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從屋外快速接近。


    “啟稟家主,方林山坊市破!”夜色裏傳出恭敬的聲音。


    屋內的嘩然頓時安靜下去。


    司承業神情漠然,抬手虛握,一卷秘折從夜色中飛來,被他握在手中。


    看完之後,他無聲地攥緊手掌,絲絲飛灰自他手中縫隙飄落。


    “好膽!破了一城,居然不走,還敢繼續在我司家的地盤上蹦躂……”司承業笑著,語氣平淡,似乎真的在誇那個人。


    但場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他們知道,每當家主這樣時,便是真的生出了怒氣。


    司承業拍拍手,將手心裏剩餘的一些灰燼拍落,對著夜色中說道:“去陪他玩玩!”


    “是!”


    幾道強大的氣息飛快從黑暗中消失。


    屋內眾人皆麵色微變。


    家主居然直接調動了那幾位藥人?


    他們心裏不禁替那位鍾家派來的人默哀起來。


    ……


    某處山林上方。


    一輛由幾頭獨角白馬所拉的玉輦正在天空中劃過。


    流光忽至。


    鑽進珠簾後方。


    被一隻秀氣修長的手掌抓在手裏。


    “怎麽了?小姐?”駕車的老者分明感受到車內氣息猛地一頓,有些擔心地問道。


    “有人闖到了後方,連著破了我們司家幾座城池和坊市,殺了不少人!”車內傳出女子冰冷的聲音。


    老者聞言,眉頭微蹙:“鍾家派來的?”


    女子冷笑道:“不是他們,還能是誰?你看看!”


    說著,她將傳遞情報的玉符遞出車外。


    老者看完後,輕嘶一聲:“此人似乎是針對我司家本家血脈在獵殺,而且最後一次出現的位置,離我們這裏不遠,小姐……是否找一處安全城池先住下?”


    女子淡漠道:“不必了,我這一趟行蹤隱秘,路線更是絕密,知道的人不超過三個,他又上哪裏知曉去?


    還是盡快將破天杵送去,沒有這樣寶物,想破開浮世城的守城陣法,要費事很多!”


    “是!”


    老者想了想,覺得是這道理,便不再多說,安心駕車。


    忽然。


    他心中陡然一跳,像是察覺到什麽危險,神識展開,籠罩四麵八方。


    頓時看到,前方一座山峰之巔。


    一道身影負手立於夜色之中,正背對著他們。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像是在等他們一般。


    看著那道背影,老者莫名心悸,像是遇到了一頭罕見的兇獸,渾身緊繃起來。


    前方。


    那道身影緩緩轉過身,抬頭望著他們,緩緩說道:“司家四小姐,司搖,恭候多時了!”


    這一刻。


    老者心中的緊張感達到頂點,渾身法力湧動,一頭赤色玄鳥從頭頂升起,大聲道:“小姐,小心!”


    刷!


    黑影騰空而起,宛如一道黑龍,衝向夜空之中。


    這一刻。


    山林死寂。


    ……


    許久之後。


    天色將亮。


    幾道遁光破空而至。


    一道道神識連忙展開,很快發現了端倪。


    墜毀的玉輦。


    慘死的靈獸。


    並排擺放在山巔,被夜風吹了一晚上的兩個人頭。


    神情中猶帶著驚恐。


    仿佛死前看見了怎樣令人震撼的一幕。


    “東西沒有了!”有人拿著一個空落落的盒子走了過來,麵色極其難看。


    所有修士都沉默了。


    為首修士深深一歎,拿出傳訊玉符:“四小姐死了,破天杵……也不見了!”


    ……


    一月後。


    浮世城。


    城門之上,一位位身披銀甲的城衛照例巡邏。


    為首的城衛隊長趙羅倚在城牆上,縱目遠眺,略感奇怪道:“這些日子,司家的攻勢似乎弱了許多?”


    早在一個月前,司家便從原本的蹲點、襲殺,改成了大張旗鼓的進攻。


    一輛輛戰車。


    一座座法陣和攻城法寶從各處運送過來,開始進攻浮世城的法陣。


    攻勢極其猛烈。


    若非浮世城有三階陣法保護,恐怕很難堅持下來。


    但很奇怪。


    這些日子,對方的攻勢似乎緩和下來,甚至已經有好幾日不曾主動出擊了。


    手下一位副將道:“大人您沒聽說嗎?司家出事了!”


    “哦?”


    趙羅麵露訝異:“什麽事?”


    副將說道:“聽說有人潛入到司家勢力範圍內,在一個多月時間裏,接連襲殺司家成員,遇城破城,遇陣破陣,令他們損失慘重!


    現在他們有些自顧不暇了!


    年輕一輩都快被殺絕了!”


    趙羅驚訝道:“竟有此事?可知出手的是何人?”


    副將搖頭道:“暫時不知,隻知道是一個體修,實力極強,曾一拳震碎過一個二階的護城陣法,恐怖至極!


    但……外界有傳聞說,這強者是我們這邊的!”


    聞言,趙羅輕嘶一聲,倒吸一口冷氣:“難道……是公子請來的外援?”


    “這就不清楚了!”


    ……


    浮世山上。


    “哥,你上哪裏找來的外援,這麽猛?”


    鍾如意看著手上最新的情報,滿臉驚訝地問道。


    鍾莫問揉了揉酸疼的腦袋,說道:“如果我說,這不是我請來的外援,你信嗎?”


    鍾如意訝異道:“不是你請的?那這人是誰,為何要幫我們?”


    鍾莫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向屋外若隱若現的雲海,自語道:“人家未必是為了幫我們,這世間和司家有恩怨的,又不隻有我們鍾家!”


    忽然。


    鍾莫問拿起手邊一張通緝令,望著其上排列第一的王秀名字,忽然想起什麽:“你最近,有見過王兄嗎?”


    鍾如意搖搖頭:“他一向神出鬼沒,一個月不露麵也是很經常的事!”


    鍾莫問點點頭,目光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毓秀峰的方向,緩緩收迴:“不管那個人是誰,目的為何,總歸是幫了我們大忙!對了,韓長老可曾有過迴信?”


    聽到這話。


    鍾如意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搖頭道:“一直沒有!”


    她聯係自家師尊,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


    按理說,韓嬋應該早就到了才對,但不知為何,到現在還未出現,甚至已經完全聯係不上。


    鍾莫問喟歎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鍾如意畢竟是懸鈴宗的弟子,若其師尊趕到,不管司家再如何猖狂,總要顧忌幾分。


    忽然。


    鍾如意想起什麽,咬牙道:“不過,鬆陽長老倒是聯係了我!”


    鍾莫問麵色微變,說道:“怎麽說?”


    “鬆陽長老說,若我們可以主動獻上慧心藤,懸鈴宗便可以出麵為我們中間調解,同時不久之後的懸天大典,可以考慮給我們鍾家一個名額!”


    鍾家雖然是懸鈴宗的附屬勢力。


    但在懸鈴宗那邊的地位並不高。


    由於底蘊薄弱,年年上供基本也是其所有附屬金丹勢力中最少的一個。


    說句不好聽的。


    鍾家這種級別的金丹勢力,懸鈴宗隨時可以再扶持一個起來。


    鍾家成為懸鈴宗附屬勢力唯一的好處,便是能從家族之中,挑選資質尚可的弟子,直接進入懸鈴宗中修行。


    當然,這已經是極大的好處了。


    仙門之中修行,和在家族裏修行肯定是不同的,不論環境還是資源都差很多。


    隻要有個把弟子給力,爭氣。


    鍾家這金丹勢力延續幾代,傳承不衰的希望還是很高的,不至於一代而亡。


    可要想讓上宗出手,幫忙解決事情。


    那基本不可能。


    除非你有足夠的價值!


    鍾家一直都缺少這種價值,


    直到現在,慧心藤的出現,讓鍾家從一個小透明,進入了上宗的視線。


    作為高高在上的九大仙門之一。


    懸鈴宗自然不會出手搶奪下麵勢力的東西,既有失身份,也不體麵,傳出去不像話。


    就算想要。


    也得下麵的人主動獻上來才行。


    鍾家和司家的事情鬧得這麽大,懸鈴宗沒有理由不知道。


    他們就是在等。


    等鍾家主動開口。


    無非是比誰更有耐心,懸鈴宗何懼?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鍾家居然這麽硬!


    直到現在,都不曾有過半點那方麵的意思!


    鍾莫問盯著鍾如意道:“你怎麽說?”


    鍾如意縮了縮脖子:“我……婉拒了!”


    鍾莫問沒有說話。


    鍾如意閉上眼睛,低下頭道:“哥你別生氣,我知道錯了!”


    豈料。


    鍾莫問並沒生氣,隻是幽幽歎息:“拒絕得好啊!替我做出了選擇!”


    鍾如意詫異地望向他。


    鍾莫問苦笑道:“坦白說,我動過類似的念頭,但我不敢!”


    獻上慧心藤,當然要將慧心藤的種植之法也一並獻上去才算。


    種植之法隻在王秀手中。


    如果王秀隻是個普通客卿,鍾莫問能在很短時間內做出取舍,婦人之仁這種東西,在他掌控鍾家的那一刻起,便早就丟到腦後了。


    但王秀不是!


    他在鍾莫問這裏神秘重重,最重要的是王秀剛上山的時候,鍾家老祖做出的猜測。


    所以他確實不敢!


    再加上這段時間相處以來,他從王秀身上觀察的點點滴滴,更加重了這種忌憚。


    內心有個聲音在不斷提醒他。


    如果打了王秀的主意。


    其後果也許遠比一個司家恐怖的多的多!


    他一直在猶豫中。


    到現在,沒有猶豫的必要了!


    ……


    啪!


    一個茶杯被用力摔了出去。


    司承業臉上已經沒有之前的淡然,眼中盡是怒火:“一個月了,我司家子弟死了上百個,築基客卿幾十位,人呢?我要的人呢?”


    下麵,幾個長老臉色難看:“此人行動詭譎,每一步都像是提前計算好的一樣,而且……他殺人的速度太快了,每次不等我們趕到,他就已經離開了!而且根本不知道下一個目標是誰……”


    “是啊,此人對我們司家,似乎是了如指掌,上次我們幾個晚輩躲在一處據點之下,用了四層陣法隱藏,卻被其瞬間破掉,就像透明的一般!”


    “而且,他的路線是精心設計過的,一開始我們以為他隻敢殺一些普通的弟子,誤以為他的實力一般,派出去阻攔的長老實力都隻是尋常,但沒想到……”


    “……”


    他們的聲音越說越小。


    因為司承業身上的殺意已經濃烈到了極點。


    “所以,你們是想說……我諾大的司家,被人欺負到這樣的地步,一點辦法都沒有是嗎?隻能被他牽著鼻子走,看著他將我們司家所有年輕一輩都殺光,是這樣嗎?”


    司承業目光冰冷,周身氣息陰寒,目光所至之地,眾人宛如置身於極寒深淵之中,瑟瑟發抖。


    便在這時。


    一位長老快步走了進來:“家主,有發現了!”


    “說!”


    “我等搜集了大量目擊之人的口供,他們都說此人每次行兇結束後,都會拿出一本名冊,在上麵劃掉一個人的名字!從這麽多次經驗來看,他殺人的順序……是按照那名冊上來的!”


    司承業眸光一閃:“名冊呢?”


    那位長老連忙掏出一份名冊:“這是我等搜魂十餘人後,從他們記憶裏拚湊出的名冊!”


    司承業目光掃過上麵的名字,臉上的笑愈發滲人:“好,好一個獵殺名單!看看,此人何其勇武,不僅將我司家年輕一代所有人名列其上,便連我司家的各大長老,太上長老,甚至我這個司家家主,都不放過!”


    他氣急而笑,盯著麵前的長老:“如此顯眼的東西,人家明擺著就沒想瞞著你們,你們居然直到現在才發現?”


    長老臉色臊得通紅,低下頭去。


    輕敵!


    便是因為輕敵二字!


    才導致這種結果。


    本以為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嘍囉而已,隨便就處理了,哪裏想到會到這一步?


    啪!


    那名冊被丟到各大長老腳下。


    “三天之內,我要見到人!”


    司承業聲音冰冷,“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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