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惜年去休息室拿了身他的衣服出來,又發了條消息出去,再轉頭時,她已經套上了那套半幹未幹的運動衫。


    從她進入傅氏實習到現在,已經三年多了,他已經三年沒見過她穿成學生樣子。


    平常她一直穿得很正式,要麽是職業裝,要麽陪他去晚宴穿著小禮服,很多時候他都忘了她才剛滿24歲,年紀還不大。


    “我好了。”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悉悉索索地從她的包裏翻出了眼鏡。


    鏡片之前摔裂了一隻,勉強能看。


    傅惜年看了她一會,把剛拿出來的衣服順手丟到椅子上,拉開了房門。姚高明此時不在門外,直到他們到了地下停車場,姚高明才拎著一隻小紙袋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買來了。”姚高明擔憂地看了一眼沈鳶,小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沈鳶笑眯眯地搖了搖頭,“謝謝關心。”


    姚高明看了看傅惜年,說道:“傅總,我送小鳶迴去吧。”


    “不用。”傅惜年沉著臉拉開了車門,冷聲道:“我和沈助理有事要談。”


    姚高明隻好放棄,把紙袋放到副駕上,朝沈鳶打了個打電話的手勢,這才讓開了路。


    傅惜年一直從後視鏡上看著二人的互動,直到車開出了停車聲,這才冷著臉問道:“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


    “啊?誰?”沈鳶腦子暈暈沉沉的,半天沒品過他話裏的意思。


    傅惜年雙唇又抿緊了,握在方向盤上的修長手指輕輕叩了兩下,淡聲道:“沒誰。”


    沈鳶沒追問他,她現在腦子暈得厲害,隻能勉強支撐著不讓自己躺下睡著。


    不知道開出去多久,車停了下來。沈鳶輕聲道了聲謝,推開車門下了車。


    外麵一片燈光迷離,陌生得很。


    “這是哪?你是不是走錯路了?”她茫然地看向跟過來的傅惜年,小聲問道。


    “醫院。”傅惜年握住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前走。


    沈鳶腦子更暈乎了:“你生病了嗎?”


    傅惜年握在她腕上的長指用力,把她往身邊帶了帶。


    真是燒糊塗了,她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平常看著挺精明的一個人,有些時候卻又呆到讓人生氣。


    他直接帶她上了頂樓,抬手往一間緊閉的門上用力拍了幾下。裏麵傳出了惱火的罵聲:“有病吧?”


    房門猛地拉開,露出一張睡得眼睛惺忪的臉。


    沈鳶這時才反應過來,傅惜年把她帶到他堂弟傅鬆開的私人醫院來了。


    “四哥。”傅鬆楞了一下,視線飛快地落在了沈鳶的身上:“怎麽?懷上了?不會要我親自動手幫你們打掉吧。”


    傅鬆是唯一一個知道他們之間關係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向來對傅惜年說話不客氣的。


    “放你的狗屁,她發燒了,讓她在你這裏呆著。”傅惜年把她推了進去,轉身就要走。


    “傅惜年……”沈鳶腦子一熱,突然叫了他一聲。


    傅惜年腳步停下,扭頭看向了她。


    沈鳶呆呆地看著他,突然間眼眶就紅了:“那一百萬你還要迴去嗎?”


    傅惜年深吸氣,低聲道:“給你了。”


    他說完,頭也不迴地走了。


    沈鳶看著他進了電梯,眼淚攸地一下從眼眶裏落了下來。


    “分手了?”傅鬆抓了抓頭發,嘀咕道:“真是摳門,就給你一百萬,你怎麽也不開口多要一點。”


    “你才知道嗎。”沈鳶抹了把眼睛,小聲迴道。


    她這時候真不是傷心,而是眼睛開始劇痛。


    “別哭了,你等我換衣服,我帶你去檢查室。”傅鬆見她哭了,換了身衣服出來,帶著她下樓去檢查。


    沈鳶走路有些跛,傅鬆皺著眉朝她那條跛腿看了一會,問道:“四哥打你?”


    “沒有,我自己碰的。”沈鳶搖頭。


    “真沒打?”傅鬆仍是一臉狐疑。


    看吧,就說平常做人要厚道,不然的話,沒做過的事別人也會往你頭上栽……


    沈鳶猶豫了一會,點頭:“嗯,你說得對,就是他打的。”


    “暴力狂。”傅鬆倒吸一口涼氣,伸手扶住了她:“你以後怎麽打算?肚子裏沒貨吧?”


    “我想辭職,不過他不簽字,你幫我勸勸他。”沈鳶可憐兮兮地說道。


    “也行。”傅鬆擰眉,低聲道:“許漾漾家裏也不是好惹的,你走遠一點也好。”


    “嗯嗯,就是,我這麽愛他,她肯定容不下我,我可太可憐了。”沈鳶一頓胡扯,心裏盤算著從傅鬆這裏離開時,多開點妹妹和劉奶奶能用的藥,全掛傅惜年的帳上。妹妹不僅有哮喘,還有先天心髒病。她用的進口藥,醫保都不給報,妹妹每次看帳單都要心疼得直哭。


    這時電梯門開了,傅惜年就站在電梯門外,一臉鐵青。


    四周很安靜,二人在電梯裏說話的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


    六目相對片刻,傅鬆白了傅惜年一眼,罵道:“你真不是人。”


    他說完,直接把沈鳶給抱了起來,大步往急診室走去。


    傅惜年手裏拎著之前讓姚高明買的跌打藥,看著躲在傅鬆懷裏的沈鳶,長指驀地收緊,一張俊臉悄然蒙上晦諳不明的神色。


    沈鳶燒起了輕微的肺炎,要住兩天院,她沒告訴劉奶奶和妹妹實話,就說自己臨時出差了。等傅鬆不在的時候,她讓護士幫她找主治醫生開進了一些藥眼水,還有妹妹、劉奶奶平常用的藥,雜七雜八的,開了有上萬塊。


    “是不是有點狠了。”她看著長長一溜帳單,有點心虛。不過傅惜年應該不至於因為這點藥翻臉吧,退一萬步講,她這幾年給公司也賺了不少錢的。


    嘀嘀兩聲,謝瑤的消息發了過來,一連十多張截圖。


    “鬱商昨晚被人打掉了四顆牙,今天正式用鬱氏官方號道歉,聲明是出於私人恩怨才造謠你。今天早上八點全體高層開會,傅總把趙剛狠狠訓斥了一頓。太爽了啊!”


    沈鳶看著截圖上鬱商鼻青臉腫在地上扭動的模樣,猛地迴想起昨晚傅惜年拿著她手機離開的事。


    是傅惜年去打的?


    沈鳶捧著手機,心跳漸漸加速。


    剛想給傅惜年發個消息,謝瑤的消息又發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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