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玲瓏心思巧設局
蓮花樓之吻頸弑主攻略 作者：慕色漸近離時已至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桃夭迴頭，紅腫的眼睛看向方小寶，她伸手抓住李蓮花的衣擺，李蓮花趕緊扶著她站起來。
方小寶以為嫂夫人依然不願意他查下去，認真的對桃夭說道：“嫂夫人，查出真相，有時看似會傷了良善之人，可唯有這樣，才不會縱容那些藏在暗處的雜碎！”
李蓮花聽了，很是滿意，點點頭看向桃夭。
桃夭垂眸，把手裏拿著的碧凰的帕子，遞給了李蓮花。
李蓮花疑惑，隨即接過檢查起來，在帕子上繡的蜻蜓翅膀處，摸到了一塊硬片。
和方小寶對視一眼，這東西讓他們確定了某些事，卻沒打算當眾說出來。
李蓮花方小寶下意識的去看碧凰的手，在她左手上看到一些墨跡，而左手攤開，想來正是桃夭從這隻手上把帕子拿出來的。
這時護衛們從被燒毀的房子裏，搜出來許多金銀珠寶，一邊大叫著：“寶物，”一邊都拿了過來。
眾人看了過去。
帶頭護衛說道：“玉樓春竟然把寶物藏在了這裏，我們還找了這麽久，原來被這這玩意擋住了。”說著，示意了下手裏的布。
李蓮花看了看，說道：“這與酒宴上的錦雲紗類似，織成了牆壁這個模樣，竟然能以假亂真地躲避搜查，可真是好繡工啊。”
李一輔疑惑道：“寶物怎麽會在這？？難不成…是辛絕和碧凰聯合作案？如今碧凰畏罪自盡。”
方小寶說道：“諸位隻需記得，奸佞難逃法網。這些寶物就留在此地，交由我們百川院處置吧。”
護衛們自然是不願意的。
方小寶強硬的說道：“諸位請迴！”
護衛和賓客們便隻好離開。
等他們走了，西妃才說道：“方公子，李神醫，我等知道碧凰有罪，可是她與我們朝夕相處多年，”抬手行李請求道：“懇請二位開恩，能夠讓我們以女宅的規矩，去送別碧凰姐姐最後一程。”
方小寶拿不定主意，轉頭看向李蓮花，李蓮花看向看著碧凰，紅腫著雙眼的桃夭，點頭應允了。
隻有李蓮花和方小寶，跟著姑娘們一起來到瀑布邊。
女宅中若有姑娘去世，姑娘們就會把她們的東西拿一樣出來陪著去世的姑娘，一起隨瀑布而去。
碧凰已經梳洗幹淨，被放在鋪滿鮮花的竹筏上，西妃和赤龍在為她做最後整理，將姑娘們各自拿出來的東西放在了竹筏上。
姑娘們和清兒都站在一邊，桃夭卻離她們有些遠，李蓮花站在桃夭身後，心疼又擔憂。
從前桃夭不是沒有見過生離死別，但那跟她有什麽關係？隻有這次，他知道，雖然隻有兩個月，但碧凰對桃夭來說，已經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了。
這個世界上，對於桃夭來說，也就隻有他和少師，是她最重要的人，雪仙姬是桃夭唯一的朋友。
如今，碧凰也算一個吧。
這世上，對桃夭好的人，很少，少到，一點點的好，她都很珍惜。
最後，姑娘們一起，將承載著碧凰的竹筏推進瀑布之中，然後唱著一首簡單又絕望的歌，遠遠的看著碧凰離去。
聽我兒時歌，著我舊日裝，自此歸鄉去，來世孝爺娘。
桃夭低著頭沒看，身子卻在微微顫抖。
李蓮花看著桃夭，盡管很想把桃夭抱進懷裏，但他知道，他不能去。
他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也會離開桃夭。
有他在，也許桃夭不會那麽難過，但如果他不在了，桃夭怎麽受得了？
方小寶突然說道：“李蓮花，明天一早，就讓真相大白吧。”
李蓮花聽了，神色也沒有緩和下來，隻是詢問：“最後一節，想通了嗎？”
方小寶看向碧凰遠去的方向和姑娘們的背影，低沉的說道：“之前還有些模糊，現在一切都清楚了。這是我遇過最難的案子，可即使再難，也是時候說出真相了。”
李蓮花看著桃夭的背影，微微一笑，眼中閃過柔光，也閃過淚光，輕聲說道：“那就讓真相大白吧。”
方小寶看向李蓮花，發現李蓮花的目光隻停留在桃夭身上，便擔憂的問道：“嫂夫人之前都不讓你查這個案子，雖然她之前把碧凰的手帕給了我們，現在她就會同意我們說出真相嗎？”他看著李蓮花問道：“嫂夫人不會又跟你生氣吧？”
李蓮花低下頭笑了笑，又把視線轉迴桃夭身上：“不會的，你嫂夫人，生性善良，嫉惡如仇，她也不願意真相被掩埋，隻是不希望姑娘們受到傷害。”李蓮花歎了口氣：“其實，百川院即便抓了姑娘們，也可以用別的方式關照姑娘們的。”
佛彼白石那些人，可能要遵循什麽章程規矩，對犯罪之人實行判決。
但願兮和少師這兩個孩子，可不講那麽些規矩，他們肯定要說諸如玉樓春拐賣婦女，販賣毒品，罪不容誅，姑娘們勇敢奮起，誅殺罪惡，雖然錯犯殺人之罪，但其情可憫，其罪可恕，然後隨便給她們些懲罰，然後找個地方關她們一陣子，讓她們在院子裏做工，等江湖上的人忘卻此事，再看姑娘們自己的意願或走或留，留下的，自然會讓她們在四顧門和百川院的庇佑下生活的。
都還是孩子，也許想的簡單，但心思純然。
方小寶一聽，也想起願兮和少師的性子，姑娘們可憐，又罪不至死，便是關押一陣子，也不會讓她們受什麽傷害。
如今這情形，姑娘們若能進百川院未必是什麽壞事。
是以，翌日，李蓮花和方小寶再次聚集所有人來到瞰雲峰頂，將玉樓春的屍體擺了出來。
“李神醫，方少俠，”施文絕疑惑的問道：“你們這是找到剩下的屍體了嗎？”
李一輔也說道：“這案子不是已經破了嗎？是辛絕和碧凰聯合作案對吧？為何還要把我們叫來？”
桃夭這次沒有站在李蓮花身邊，而是站在了姑娘們的一邊，李蓮花看了她好久，她也沒迴視。
昨晚迴去，她也沒說過一句話，無論李蓮花怎麽逗她，她都沒什麽反應。
李蓮花知道桃夭被這件事影響太大了。
聽見施文絕和李一輔的話，李蓮花才收迴思緒，說道：“一個人左邊的身子被切成井字，不代表右邊也被切成了井字。這說明，他左邊的這個身子，有要被切成井字的理由。”
陸劍池摸不著頭腦：“李神醫的話，太難懂了。”
“什麽理由啊？”施文絕也問道。
“要是碧凰直接殺了玉樓春她肯定是跑不掉的，想殺人後安然無恙，想必她隻能嫁禍給旁人。這思來想去，最佳人選，那就是鬼王刀嘍。簡單來說，碧凰與辛絕他不是同謀。”李蓮花解釋道。
施文絕總結道：“玉樓春不是鬼王刀殺的？”
李蓮花繼續解釋：“你們可以來看看這玉樓春屍身的肩膀。”
說著，看了一眼方小寶，方小寶點頭，上前揭開玉樓春身上的布巾，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嚇著了。
陸劍池武功高，視力也好，一眼就看見玉樓春身上的齒痕血洞，“蛇？玉樓春是被蛇咬死的。”
“沒錯，他便是死於蛇毒。”李蓮花確定道。
施文絕又疑惑道：“可這切口像是一刀而成，手法十分嫻熟。”
“一刀而成的刀技，若是有稱手的工具，倒也不難。”方小寶解釋道。
“來人！”李蓮花喚道。
侍衛們將玉樓春房裏的一個鏤空書架搬了上來，方小寶拿著一把刀上去，一刀砍下，手中刀利落的斷了。
施文絕是行家，立刻指出：“玄鐵！玉樓春這書架竟然是玄鐵做成的！難道是用這個分的屍？”
方小寶把手中斷刀放下，拍拍手，奇怪的看了看架子，還伸手摸了摸，表情有些凝重，但還是說道：“沒錯，在這玄鐵書架上尋個井字格，壓到玉樓春身上，這便是井字切。”
“好手段！”李一輔說道：“但玉樓春餘下的屍身上，為何井字切隻有一半？”
李蓮花看見方小寶的疑惑，上前兩步，也看了看書架，伸手一摸，心裏便有了數，皺著眉看了眼桃夭。
不過李蓮花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繼續說道：“如果大家都找不到鬼王刀的話，那剩下的半具屍體也就找不到了。”
他沒有選擇說出某些事情，那並不重要，影響不了什麽大局，桃夭還是單純了些，以為把磨利的部分削平就就算是銷毀兇器了，可被削平的痕跡也是很明顯的，她竟然忘了處理幹淨。
也或許，她不是忘記了，隻是故意留給他的破綻。
她或許就是在告訴他，這事就是我做的，銷毀兇器便也是幫兇了，想以此威脅李蓮花放棄說出真相。
可李蓮花就是不接招，因為他也賭桃夭不會說她悄悄做的這件事，她削平書架用的是吻頸，劍鋒很明顯，說出來，幫兇隻會是李蓮花。
那就成了桃夭嫁禍李蓮花了。
何況，就算說了也沒關係，桃夭不知道，四顧門和百川院如今都是願兮和少師的，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李蓮花。
施文絕感歎：“這碧凰的用心實在太深了。”
是啊，李蓮花也十分感慨，玉樓春這個瞰雲峰除了他自己之外，每日隻許一個侍女上去一次，而且隻能打掃一個時辰，負責整個寢宅，還要磨利整個玄鐵書架，不被人察覺，這確實是隻有被逼到絕境拚了性命自救之人才能做到這樣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李蓮花憐惜女子的不易，也知道桃夭這麽努力是的想要保護姑娘們，他也不想讓她失望，但真相就是真相，真相就是要大白天下的。
畢竟，要說邢探，真正的天下第一邢探，正是他李相夷啊。
是李相夷建立四顧門，成立百川院，和朝堂訂立了江湖刑堂的規矩。
沒有李相夷，就不會有百川院，更加不會有所謂的邢探。
而百川院的第一位刑探，也正是李相夷本人。
李蓮花歎息：“這碧凰姑娘，太想逃出這生不如死的女宅了。”
李一輔又問道：“但，碧凰前夜在摘星樓起舞，玉樓春卻在瞰雲峰，她分身乏術，如何殺人？”
“不錯，縱蛇殺玉樓春，必須有會控蛇之術的幫手啊。”李蓮花意有所指的說道。
正當李蓮花要叫赤龍的名字的時候，桃夭站了出來，“我會控蛇。”
李蓮花深深的看著桃夭，袖子下的手握緊。
要是從前，他會訓斥桃夭，因為桃夭心智不全，他有義務教導桃夭。
可現在，他知道，桃夭已經好了，她做的事情是她做的選擇。
選擇站在他的對立麵包庇殺人的姑娘們。
此事沒有對錯，姑娘們確實可憐，他並不怪她。
但她不該，先試圖銷毀兇器，而後冒認兇手，往輕了說，她是試圖擾亂案件的判斷，往重了說，她是在逼迫他放棄。
李蓮花深吸了一口氣，若不是看著桃夭驚慌的眼神，知道她在害怕，他真的會當眾訓斥她的。
作為夫妻，他們是平等的，所以桃夭可以對他生氣，跟他吵架，鬧小別扭，怎麽樣他都會接受的。
但作為主人和劍靈，劍靈是屬於主人的，她現在不僅是在違背主人的意思，甚至還逼迫主人做主人不願意做的事情。
桃夭眼裏隻有害怕，她更多的是把他當成主人，而不是丈夫。
她可以嬌氣的撒嬌，卻不敢跟他直說自己的想法。
李蓮花又氣又怒，可他不能用從前的方法對桃夭，從前桃夭隻是他的附屬，桃夭甚至沒有獨立的自我意識，都是以他的想法以他整個人為主。現在她卻為了別人，即使害怕也要反叛他，這是她獨屬於自己的自我意識。
李蓮花但凡有想讓桃夭真的愛上他，就不能打壓她的自我意識。
沒有自我意識的人，是不會愛人的。
李蓮花一旦打壓了她的自我意識，他作為主人，是可以控製她的所思所想，可那又有什麽意義？控製她讓她愛自己嗎？
李蓮花走向桃夭，桃夭慌忙後退：“你別過來！”
李蓮花幾步走到桃夭身前，抓著她的手腕不讓她再退後，問道：“蛇呢？”
桃夭驚恐的看向旁邊，李蓮花也看了過去，伸手就去抓地上的烙鐵頭，桃夭趕緊推開李蓮花。
烙鐵頭很兇，正要兇猛的攻擊身邊的人，被趕緊過來救援的方小寶一劍挑飛，飛向了懸崖之下。
烙鐵頭：謝謝你，溫暖了四季嗚嗚嗚。
方小寶趕緊問道：“李蓮花，你們沒事吧？”
李蓮花站定，還死死拉著桃夭，沒理方小寶，隻是繼續逼問桃夭：“推我幹什麽？你不是說會控蛇嗎？怕什麽？你自己控的蛇，還能咬死我不成？”
桃夭嚇死了，她怎麽可能會控蛇，她隻會把蛇吸引過來，就和少師當時吸引小動物過來吸他一樣。少師控製不了小老虎，怕小老虎傷害李蓮花，所以讓李蓮花躲進蓮花樓；桃夭也控製不了蛇，隻有被吸引的時候不會傷人，李蓮花伸手去抓，驚醒了蛇，蛇便狂暴了，如果烙鐵頭真的因此咬了李蓮花，桃夭不敢想象。
桃夭低著頭不敢說話。
方小寶又問道：“李蓮花，嫂夫人怎麽可能會控蛇？應該不會吧？”
李蓮花看了一眼方小寶，又看了看一臉驚懼的看著他們的人，閉閉眼，隻能現編一個理由。
李蓮花把手伸進桃夭懷裏，假裝拿出一包藥粉，才假意訓斥說道：“偷我的劍，又偷拿我的蛇息香，你還有什麽不敢偷的？”隨即跟其他人解釋道：“我夫人心思純善，不過是想幫著頂罪，這藥是她昨日從我身上偷走。”
施文絕一愣，結結巴巴的問道：“李神醫，這…這…這流盼…不是，這位真是尊夫人呀？”
施文絕是見過桃夭的，但李蓮花是他的救命恩人，李蓮花的夫人他也是尊重的，但李蓮花似乎不是很喜歡別人關注他的夫人，李夫人平日裏又確實挺沒存在感的，以至於這換了發型和衣服，施文絕竟然一點兒也沒認出人來。
說到底，在多數人心中，李蓮花的夫人，也不過是他的附屬品。
吃驚的人不在少數，李蓮花也隻是確認：“正是我夫人，出了意外來到此處，碧凰姑娘對夫人有照顧保護之恩，這才…在此頂罪。隻是這恩情，我自會想辦法報答，而不是用隱藏真相頂替罪名的方式！”
一邊說，李蓮花一邊看著桃夭，即便她低著頭不說話，李蓮花也知道，她這迴真不敢了，這才把她拉到一邊去，重新看向了赤龍。
“赤龍姑娘，你很了不起啊，我這蛇息香隻能把蛇引來，你卻能控製住蛇。”李蓮花這時沒有太多的情緒能去跟人拖延，便直截了當的說道。
赤龍盡量讓自己麵無表情，卻禁不住心慌看向了西妃。
西妃一笑，上前一步道：“李神醫說笑了，赤龍隻善舞，我們從未見過她學過任何的控蛇之術。”
李蓮花一笑，他真的沒心情，但他給予了足夠的耐心，說道：“赤龍姑娘，你是車狐人吧？”
赤龍佯裝鎮定，微笑說道：“車狐地處血域，你覺得，我長得像車狐人嗎？”
方小寶說道：“車狐人黃發懸鼻，你長得確實不像。所以我猜，你是車狐的漢人。”
赤龍無話可說，西妃也沒有了說辭。
方小寶知道李蓮花現在神思不屬，心亂如麻，再傻白甜也知道，剛才那件事，李蓮花和嫂夫人之間肯定有問題，他便自己站出來，不讓李蓮花再強迫自己來為所有人梳理案情。
方小寶解釋道：“車狐女子常紋有蛇牙圖騰的雕青，隱蔽的非常好。但是昨日你與侍衛反抗之時，我不小心看到你的雕青。車狐乃是血域小國，以打獵為生，蛇口咬住的傷口最不傷皮毛，所以你們自小以訓蛇狩獵為主，你肯定是學過的。”
赤龍還是努力辯駁道：“就算如此，玉樓春也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帶蛇進入女宅。”
“是啊，蛇不能帶進來，”方小寶說道：“但是蛇卵就不一樣了。”
說著，他竟然真的從一邊拿出一個裝著破碎蛋殼的碟子，“赤龍姑娘，這是在玉鼓裏找到的，就是剛才那條蛇的吧？”
玉鼓，自然就是慕容腰跳雷動之舞踩的那麵鼓，是十個月前被送上山的。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到了慕容腰身上。
赤龍慌亂的後退，她還想做什麽，來挽迴這一切，但她卻看見流盼抬起頭，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剛才桃夭是為了為她頂罪，才謊稱自己會控蛇的，卻也因此讓她知道，原來李神醫是她的夫婿。
她的夫婿在查案，她卻想著幫助她們逃脫。
她其實，還有一條洛鐵頭在身上，她想，她殺不了那麽多人，殺了這個李蓮花就可以了吧？
不能讓慕容腰被牽扯出來！
可是看到桃夭的眼神，她也明白，她可以幫她頂罪，但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自己傷害她的夫婿。
她想保慕容腰，流盼也會保李蓮花的。
這時候，慕容腰站了出來，說道：“赤龍，烙鐵頭傷不了幾個人。”
剛才不就是一條被方小寶挑飛懸崖的嗎？
赤龍沉默不語。
“何況，查案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又有何錯？”慕容腰微微彎腰像李蓮花行了個禮，說道：“之前我說過，二位是智者，今日更是心悅誠服。”
李蓮花看過去，微微笑道：“慕容公子才是聰明人，玉樓春都謹慎到這一步了，最後還是難逃一死。”
慕容腰疑問：“你們為什麽會覺得，這蛇卵就藏在玉鼓中？”
“本來猜不出來，”方小寶說道：“當得知慕容公子是車狐人，卻謊稱自己是月羥人，一切就明白了。”
慕容腰又繼續問道：“那你又是如何覺得，我也是車狐人？”
方小寶繼續說道：“因為公子自相矛盾哪，月羥萬裏黃沙，國人畏水，可公子在竹舟上風流倜儻絲毫不懼。初入女宅不喜沐浴本也是合理，但卻還有另一種可能，”方小寶伸手比了一個一，繼續說道：“就是你在掩飾自己的發色。所以，”方小寶看了看李蓮花，李蓮花抱臂站在桃夭身邊聽著他說話，方小寶知道，如果他說錯了，李蓮花會幫他補充，便很自信的說道：“我們在懷疑你之後，便去你的房間找到一樣東西。”
說著，方小寶從腰間掏出一條帕子，帕子裏包裹著一根頭發絲，他解釋道：“這發梢烏黑，發根卻實赤黃的，你的頭發是染的吧？”
“二位心思果然縝密。”慕容腰說道。
方小寶得意的笑，李蓮花也再次露出滿意的笑。
李一輔說道：“所以你們三個合謀殺人？”
“不是合謀！”慕容腰急切的否認，“是我逼迫她們的！她們不敢不從！”
這話大概沒跟赤龍商量過，赤龍無措的看著慕容腰，想要否認這樣的說法。
慕容腰繼續說道：“我覬覦玉樓春的財寶，所以才會脅迫你和碧凰這一切與你無關。現在事情敗露，罪責歸我，以後，再也沒有人逼你害你，你就下山去，好好的生活。”
說到動情處，兩人都含著淚看著對方。
李蓮花看向二人情狀，若有所思。
慕容腰小聲說道：“赤龍，聽話。”
方小寶卻歎道：“覬覦財寶，又何必做到這個地步呢？”
慕容腰轉頭看向方小寶，問道：“方少俠的意思，是我對玉樓春太狠？”
“是你對自己太狠。”方小寶認真說道。
慕容腰移開視線，說道：“方少俠的話，我聽不懂。”
“你當然聽不懂啊，因為這事你根本不願承認。”方小寶走到慕容腰麵前，問道：“我有個問題問你，這第一條斷臂，你是何時丟上貫日亭的？”
“自是夜裏殺了玉樓春以後。”慕容腰迴答。
“不對。”方小寶反駁：“貫日亭在女宅之外還有人看守，你沒有任何機會。而你唯一的機會，就是與我們一早登山觀日之時。”
陸劍池迴憶道：“可是那天日出是我們一起去的，不曾見他帶了包裹，一截斷臂怕是藏不住吧。”
“所以我才說，”方小寶又上前兩步，遺憾的說道：“你何必做到這個地步呢？”
說著，一掌打向慕容腰的左肩，又一掌打向慕容腰的右肩。
可出人意料的是，慕容腰除了連退好幾步之外，沒有任何事發生。
李蓮花抱臂的手都放了下來，一臉疑惑的看向慕容腰。
方小寶也不信邪，一把扯開慕容腰的紅披風。
隻見，披風裏麵，慕容腰的兩隻大白胳膊都還在！
方小寶以為嫂夫人依然不願意他查下去，認真的對桃夭說道：“嫂夫人，查出真相，有時看似會傷了良善之人，可唯有這樣，才不會縱容那些藏在暗處的雜碎！”
李蓮花聽了，很是滿意，點點頭看向桃夭。
桃夭垂眸，把手裏拿著的碧凰的帕子，遞給了李蓮花。
李蓮花疑惑，隨即接過檢查起來，在帕子上繡的蜻蜓翅膀處，摸到了一塊硬片。
和方小寶對視一眼，這東西讓他們確定了某些事，卻沒打算當眾說出來。
李蓮花方小寶下意識的去看碧凰的手，在她左手上看到一些墨跡，而左手攤開，想來正是桃夭從這隻手上把帕子拿出來的。
這時護衛們從被燒毀的房子裏，搜出來許多金銀珠寶，一邊大叫著：“寶物，”一邊都拿了過來。
眾人看了過去。
帶頭護衛說道：“玉樓春竟然把寶物藏在了這裏，我們還找了這麽久，原來被這這玩意擋住了。”說著，示意了下手裏的布。
李蓮花看了看，說道：“這與酒宴上的錦雲紗類似，織成了牆壁這個模樣，竟然能以假亂真地躲避搜查，可真是好繡工啊。”
李一輔疑惑道：“寶物怎麽會在這？？難不成…是辛絕和碧凰聯合作案？如今碧凰畏罪自盡。”
方小寶說道：“諸位隻需記得，奸佞難逃法網。這些寶物就留在此地，交由我們百川院處置吧。”
護衛們自然是不願意的。
方小寶強硬的說道：“諸位請迴！”
護衛和賓客們便隻好離開。
等他們走了，西妃才說道：“方公子，李神醫，我等知道碧凰有罪，可是她與我們朝夕相處多年，”抬手行李請求道：“懇請二位開恩，能夠讓我們以女宅的規矩，去送別碧凰姐姐最後一程。”
方小寶拿不定主意，轉頭看向李蓮花，李蓮花看向看著碧凰，紅腫著雙眼的桃夭，點頭應允了。
隻有李蓮花和方小寶，跟著姑娘們一起來到瀑布邊。
女宅中若有姑娘去世，姑娘們就會把她們的東西拿一樣出來陪著去世的姑娘，一起隨瀑布而去。
碧凰已經梳洗幹淨，被放在鋪滿鮮花的竹筏上，西妃和赤龍在為她做最後整理，將姑娘們各自拿出來的東西放在了竹筏上。
姑娘們和清兒都站在一邊，桃夭卻離她們有些遠，李蓮花站在桃夭身後，心疼又擔憂。
從前桃夭不是沒有見過生離死別，但那跟她有什麽關係？隻有這次，他知道，雖然隻有兩個月，但碧凰對桃夭來說，已經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了。
這個世界上，對於桃夭來說，也就隻有他和少師，是她最重要的人，雪仙姬是桃夭唯一的朋友。
如今，碧凰也算一個吧。
這世上，對桃夭好的人，很少，少到，一點點的好，她都很珍惜。
最後，姑娘們一起，將承載著碧凰的竹筏推進瀑布之中，然後唱著一首簡單又絕望的歌，遠遠的看著碧凰離去。
聽我兒時歌，著我舊日裝，自此歸鄉去，來世孝爺娘。
桃夭低著頭沒看，身子卻在微微顫抖。
李蓮花看著桃夭，盡管很想把桃夭抱進懷裏，但他知道，他不能去。
他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也會離開桃夭。
有他在，也許桃夭不會那麽難過，但如果他不在了，桃夭怎麽受得了？
方小寶突然說道：“李蓮花，明天一早，就讓真相大白吧。”
李蓮花聽了，神色也沒有緩和下來，隻是詢問：“最後一節，想通了嗎？”
方小寶看向碧凰遠去的方向和姑娘們的背影，低沉的說道：“之前還有些模糊，現在一切都清楚了。這是我遇過最難的案子，可即使再難，也是時候說出真相了。”
李蓮花看著桃夭的背影，微微一笑，眼中閃過柔光，也閃過淚光，輕聲說道：“那就讓真相大白吧。”
方小寶看向李蓮花，發現李蓮花的目光隻停留在桃夭身上，便擔憂的問道：“嫂夫人之前都不讓你查這個案子，雖然她之前把碧凰的手帕給了我們，現在她就會同意我們說出真相嗎？”他看著李蓮花問道：“嫂夫人不會又跟你生氣吧？”
李蓮花低下頭笑了笑，又把視線轉迴桃夭身上：“不會的，你嫂夫人，生性善良，嫉惡如仇，她也不願意真相被掩埋，隻是不希望姑娘們受到傷害。”李蓮花歎了口氣：“其實，百川院即便抓了姑娘們，也可以用別的方式關照姑娘們的。”
佛彼白石那些人，可能要遵循什麽章程規矩，對犯罪之人實行判決。
但願兮和少師這兩個孩子，可不講那麽些規矩，他們肯定要說諸如玉樓春拐賣婦女，販賣毒品，罪不容誅，姑娘們勇敢奮起，誅殺罪惡，雖然錯犯殺人之罪，但其情可憫，其罪可恕，然後隨便給她們些懲罰，然後找個地方關她們一陣子，讓她們在院子裏做工，等江湖上的人忘卻此事，再看姑娘們自己的意願或走或留，留下的，自然會讓她們在四顧門和百川院的庇佑下生活的。
都還是孩子，也許想的簡單，但心思純然。
方小寶一聽，也想起願兮和少師的性子，姑娘們可憐，又罪不至死，便是關押一陣子，也不會讓她們受什麽傷害。
如今這情形，姑娘們若能進百川院未必是什麽壞事。
是以，翌日，李蓮花和方小寶再次聚集所有人來到瞰雲峰頂，將玉樓春的屍體擺了出來。
“李神醫，方少俠，”施文絕疑惑的問道：“你們這是找到剩下的屍體了嗎？”
李一輔也說道：“這案子不是已經破了嗎？是辛絕和碧凰聯合作案對吧？為何還要把我們叫來？”
桃夭這次沒有站在李蓮花身邊，而是站在了姑娘們的一邊，李蓮花看了她好久，她也沒迴視。
昨晚迴去，她也沒說過一句話，無論李蓮花怎麽逗她，她都沒什麽反應。
李蓮花知道桃夭被這件事影響太大了。
聽見施文絕和李一輔的話，李蓮花才收迴思緒，說道：“一個人左邊的身子被切成井字，不代表右邊也被切成了井字。這說明，他左邊的這個身子，有要被切成井字的理由。”
陸劍池摸不著頭腦：“李神醫的話，太難懂了。”
“什麽理由啊？”施文絕也問道。
“要是碧凰直接殺了玉樓春她肯定是跑不掉的，想殺人後安然無恙，想必她隻能嫁禍給旁人。這思來想去，最佳人選，那就是鬼王刀嘍。簡單來說，碧凰與辛絕他不是同謀。”李蓮花解釋道。
施文絕總結道：“玉樓春不是鬼王刀殺的？”
李蓮花繼續解釋：“你們可以來看看這玉樓春屍身的肩膀。”
說著，看了一眼方小寶，方小寶點頭，上前揭開玉樓春身上的布巾，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嚇著了。
陸劍池武功高，視力也好，一眼就看見玉樓春身上的齒痕血洞，“蛇？玉樓春是被蛇咬死的。”
“沒錯，他便是死於蛇毒。”李蓮花確定道。
施文絕又疑惑道：“可這切口像是一刀而成，手法十分嫻熟。”
“一刀而成的刀技，若是有稱手的工具，倒也不難。”方小寶解釋道。
“來人！”李蓮花喚道。
侍衛們將玉樓春房裏的一個鏤空書架搬了上來，方小寶拿著一把刀上去，一刀砍下，手中刀利落的斷了。
施文絕是行家，立刻指出：“玄鐵！玉樓春這書架竟然是玄鐵做成的！難道是用這個分的屍？”
方小寶把手中斷刀放下，拍拍手，奇怪的看了看架子，還伸手摸了摸，表情有些凝重，但還是說道：“沒錯，在這玄鐵書架上尋個井字格，壓到玉樓春身上，這便是井字切。”
“好手段！”李一輔說道：“但玉樓春餘下的屍身上，為何井字切隻有一半？”
李蓮花看見方小寶的疑惑，上前兩步，也看了看書架，伸手一摸，心裏便有了數，皺著眉看了眼桃夭。
不過李蓮花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繼續說道：“如果大家都找不到鬼王刀的話，那剩下的半具屍體也就找不到了。”
他沒有選擇說出某些事情，那並不重要，影響不了什麽大局，桃夭還是單純了些，以為把磨利的部分削平就就算是銷毀兇器了，可被削平的痕跡也是很明顯的，她竟然忘了處理幹淨。
也或許，她不是忘記了，隻是故意留給他的破綻。
她或許就是在告訴他，這事就是我做的，銷毀兇器便也是幫兇了，想以此威脅李蓮花放棄說出真相。
可李蓮花就是不接招，因為他也賭桃夭不會說她悄悄做的這件事，她削平書架用的是吻頸，劍鋒很明顯，說出來，幫兇隻會是李蓮花。
那就成了桃夭嫁禍李蓮花了。
何況，就算說了也沒關係，桃夭不知道，四顧門和百川院如今都是願兮和少師的，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李蓮花。
施文絕感歎：“這碧凰的用心實在太深了。”
是啊，李蓮花也十分感慨，玉樓春這個瞰雲峰除了他自己之外，每日隻許一個侍女上去一次，而且隻能打掃一個時辰，負責整個寢宅，還要磨利整個玄鐵書架，不被人察覺，這確實是隻有被逼到絕境拚了性命自救之人才能做到這樣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李蓮花憐惜女子的不易，也知道桃夭這麽努力是的想要保護姑娘們，他也不想讓她失望，但真相就是真相，真相就是要大白天下的。
畢竟，要說邢探，真正的天下第一邢探，正是他李相夷啊。
是李相夷建立四顧門，成立百川院，和朝堂訂立了江湖刑堂的規矩。
沒有李相夷，就不會有百川院，更加不會有所謂的邢探。
而百川院的第一位刑探，也正是李相夷本人。
李蓮花歎息：“這碧凰姑娘，太想逃出這生不如死的女宅了。”
李一輔又問道：“但，碧凰前夜在摘星樓起舞，玉樓春卻在瞰雲峰，她分身乏術，如何殺人？”
“不錯，縱蛇殺玉樓春，必須有會控蛇之術的幫手啊。”李蓮花意有所指的說道。
正當李蓮花要叫赤龍的名字的時候，桃夭站了出來，“我會控蛇。”
李蓮花深深的看著桃夭，袖子下的手握緊。
要是從前，他會訓斥桃夭，因為桃夭心智不全，他有義務教導桃夭。
可現在，他知道，桃夭已經好了，她做的事情是她做的選擇。
選擇站在他的對立麵包庇殺人的姑娘們。
此事沒有對錯，姑娘們確實可憐，他並不怪她。
但她不該，先試圖銷毀兇器，而後冒認兇手，往輕了說，她是試圖擾亂案件的判斷，往重了說，她是在逼迫他放棄。
李蓮花深吸了一口氣，若不是看著桃夭驚慌的眼神，知道她在害怕，他真的會當眾訓斥她的。
作為夫妻，他們是平等的，所以桃夭可以對他生氣，跟他吵架，鬧小別扭，怎麽樣他都會接受的。
但作為主人和劍靈，劍靈是屬於主人的，她現在不僅是在違背主人的意思，甚至還逼迫主人做主人不願意做的事情。
桃夭眼裏隻有害怕，她更多的是把他當成主人，而不是丈夫。
她可以嬌氣的撒嬌，卻不敢跟他直說自己的想法。
李蓮花又氣又怒，可他不能用從前的方法對桃夭，從前桃夭隻是他的附屬，桃夭甚至沒有獨立的自我意識，都是以他的想法以他整個人為主。現在她卻為了別人，即使害怕也要反叛他，這是她獨屬於自己的自我意識。
李蓮花但凡有想讓桃夭真的愛上他，就不能打壓她的自我意識。
沒有自我意識的人，是不會愛人的。
李蓮花一旦打壓了她的自我意識，他作為主人，是可以控製她的所思所想，可那又有什麽意義？控製她讓她愛自己嗎？
李蓮花走向桃夭，桃夭慌忙後退：“你別過來！”
李蓮花幾步走到桃夭身前，抓著她的手腕不讓她再退後，問道：“蛇呢？”
桃夭驚恐的看向旁邊，李蓮花也看了過去，伸手就去抓地上的烙鐵頭，桃夭趕緊推開李蓮花。
烙鐵頭很兇，正要兇猛的攻擊身邊的人，被趕緊過來救援的方小寶一劍挑飛，飛向了懸崖之下。
烙鐵頭：謝謝你，溫暖了四季嗚嗚嗚。
方小寶趕緊問道：“李蓮花，你們沒事吧？”
李蓮花站定，還死死拉著桃夭，沒理方小寶，隻是繼續逼問桃夭：“推我幹什麽？你不是說會控蛇嗎？怕什麽？你自己控的蛇，還能咬死我不成？”
桃夭嚇死了，她怎麽可能會控蛇，她隻會把蛇吸引過來，就和少師當時吸引小動物過來吸他一樣。少師控製不了小老虎，怕小老虎傷害李蓮花，所以讓李蓮花躲進蓮花樓；桃夭也控製不了蛇，隻有被吸引的時候不會傷人，李蓮花伸手去抓，驚醒了蛇，蛇便狂暴了，如果烙鐵頭真的因此咬了李蓮花，桃夭不敢想象。
桃夭低著頭不敢說話。
方小寶又問道：“李蓮花，嫂夫人怎麽可能會控蛇？應該不會吧？”
李蓮花看了一眼方小寶，又看了看一臉驚懼的看著他們的人，閉閉眼，隻能現編一個理由。
李蓮花把手伸進桃夭懷裏，假裝拿出一包藥粉，才假意訓斥說道：“偷我的劍，又偷拿我的蛇息香，你還有什麽不敢偷的？”隨即跟其他人解釋道：“我夫人心思純善，不過是想幫著頂罪，這藥是她昨日從我身上偷走。”
施文絕一愣，結結巴巴的問道：“李神醫，這…這…這流盼…不是，這位真是尊夫人呀？”
施文絕是見過桃夭的，但李蓮花是他的救命恩人，李蓮花的夫人他也是尊重的，但李蓮花似乎不是很喜歡別人關注他的夫人，李夫人平日裏又確實挺沒存在感的，以至於這換了發型和衣服，施文絕竟然一點兒也沒認出人來。
說到底，在多數人心中，李蓮花的夫人，也不過是他的附屬品。
吃驚的人不在少數，李蓮花也隻是確認：“正是我夫人，出了意外來到此處，碧凰姑娘對夫人有照顧保護之恩，這才…在此頂罪。隻是這恩情，我自會想辦法報答，而不是用隱藏真相頂替罪名的方式！”
一邊說，李蓮花一邊看著桃夭，即便她低著頭不說話，李蓮花也知道，她這迴真不敢了，這才把她拉到一邊去，重新看向了赤龍。
“赤龍姑娘，你很了不起啊，我這蛇息香隻能把蛇引來，你卻能控製住蛇。”李蓮花這時沒有太多的情緒能去跟人拖延，便直截了當的說道。
赤龍盡量讓自己麵無表情，卻禁不住心慌看向了西妃。
西妃一笑，上前一步道：“李神醫說笑了，赤龍隻善舞，我們從未見過她學過任何的控蛇之術。”
李蓮花一笑，他真的沒心情，但他給予了足夠的耐心，說道：“赤龍姑娘，你是車狐人吧？”
赤龍佯裝鎮定，微笑說道：“車狐地處血域，你覺得，我長得像車狐人嗎？”
方小寶說道：“車狐人黃發懸鼻，你長得確實不像。所以我猜，你是車狐的漢人。”
赤龍無話可說，西妃也沒有了說辭。
方小寶知道李蓮花現在神思不屬，心亂如麻，再傻白甜也知道，剛才那件事，李蓮花和嫂夫人之間肯定有問題，他便自己站出來，不讓李蓮花再強迫自己來為所有人梳理案情。
方小寶解釋道：“車狐女子常紋有蛇牙圖騰的雕青，隱蔽的非常好。但是昨日你與侍衛反抗之時，我不小心看到你的雕青。車狐乃是血域小國，以打獵為生，蛇口咬住的傷口最不傷皮毛，所以你們自小以訓蛇狩獵為主，你肯定是學過的。”
赤龍還是努力辯駁道：“就算如此，玉樓春也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帶蛇進入女宅。”
“是啊，蛇不能帶進來，”方小寶說道：“但是蛇卵就不一樣了。”
說著，他竟然真的從一邊拿出一個裝著破碎蛋殼的碟子，“赤龍姑娘，這是在玉鼓裏找到的，就是剛才那條蛇的吧？”
玉鼓，自然就是慕容腰跳雷動之舞踩的那麵鼓，是十個月前被送上山的。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到了慕容腰身上。
赤龍慌亂的後退，她還想做什麽，來挽迴這一切，但她卻看見流盼抬起頭，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剛才桃夭是為了為她頂罪，才謊稱自己會控蛇的，卻也因此讓她知道，原來李神醫是她的夫婿。
她的夫婿在查案，她卻想著幫助她們逃脫。
她其實，還有一條洛鐵頭在身上，她想，她殺不了那麽多人，殺了這個李蓮花就可以了吧？
不能讓慕容腰被牽扯出來！
可是看到桃夭的眼神，她也明白，她可以幫她頂罪，但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自己傷害她的夫婿。
她想保慕容腰，流盼也會保李蓮花的。
這時候，慕容腰站了出來，說道：“赤龍，烙鐵頭傷不了幾個人。”
剛才不就是一條被方小寶挑飛懸崖的嗎？
赤龍沉默不語。
“何況，查案是他們的職責所在，又有何錯？”慕容腰微微彎腰像李蓮花行了個禮，說道：“之前我說過，二位是智者，今日更是心悅誠服。”
李蓮花看過去，微微笑道：“慕容公子才是聰明人，玉樓春都謹慎到這一步了，最後還是難逃一死。”
慕容腰疑問：“你們為什麽會覺得，這蛇卵就藏在玉鼓中？”
“本來猜不出來，”方小寶說道：“當得知慕容公子是車狐人，卻謊稱自己是月羥人，一切就明白了。”
慕容腰又繼續問道：“那你又是如何覺得，我也是車狐人？”
方小寶繼續說道：“因為公子自相矛盾哪，月羥萬裏黃沙，國人畏水，可公子在竹舟上風流倜儻絲毫不懼。初入女宅不喜沐浴本也是合理，但卻還有另一種可能，”方小寶伸手比了一個一，繼續說道：“就是你在掩飾自己的發色。所以，”方小寶看了看李蓮花，李蓮花抱臂站在桃夭身邊聽著他說話，方小寶知道，如果他說錯了，李蓮花會幫他補充，便很自信的說道：“我們在懷疑你之後，便去你的房間找到一樣東西。”
說著，方小寶從腰間掏出一條帕子，帕子裏包裹著一根頭發絲，他解釋道：“這發梢烏黑，發根卻實赤黃的，你的頭發是染的吧？”
“二位心思果然縝密。”慕容腰說道。
方小寶得意的笑，李蓮花也再次露出滿意的笑。
李一輔說道：“所以你們三個合謀殺人？”
“不是合謀！”慕容腰急切的否認，“是我逼迫她們的！她們不敢不從！”
這話大概沒跟赤龍商量過，赤龍無措的看著慕容腰，想要否認這樣的說法。
慕容腰繼續說道：“我覬覦玉樓春的財寶，所以才會脅迫你和碧凰這一切與你無關。現在事情敗露，罪責歸我，以後，再也沒有人逼你害你，你就下山去，好好的生活。”
說到動情處，兩人都含著淚看著對方。
李蓮花看向二人情狀，若有所思。
慕容腰小聲說道：“赤龍，聽話。”
方小寶卻歎道：“覬覦財寶，又何必做到這個地步呢？”
慕容腰轉頭看向方小寶，問道：“方少俠的意思，是我對玉樓春太狠？”
“是你對自己太狠。”方小寶認真說道。
慕容腰移開視線，說道：“方少俠的話，我聽不懂。”
“你當然聽不懂啊，因為這事你根本不願承認。”方小寶走到慕容腰麵前，問道：“我有個問題問你，這第一條斷臂，你是何時丟上貫日亭的？”
“自是夜裏殺了玉樓春以後。”慕容腰迴答。
“不對。”方小寶反駁：“貫日亭在女宅之外還有人看守，你沒有任何機會。而你唯一的機會，就是與我們一早登山觀日之時。”
陸劍池迴憶道：“可是那天日出是我們一起去的，不曾見他帶了包裹，一截斷臂怕是藏不住吧。”
“所以我才說，”方小寶又上前兩步，遺憾的說道：“你何必做到這個地步呢？”
說著，一掌打向慕容腰的左肩，又一掌打向慕容腰的右肩。
可出人意料的是，慕容腰除了連退好幾步之外，沒有任何事發生。
李蓮花抱臂的手都放了下來，一臉疑惑的看向慕容腰。
方小寶也不信邪，一把扯開慕容腰的紅披風。
隻見，披風裏麵，慕容腰的兩隻大白胳膊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