娘才放過。
天下皆知神醫李蓮花的妻子是桃夭桃小娘子，啟宸帝是想讓李願兮繼承皇位的，他的身份自然不能有瑕疵，所以後來皇室玉牒記載，李願兮就是李蓮花長子，桃夭所出。
所以，被打的孩子最後哭著叫已經不在了的娘讓親爹心軟，沒有人能有什麽別的想法。
這事合情合理，畢竟李蓮花當年為了讓桃夭的身份合理，當真是殫精竭慮的，隻是沒考慮到後來他們白撿了個大胖兒子，以至於桃夭生育的年紀實在是小了點。
嗯，李蓮花的戶籍上記載的是，東海之戰後，因為災情慘重，後來才給所有東海畔遺民重新辦理了戶籍，李蓮花的戶籍都是那時候辦理的，他名下的桃夭當時十五歲，也是東海遺民，不知名小漁村裏的孩子，那種不成戶的小漁村，整個村都沒有登記在冊，何況是一個女孩子。過於正常，沒人會懷疑的，隻是，李願兮還要早兩年出生，也就是說，桃夭得十三歲就生了李願兮。
嘖，是個人看了，都想罵一句不是人呐。
好在皇家玉牒也不是誰都能看的。
啟宸帝辦完了今日的公，決定去寶貝弟弟那串個門，因為他聽說了，今天是他寶貝弟弟親自下廚。
啟宸帝悠悠然到了雍辰宮的時候，李蓮花正在吃飯，看見啟宸帝，翻了個白眼，根本不搭理他。
宮裏人見自家王爺不僅不給陛下行禮，還翻著白眼不搭理陛下，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原以為會發火的啟宸帝默默的摸了摸鼻子，厚著臉皮坐在李蓮花對麵，誇張的說道：“小花，吃著呢？吃的挺好呀，你看這菜，漂亮！香！看起來就好吃！這是誰做的啊？得賞呀！大大的賞！”見李蓮花不為所動，繼續自己吃飯，啟宸帝討食道：“小花，哥哥餓了，給哥哥也吃點唄。”
李蓮花無語，給福壽使了個顏色，福壽鬆了口氣，趕緊給陛下上了一碗飯，又擺上了玉箸。
啟宸帝趕緊拿起玉箸夾起菜吃，卻沒注意到李蓮花嘴角的笑意。
啟宸帝吃了一口便愣住了，又換了個菜吃，直到吃過所有菜，艱難的喝了一口水，洗掉嘴裏的甜味，最後隻好吃了一口飯。
額，飯也是甜的。
啟宸帝又喝了口水，好在，茶水沒加糖。
啟宸帝無奈：“小花，你少吃點糖，怎麽每個菜裏都加糖了？”
李蓮花隨口敷衍道：“啊？沒加糖啊。哦，哥，你知道的，我味覺有問題，放錯了調料也正常，反正我也吃不出來。”
他要不這麽說，啟宸帝還隻是無奈小花要吃糖，可他這麽說了，明擺著就是故意的。
李蓮花味覺有問題是因為碧茶之毒，現在碧茶之毒已經解了，他身體也漸漸養了迴來，怎麽可能還味覺有問題呢？
啟宸帝苦悶的說道：“小花，這麽甜，你真的吃的下？”
李蓮花沒什麽反應的，臉色很正常的吃飯，沒有一點不適應。
啟宸帝看的心裏都發苦，他的弟弟，原本該是金尊玉貴的， 現在卻吃什麽都不挑食。
李蓮花當然不是喜歡吃這麽甜，喜歡吃糖和飯菜裏加糖吃是兩迴事，他隻是不挑食而已。
但啟宸帝挑食啊，他可是出了名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就算在南胤的時候還有專門學了廚的暗衛單獨給他做飯。
啟宸帝裝可憐：“小花，哥哥餓了，胃裏難受。”
李蓮花嫌棄不已，堂堂皇帝，少他一口吃的了？
對福壽點點頭，福壽終於活過來了，趕緊叫人又上了幾個菜，又給啟宸帝換了飯。
啟宸帝再次吃下飯菜，卻發現隻是禦廚房的飯食。
所以，李蓮花就是故意不給他吃的。
吃完飯，啟宸帝就想跑，卻被李蓮花叫住：“兄長，我們談談吧。”
啟宸帝不想跟李蓮花談，他每次跟李蓮花談判，輸的一定是他。
李蓮花這次說的，卻是李願兮的教育問題，十四歲了，是個大孩子了，有的人家都成親生子了，不過無論是啟宸帝還是李蓮花都知道，太早成親生子不好，對李願兮這方麵管教的還是很嚴格的。
李願兮這方麵也簡單，所有耽誤他做劍神的事情都不行，童子功他還想多練幾年，不然他怕他一生都達不到父親的程度。
李相夷這般的天才，數千年都難得一遇，即使是他的兒子，距離他也是很遠的。
但他現在卻必須得承擔起一個國家的未來，他沒有選擇，李相顯已經沒有這個功能了，李蓮花估計也沒這個心了，可是剛到手的皇位，難道又要找人送出去嗎？
這個王朝已經經不起再換一家坐皇位了。
李願兮的性格基本定性了，想讓他改很難了，隻能在教育上多費點心思。但說實話，李蓮花不太滿意今天來的那位太傅，才華是有，但太過年輕性格又過於老實，根本駕馭不住李願兮，這才教了幾個月，就被李願兮指使的團團轉。
哪有做人家老師的給學生做小弟的？
這個問題啟宸帝自然想過了，他解釋道：“我已經派人去請老太師迴京了，這位老太師是前朝先帝年間的狀元，連中三元那種，年輕時君子六藝俱全，武藝都十分超凡，如此人物，大概不會被願兮拿捏住的。”
李蓮花對朝堂和朝堂裏的人才不太了解，見啟宸帝有自己的想法，便不在多言，又說起宮裏的問題。
李家三個男人，都沒有女主人，連個可以管理宮廷的人都沒有，以至於很多人有了別的想法。
宮人強勢的時候，是可以封閉皇室的聽覺視覺的。
李蓮花給人的印象就是心軟身體差，之前桃夭在，桃夭很兇悍，李蓮花也習慣小事聽桃夭的。所以蘭茜便學來了強勢，妄想壓製李蓮花。
李願兮年歲小，有時候有些混不吝，大概被當成了紈絝，把他的時間排的滿滿的，讓他沒空和其他人接觸，隻能跟宮人們在一起，時間長了自然容易依賴他們。
雖然這些人常年封閉在禁宮裏，對外麵了解不多或者下意識的看不上江湖人，小看了李蓮花和李願兮，但這種心思，就讓人很不舒服。
李蓮花不耐煩這些宮鬥，但啟宸帝可喜歡了，當下便興致勃勃的要跟這群宮廷老人們鬥一鬥。
李蓮花又說道：“我身體恢複的也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就帶著蓮花樓重迴東海。”
啟宸帝臉色變了變，勸道：“小花，你身體哪裏好了？你還這麽虛弱呢，多養些時日，我保證不強留你，再養養吧。”
李蓮花搖頭，說道：“兄長，我最近總是夢見夭夭，她是在宮中離開我的，就在這宮殿裏，她跟我說，她要離開我。”
李蓮花神色慘然，看的啟宸帝心疼不已，歎了口氣，隻好答應了。
李願兮被揍的很慘，小孩兒丟了大臉了，這輩子也沒這麽丟臉過，當眾被親爹扒了褲子打屁股，不說痛不痛吧，自尊心是丟的差不多了，所以他最近都不愛見人。
這時候，總有個小宮女偷偷摸摸來看他，不是給他帶朵狗尾巴花，就是給他帶個白麵饅頭，看得他莫名其妙的。
他是沒見過花？還是肉包子不好吃？非要吃白麵饅頭？連個鹹菜都沒有，咽的下去嗎？
李願兮看不懂，大概是因為他不看話本子，除了覺得莫名其妙之外，倒沒有什麽別的想法。
自從曦宸親王發落了蘭茜之後，方小寶進宮也方便了，不用等牌子，說進就能進，想去看李願兮看李願兮，想去看李蓮花看李蓮花。
隻是李蓮花那邊特別無聊，雖然宮人們不敢再故意找茬，但李蓮花也確實也沒什麽別的愛好，每天不是看看書就是釣釣魚，方小寶想讓他指導自己的武學，李蓮花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隨口說幾句方小寶聽不懂的話，然後讓他自己找李願兮和封師劭學習。
封師劭跟著李願兮住武穆殿，但李願兮忙，封師劭這個大師兄便盯著方小寶練劍，偶爾也會對上幾招。
李蓮花這麽多年，用的都是吻頸，封師劭即便跟在旁邊，李蓮花也沒有用過少師劍，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李蓮花解毒之後，少師也感覺不到李蓮花的內力。
按理說，解了毒，揚州慢不需要壓製碧茶之毒了，自然可以慢慢恢複，但李蓮花好像沒有再重拾武功的打算。
啟宸帝讓人通知封師劭，李蓮花隔日便要迴東海，剛好方小寶也在，兩人就跑到雍辰宮找李蓮花。
李蓮花正在收拾東西，福壽在旁邊幫忙，或者說添亂。
雍辰宮有一個大書房，是整個宮廷內除了皇室藏書的瓊林館之外，就屬這個書房最大書最全了，有許多市麵上買不到的書。
李蓮花隻想帶幾本書，再準備些吃食酒水，至於衣物什麽的，桃夭給他做了那麽多，他好些年都穿不完，再其他的也沒什麽需要的，蓮花樓裏什麽都有。
福壽卻什麽都想帶上，最好把雍辰宮所有人都帶上，奴婢都是伺候主子的，這主子走了，留下一宮的奴婢，這算怎麽一迴事嘛。
李蓮花掏掏耳朵，無奈的說道：“在這宮中，我是曦宸王，在江湖上，我隻是一個遊醫，哪裏就需要人伺候了？你啊，忙你的去，別添亂了。”
福壽都快急哭了，肥嘟嘟的臉上皺巴巴的，哀聲勸道：“王爺，您可是王爺呀，就算去了江湖上，您也得帶幾個人伺候著呀，這端茶倒水做飯洗衣的，這怎麽能讓您親自做呢？”
李蓮花細細的挑揀自己要帶的書，一邊敷衍的跟孩子似得說道：“我一直都是自己做，習慣了，沒事的。”
福壽確實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所以有時候他確實管不住手底下經年的老人，但他是曦宸王妃親口挑選的總管，這就意味著，隻要他不犯下滔天大罪，他就能穩穩當當的做一輩子雍辰宮的總管。
福壽咬咬牙說道：“王爺，要是王妃知道您一個人出去，得多擔心啊。”
李蓮花神情恍惚了片刻，繼續看向書櫃上的書，輕聲說道：“你這膽子挺大啊···”
啟宸帝都不敢提及桃夭，他提起了啟宸帝都不敢說話，就這麽水靈靈的被福壽說了出來。
福壽趕緊跪下說道：“王爺，王妃當初千叮萬囑，讓小的照顧好王爺。王爺，您不帶旁人也就算了，您可一定要帶上小的啊。”
桃夭也不是看重福壽別的，她就是看重福壽的名字好聽，雖然天道不公，但人在絕望的時候就是會相信神，桃夭也不例外。
從前李蓮花身子不好，桃夭經常跑去各種佛寺道觀求神拜服保佑李蓮花身體康健長命百歲，就連挑選下人，都要挑個名字討喜的。
以至於李相顯和李願兮也跟著這個思路，紫宸殿的安康大總管，武穆殿的福來···哦，不，福來已經被逐出宮去，現在武穆殿的總管叫招財，招財有個弟弟叫進寶，在封情的天師館做總管。
這群人的審美，也是成了不少世家的笑料。
李蓮花的手指在一排排書冊上滑動，神思不屬的說道：“千叮萬囑？嗬···”隨機抽出一本書，翻開隨便看了看才說道：“你在雍辰宮才是總管，跟我走了，算怎麽個事？”
“小的不想做什麽總管，王妃救了小的的小命，小的要替王妃照顧好王爺。”福壽想起當初自己被欺負，那時還是前朝的時候，王爺都還沒進宮，王妃那時還不是王妃，進宮幫陛下辦事，順帶就救了自己。雖然王妃隻是順手，但對福壽來說，王妃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畢竟，在前朝，死幾個奴才，真不是事兒。
李蓮花又恍惚了片刻，才說道：“不用了，你就留下給我看好雍辰宮，我又不是不迴來了，我不想下次迴來，王妃留下的痕跡都沒有了。”
他和桃夭在雍辰宮住的也就大半年的，留下的痕跡也就那麽點兒，這要是換個人，隨便改一改，便留不下什麽了。
福壽愣了愣，這才不再請求跟隨，隻是保證會替王爺看好雍辰宮。
何況經過一輪梳理，宮中隻留下三分之一的宮人，能留下的，都是家世不好出去沒什麽門路，但本身又還算不錯的。
蘭茜和姐姐侄女都長得不錯，她們不知道李家的事，見這一家子當了皇族，啟宸帝似乎很擔心子嗣問題，還以為有機會上位。
想的是沒錯，人總要有理想，女科剛剛出現，還沒進入太多人的心裏，這個時代，女人要上位，自然隻有那麽一個選擇，心氣高是好事。
可惜了，她們遇上了這不按理出牌的李氏。
啟宸帝，一代複國聖君，他可不止是身子不好，他根本不可能娶妃納妾。至於說帝王要坐穩皇位，就要用後宮穩定前朝的話，那也得看是什麽情況。
李相顯上位的方式就不同，他是複國，更是重開一國，別看他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隻是一個溫和的殘疾人，但實際上他可是個實打實的嗜血羅刹。且他上位，可沒有什麽功高震主之類的人存在，自然不需要看誰的臉麵，他在南胤待久了，性格也越來越霸道，甚至於有些說一不二，朝堂裏那些臣子雖然大多是前朝遺留的，但要敢逼他立後納妃的，萬萬是沒人敢的。
就算再不重視女子，但把女子送進宮然後被皇帝死盯然後被壓榨幹淨最後被搞死這件事，雖然曆來都有風險，但李相顯就敢直接放到明麵上來，他們是活膩了才敢做。
皇帝好南風還沒人管得了，隱形太子還未成年，至於唯一的王爺，剛經曆喪妻之痛，又病弱的剛從鬼門關迴來，這新晉的李氏皇族也算是另類的鐵板一塊了。
要不說宮裏頭事多是因為人多了，像這大啟的宮裏頭，人人都有活幹，哪有空忙著說閑話。
曦宸親王發落了雍辰宮的蘭茜姑姑的事，第三天才傳到紫宸殿，啟宸帝起了興致，問道：“她怎麽招惹我們王爺了？”
眾所周知，李蓮花的脾氣好，那是公認的。
他也不是當了幾天王爺就分不清大小王的人，畢竟，那高處，他是去過的。
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怎麽和江湖中天下第一的武林盟主相比？
啟宸帝養了個小宦官茗聞，專門聽了宮裏的事兒，說給啟宸帝聽的，啟宸帝吃瓜，排場還不小，除了影殺，一些身邊貼身的人也在，其中就包括了蘭茜的姐姐茗蕙，她是司茶宮女，人還算聰慧，啟宸帝倒是挺喜歡她，時常帶著她在身邊，想來就因為這，讓有些人產生了錯覺。
茗聞迴稟道：“迴陛下，王爺說，蘭茜這名字不好，犯了忌諱，所以將人遣送出宮了。”
啟宸帝想了想，才想起來，曦宸親王，蘭茜，可不是犯了忌諱。
很顯然，這就是個理由，李蓮花就是要趕人出宮，殺雞儆猴，但他也知道一個宮女因得罪了當朝王爺被逐出宮恐怕得不到好，便隨便找了個由頭為名。
啟宸帝又問道：“她到底怎麽招惹王爺了？”
茗聞又迴話道：“王爺讓蘭茜去武穆殿找靖王殿下，蘭茜卻說靖王殿下太忙了，她請不來。王爺說大啟不養閑人，她幹不了活兒，那就別幹了。”
啟宸帝冷笑：“朕做這皇帝也有些時日了，也是想不明白，什麽時候奴才可以做主子的主了？堂堂親王要見親兒子，還得宮人說了算？”
殿中所有人頓時跪了下來，影殺坐在啟宸帝身邊，摸出一把刀來，詢問啟宸帝：“我去殺幾個人，讓他們老實點。”
茗蕙膝行兩步，伏拜道：“陛下，蘭茜是奴婢的妹妹，奴婢替那腦子不清醒的妹妹謝王爺仁善。”
啟宸帝托著腮想了想問道：“親妹妹？”
“迴陛下，是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茗蕙說道。
啟宸帝問道：“前朝不是不允許一家進幾個宮女嗎？”
前朝皇室子嗣不豐，多的是宮女承寵一朝登天的事，為了避免麻煩，便有了這麽條規定。
紫宸殿總管安康迴複道：“陛下，前朝確有此條規定，但···入宮為奴也是奴，窮人家的姑娘多賣幾個也是正常的。”
啟宸帝雖不太了解這種事，但也理解，百姓苦難才會如此，女兒家本就沒有過多的選擇，啟宸帝便對茗蕙說道：“曦宸王一向仁善，你無須多想，好生當差值守，不僅有你自己的前途，你妹妹也能受你庇佑。”
“是。”茗蕙應道。
她知道啟宸帝看中她聰慧懂事，想培養她走女科，將來即便不能入仕，也是女科的功績，卻不想妹妹沒聽她隱晦的勸解。
啟宸帝又問道：“靖王什麽時候去見的曦宸王？”
茗聞繼續說道：“福壽總管親自去了武穆殿，額，武穆殿的福來總管也說靖王沒空，福壽總管和福來總管在武穆殿前爭執，剛巧遇上上完早朝去書房路過的靖王殿下，靖王殿下問過之後，直接把福來總管提出宮了扔了出去，然後去書房請了太傅，帶著太傅一起去見了王爺。”
啟宸帝第一時間笑死了，願兮那是看他爹直接把人扔出去，有樣學樣是吧？
但下一刻，他笑不出來了，寶貝弟弟發落宮人逐出宮闈還給人想個好聽的名頭，還想著讓人以後日子好過些，這也就算了，那是仁善。
李願兮那死孩子怎麽迴事？他雖然是靖王，但也是未來的太子和君王，做事怎麽一點章法也沒有，什麽叫提出宮，那就是提著脖領子扔出去的，真讓他這個皇帝聽了眼前一黑。
要不，他努力多活上幾十年，等過兩年趕緊給李願兮娶妻生子，他再試著調教一下孫輩吧？
畢竟，李願兮不是沒手段，他在四顧門和萬聖道處理起事情來那是毫無難度，但他性格就是這麽自傲狂妄，這都不止是像極了李相夷年輕的時候，那是比李相夷那時候還過分了。
又想著李蓮花，頭更疼了。
啟宸帝是打過李蓮花主意的，用桃夭逼著李蓮花再娶個妻納個小，甚至說找幾個女人給他藏著不讓桃夭知道，隻要能生幾個，就放李蓮花跟桃夭出去，這種損主意，明知道他那個死心眼的弟弟不會答應，但，他們家真的有皇位要繼承啊。
他要是能行，也不會逼著寶貝弟弟了。
李蓮花被他逼急了，就拉著桃夭在宮裏，也是胡天胡地的折騰，那小半年了，也沒折騰出來，兩兄弟自然也就死了這份心。
畢竟，碧茶之毒隻是讓李蓮花身子虛弱，不影響他生孩子。
沒辦法，這擔子還是得落到李願兮頭上。
沒有別的辦法，李願兮自然也沒理由拒絕，他是不想做皇帝，做皇帝哪有做劍神逍遙？雖然自從老笛得了刀靈連鋒之後武功大進，突破了悲風白楊第九層，成了實實在在的天下第一。
但，老笛他是練刀的呀。
劍神還是隻有李願兮能做。
李願兮四歲拿劍，練了整整十年的相夷太劍，早進入了瓶頸，李蓮花看過之後，說他要突破，練武已經沒用了，心境跟不上，境界永遠也上不去。
可李願兮一直突破不了那層心境，曾經的一切，都是他最深的噩夢，即便李蓮花這個親爹如何撫慰，也很難讓一個孩子的童年陰影被抹除。
突破不了，就做不了劍神。
李相夷十五歲就是天下第一，他十四了，天下第一不想了，劍神也做不了了，李願兮便開始擺爛了。
做不了劍神就算了，還要做靖王，做太子，做皇帝，太累了。
所以，李願兮無師自通的學會了簡化一切。
眾所周知，政治這種東西，沒有捷徑，無法簡化。
啟宸帝為此頭疼不已。
於是啟宸帝又問道：“靖王帶著太傅去，跟曦宸親王說了什麽？”
茗聞頓了頓，畢竟，各宮之外的事情好說，要說王爺宮裏麵的事，那就不好說了。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啟稟陛下，曦宸親王詢問了太傅，靖王的學習情況，然後當著太傅的麵，揍了靖王一頓。”然後補充道：“靖王本來想跑，沒跑了，曦宸親王拿著魚竿把靖王釣了迴來，然後···扒了褲子打了一頓屁股，靖王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最後哭著喊娘，曦宸親王才放過靖王。”
啟宸帝這迴真的是笑噴了，就連影殺都沒忍住。
這個小魔頭，果然得血脈壓製一下，也隻有他親爹能管得住他了。
還得是李蓮花，魚竿釣靖王，還扒了褲子打屁股，堂堂靖王眼淚鼻涕的，這孩子也算是受罪了。
唉，也是活該，要不是他小小年紀毛病一堆，又不學好，李蓮花怎麽會打孩子，花花幼兒園可從來沒有打孩子的先例啊。
都給李蓮花氣成這樣了，看來李願兮背地裏幹的壞事兒可不少啊。
最好笑的，打的孩子最後叫了娘才放過。
天下皆知神醫李蓮花的妻子是桃夭桃小娘子，啟宸帝是想讓李願兮繼承皇位的，他的身份自然不能有瑕疵，所以後來皇室玉牒記載，李願兮就是李蓮花長子，桃夭所出。
所以，被打的孩子最後哭著叫已經不在了的娘讓親爹心軟，沒有人能有什麽別的想法。
這事合情合理，畢竟李蓮花當年為了讓桃夭的身份合理，當真是殫精竭慮的，隻是沒考慮到後來他們白撿了個大胖兒子，以至於桃夭生育的年紀實在是小了點。
嗯，李蓮花的戶籍上記載的是，東海之戰後，因為災情慘重，後來才給所有東海畔遺民重新辦理了戶籍，李蓮花的戶籍都是那時候辦理的，他名下的桃夭當時十五歲，也是東海遺民，不知名小漁村裏的孩子，那種不成戶的小漁村，整個村都沒有登記在冊，何況是一個女孩子。過於正常，沒人會懷疑的，隻是，李願兮還要早兩年出生，也就是說，桃夭得十三歲就生了李願兮。
嘖，是個人看了，都想罵一句不是人呐。
好在皇家玉牒也不是誰都能看的。
啟宸帝辦完了今日的公，決定去寶貝弟弟那串個門，因為他聽說了，今天是他寶貝弟弟親自下廚。
啟宸帝悠悠然到了雍辰宮的時候，李蓮花正在吃飯，看見啟宸帝，翻了個白眼，根本不搭理他。
宮裏人見自家王爺不僅不給陛下行禮，還翻著白眼不搭理陛下，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原以為會發火的啟宸帝默默的摸了摸鼻子，厚著臉皮坐在李蓮花對麵，誇張的說道：“小花，吃著呢？吃的挺好呀，你看這菜，漂亮！香！看起來就好吃！這是誰做的啊？得賞呀！大大的賞！”見李蓮花不為所動，繼續自己吃飯，啟宸帝討食道：“小花，哥哥餓了，給哥哥也吃點唄。”
李蓮花無語，給福壽使了個顏色，福壽鬆了口氣，趕緊給陛下上了一碗飯，又擺上了玉箸。
啟宸帝趕緊拿起玉箸夾起菜吃，卻沒注意到李蓮花嘴角的笑意。
啟宸帝吃了一口便愣住了，又換了個菜吃，直到吃過所有菜，艱難的喝了一口水，洗掉嘴裏的甜味，最後隻好吃了一口飯。
額，飯也是甜的。
啟宸帝又喝了口水，好在，茶水沒加糖。
啟宸帝無奈：“小花，你少吃點糖，怎麽每個菜裏都加糖了？”
李蓮花隨口敷衍道：“啊？沒加糖啊。哦，哥，你知道的，我味覺有問題，放錯了調料也正常，反正我也吃不出來。”
他要不這麽說，啟宸帝還隻是無奈小花要吃糖，可他這麽說了，明擺著就是故意的。
李蓮花味覺有問題是因為碧茶之毒，現在碧茶之毒已經解了，他身體也漸漸養了迴來，怎麽可能還味覺有問題呢？
啟宸帝苦悶的說道：“小花，這麽甜，你真的吃的下？”
李蓮花沒什麽反應的，臉色很正常的吃飯，沒有一點不適應。
啟宸帝看的心裏都發苦，他的弟弟，原本該是金尊玉貴的， 現在卻吃什麽都不挑食。
李蓮花當然不是喜歡吃這麽甜，喜歡吃糖和飯菜裏加糖吃是兩迴事，他隻是不挑食而已。
但啟宸帝挑食啊，他可是出了名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就算在南胤的時候還有專門學了廚的暗衛單獨給他做飯。
啟宸帝裝可憐：“小花，哥哥餓了，胃裏難受。”
李蓮花嫌棄不已，堂堂皇帝，少他一口吃的了？
對福壽點點頭，福壽終於活過來了，趕緊叫人又上了幾個菜，又給啟宸帝換了飯。
啟宸帝再次吃下飯菜，卻發現隻是禦廚房的飯食。
所以，李蓮花就是故意不給他吃的。
吃完飯，啟宸帝就想跑，卻被李蓮花叫住：“兄長，我們談談吧。”
啟宸帝不想跟李蓮花談，他每次跟李蓮花談判，輸的一定是他。
李蓮花這次說的，卻是李願兮的教育問題，十四歲了，是個大孩子了，有的人家都成親生子了，不過無論是啟宸帝還是李蓮花都知道，太早成親生子不好，對李願兮這方麵管教的還是很嚴格的。
李願兮這方麵也簡單，所有耽誤他做劍神的事情都不行，童子功他還想多練幾年，不然他怕他一生都達不到父親的程度。
李相夷這般的天才，數千年都難得一遇，即使是他的兒子，距離他也是很遠的。
但他現在卻必須得承擔起一個國家的未來，他沒有選擇，李相顯已經沒有這個功能了，李蓮花估計也沒這個心了，可是剛到手的皇位，難道又要找人送出去嗎？
這個王朝已經經不起再換一家坐皇位了。
李願兮的性格基本定性了，想讓他改很難了，隻能在教育上多費點心思。但說實話，李蓮花不太滿意今天來的那位太傅，才華是有，但太過年輕性格又過於老實，根本駕馭不住李願兮，這才教了幾個月，就被李願兮指使的團團轉。
哪有做人家老師的給學生做小弟的？
這個問題啟宸帝自然想過了，他解釋道：“我已經派人去請老太師迴京了，這位老太師是前朝先帝年間的狀元，連中三元那種，年輕時君子六藝俱全，武藝都十分超凡，如此人物，大概不會被願兮拿捏住的。”
李蓮花對朝堂和朝堂裏的人才不太了解，見啟宸帝有自己的想法，便不在多言，又說起宮裏的問題。
李家三個男人，都沒有女主人，連個可以管理宮廷的人都沒有，以至於很多人有了別的想法。
宮人強勢的時候，是可以封閉皇室的聽覺視覺的。
李蓮花給人的印象就是心軟身體差，之前桃夭在，桃夭很兇悍，李蓮花也習慣小事聽桃夭的。所以蘭茜便學來了強勢，妄想壓製李蓮花。
李願兮年歲小，有時候有些混不吝，大概被當成了紈絝，把他的時間排的滿滿的，讓他沒空和其他人接觸，隻能跟宮人們在一起，時間長了自然容易依賴他們。
雖然這些人常年封閉在禁宮裏，對外麵了解不多或者下意識的看不上江湖人，小看了李蓮花和李願兮，但這種心思，就讓人很不舒服。
李蓮花不耐煩這些宮鬥，但啟宸帝可喜歡了，當下便興致勃勃的要跟這群宮廷老人們鬥一鬥。
李蓮花又說道：“我身體恢複的也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就帶著蓮花樓重迴東海。”
啟宸帝臉色變了變，勸道：“小花，你身體哪裏好了？你還這麽虛弱呢，多養些時日，我保證不強留你，再養養吧。”
李蓮花搖頭，說道：“兄長，我最近總是夢見夭夭，她是在宮中離開我的，就在這宮殿裏，她跟我說，她要離開我。”
李蓮花神色慘然，看的啟宸帝心疼不已，歎了口氣，隻好答應了。
李願兮被揍的很慘，小孩兒丟了大臉了，這輩子也沒這麽丟臉過，當眾被親爹扒了褲子打屁股，不說痛不痛吧，自尊心是丟的差不多了，所以他最近都不愛見人。
這時候，總有個小宮女偷偷摸摸來看他，不是給他帶朵狗尾巴花，就是給他帶個白麵饅頭，看得他莫名其妙的。
他是沒見過花？還是肉包子不好吃？非要吃白麵饅頭？連個鹹菜都沒有，咽的下去嗎？
李願兮看不懂，大概是因為他不看話本子，除了覺得莫名其妙之外，倒沒有什麽別的想法。
自從曦宸親王發落了蘭茜之後，方小寶進宮也方便了，不用等牌子，說進就能進，想去看李願兮看李願兮，想去看李蓮花看李蓮花。
隻是李蓮花那邊特別無聊，雖然宮人們不敢再故意找茬，但李蓮花也確實也沒什麽別的愛好，每天不是看看書就是釣釣魚，方小寶想讓他指導自己的武學，李蓮花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隨口說幾句方小寶聽不懂的話，然後讓他自己找李願兮和封師劭學習。
封師劭跟著李願兮住武穆殿，但李願兮忙，封師劭這個大師兄便盯著方小寶練劍，偶爾也會對上幾招。
李蓮花這麽多年，用的都是吻頸，封師劭即便跟在旁邊，李蓮花也沒有用過少師劍，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李蓮花解毒之後，少師也感覺不到李蓮花的內力。
按理說，解了毒，揚州慢不需要壓製碧茶之毒了，自然可以慢慢恢複，但李蓮花好像沒有再重拾武功的打算。
啟宸帝讓人通知封師劭，李蓮花隔日便要迴東海，剛好方小寶也在，兩人就跑到雍辰宮找李蓮花。
李蓮花正在收拾東西，福壽在旁邊幫忙，或者說添亂。
雍辰宮有一個大書房，是整個宮廷內除了皇室藏書的瓊林館之外，就屬這個書房最大書最全了，有許多市麵上買不到的書。
李蓮花隻想帶幾本書，再準備些吃食酒水，至於衣物什麽的，桃夭給他做了那麽多，他好些年都穿不完，再其他的也沒什麽需要的，蓮花樓裏什麽都有。
福壽卻什麽都想帶上，最好把雍辰宮所有人都帶上，奴婢都是伺候主子的，這主子走了，留下一宮的奴婢，這算怎麽一迴事嘛。
李蓮花掏掏耳朵，無奈的說道：“在這宮中，我是曦宸王，在江湖上，我隻是一個遊醫，哪裏就需要人伺候了？你啊，忙你的去，別添亂了。”
福壽都快急哭了，肥嘟嘟的臉上皺巴巴的，哀聲勸道：“王爺，您可是王爺呀，就算去了江湖上，您也得帶幾個人伺候著呀，這端茶倒水做飯洗衣的，這怎麽能讓您親自做呢？”
李蓮花細細的挑揀自己要帶的書，一邊敷衍的跟孩子似得說道：“我一直都是自己做，習慣了，沒事的。”
福壽確實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所以有時候他確實管不住手底下經年的老人，但他是曦宸王妃親口挑選的總管，這就意味著，隻要他不犯下滔天大罪，他就能穩穩當當的做一輩子雍辰宮的總管。
福壽咬咬牙說道：“王爺，要是王妃知道您一個人出去，得多擔心啊。”
李蓮花神情恍惚了片刻，繼續看向書櫃上的書，輕聲說道：“你這膽子挺大啊···”
啟宸帝都不敢提及桃夭，他提起了啟宸帝都不敢說話，就這麽水靈靈的被福壽說了出來。
福壽趕緊跪下說道：“王爺，王妃當初千叮萬囑，讓小的照顧好王爺。王爺，您不帶旁人也就算了，您可一定要帶上小的啊。”
桃夭也不是看重福壽別的，她就是看重福壽的名字好聽，雖然天道不公，但人在絕望的時候就是會相信神，桃夭也不例外。
從前李蓮花身子不好，桃夭經常跑去各種佛寺道觀求神拜服保佑李蓮花身體康健長命百歲，就連挑選下人，都要挑個名字討喜的。
以至於李相顯和李願兮也跟著這個思路，紫宸殿的安康大總管，武穆殿的福來···哦，不，福來已經被逐出宮去，現在武穆殿的總管叫招財，招財有個弟弟叫進寶，在封情的天師館做總管。
這群人的審美，也是成了不少世家的笑料。
李蓮花的手指在一排排書冊上滑動，神思不屬的說道：“千叮萬囑？嗬···”隨機抽出一本書，翻開隨便看了看才說道：“你在雍辰宮才是總管，跟我走了，算怎麽個事？”
“小的不想做什麽總管，王妃救了小的的小命，小的要替王妃照顧好王爺。”福壽想起當初自己被欺負，那時還是前朝的時候，王爺都還沒進宮，王妃那時還不是王妃，進宮幫陛下辦事，順帶就救了自己。雖然王妃隻是順手，但對福壽來說，王妃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畢竟，在前朝，死幾個奴才，真不是事兒。
李蓮花又恍惚了片刻，才說道：“不用了，你就留下給我看好雍辰宮，我又不是不迴來了，我不想下次迴來，王妃留下的痕跡都沒有了。”
他和桃夭在雍辰宮住的也就大半年的，留下的痕跡也就那麽點兒，這要是換個人，隨便改一改，便留不下什麽了。
福壽愣了愣，這才不再請求跟隨，隻是保證會替王爺看好雍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