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搬什麽?”薑餘歡冷聲問道。


    張羅的婢女聽見聲音轉身走到薑餘歡麵前,福了福身子,恭敬道:“迴稟郡王妃,您離開前說馬上要迴郡王府,奴婢正讓下人們將東西裝車。郡王妃可以先迴郡王府,行李隨後就到。或者,郡王妃要看看有無遺漏?”


    中元怒目圓瞪,厲聲嗬斥,“放肆!郡王妃何時說過要迴郡王府,你們未經允許便進了郡王妃的院子,還擅動郡王妃的東西,該當何罪!”


    那婢女不卑不亢,從容不迫,“中元姑娘,許是你不在沒有聽到,郡王妃的的確確說要迴郡王府。”


    “我一直跟在郡王妃身邊,今日從未見過郡王妃和你說話。”


    婢女一副驚訝的模樣,小心覷著薑餘歡,自顧自地說著,“可是……我們好幾個人都是聽見的。難道是郡王妃改變主意,暫時不迴郡王府了?奴婢還納悶,郡王妃剛參加完喪禮,怎麽會急著迴府。”


    薑餘歡冷笑一聲,昭華郡主這是什麽招數,無中生有把她趕出府,手段未免太低劣。


    還未說話又聽那婢女陡然拔高聲音,“郡主說了,侯府是郡王妃的娘家,郡王妃想住多久都是可以的。”


    她這一嗓子,把周圍的人都吸引過來。


    有人不明情況,便問:“這是怎麽了?”


    比他先停下來的人好心解釋,“出嫁女迴府奔喪,結果賴著不想走了。”


    “所以被娘家人趕出來了?”


    “不是。我估計是客氣一句說要走,結果娘家人當真了。東西人家都幫忙整理好了,現在想反悔。”


    那人一臉鄙夷,姿態還頗有些市井流氓的模樣,“嘖。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算奔喪也不能一直在娘家住著啊。我看東西這麽多,倒像是長住的意思。”


    “噓,別亂說,人家可是郡王妃。”


    “郡王妃怎麽了,郡王妃就能不守規矩了?這要是我那婆娘敢賴在娘家不迴來,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你們!”中元轉身指著人群怒視道,“胡說八道什麽!分明是侯府容不下我們郡王妃,故意搞這出來惡心人!”


    可那二人並未被嚇到,反而紅著脖子和中元爭論。


    “她不迴自己的夫家還有理了?依我看,肯定是你們郡王妃仗著自己的身份在侯府作威作福,人郡主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


    這時,婢女低垂著肩膀,看著卑微,可語調卻十分張揚,“各位,奴婢剛才所說絕無虛言,若是沒有郡王妃發話,我們哪裏敢動她的東西。隻是不知郡王妃為何不承認,許是奴婢會錯意吧……”


    說著,那婢女便招唿著下人又將東西往府裏抬。


    人群越聚越多,大家口口相傳把事情傳了遍,議論的話斷斷續續地傳進中元的耳朵,氣得中元胸膛上下起伏。


    中元還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自說自話演一出獨角戲往人身上潑髒水,最可惡的是還有人相信。


    “大膽!你可知汙蔑郡王妃是何罪!”


    婢女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不停用手扇著耳光,“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失言,求郡王妃饒命!”


    搬東西的下人見到此景,也急忙放下手上的東西跪著高聲求饒。


    “看吧,我就說是她在府上仗勢欺人吧。”那人得意又輕蔑地看著薑餘歡,眾人也跟著議論起來。


    中元聽著那些難聽的話,急得恨不得上手。


    一直沉默的薑餘歡把她拉到身後,一臉平靜地吩咐顧宸,“把那兩個抓起來。”


    她指的,正是最開始說話的兩人。


    那兩人一驚,轉身淹沒在人群中,嘴上還不停喊著,“快跑啊,郡王妃抓人了。”


    人群瞬間做鳥獸狀散開。


    薑餘歡給中元和三七使了個眼神,很快人群又被堵迴來,那兩個人也被顧宸扔在地上。


    其中個子較高的那人嚷嚷著,“還有王法嗎!我們說說怎麽了!我要報官!”


    薑餘歡笑笑,“好啊,你去報。”


    高個子爬起來十分心疼地拍著自己的衣服,眼神帶怯卻又梗著脖子,“你以為我不敢報嗎?”


    “要我幫你嗎?”薑餘歡轉頭對著中元道,“去順天府報官,就說有人拿了別人的錢,故意誣陷當朝郡王妃。”


    那人肉眼可見的慌亂,疾聲道:“等等!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就先說說你的反應吧。”薑餘歡指著他旁邊的矮個子,“你和他解釋我迴府奔喪,結果賴著不想走。你是怎麽看出來我是因為奔喪一直沒走的?又哪裏看出來我賴著不想走?”


    高個子暗自鬆了口氣,挺直腰杆,“這侯府辦喪事大家都知道,那婢女又叫你郡王妃,不是很明顯嗎?”


    “明顯嗎?那我問問大家,我到底是每天往返郡王府和侯府處理喪事,還是一直住在侯府,有人知道嗎?”


    有人搖搖頭。


    “那我再問大家,這些東西為什麽不能是郡主感謝我幫忙操持喪事的謝禮?就一定是我住在這的行李呢?”


    “都說了是從你院子收的了。”


    “我從娘家迴夫家,為什麽要帶這麽多東西?”薑餘歡走過去掀開箱子,露出裏麵的衣服,“難不成郡王府差我兩件衣服不成?還是說,隻要我不在侯府住,侯府就不允許我的東西留下?”


    眾人也忽然醒悟過來。


    “是啊,我迴娘家時,原本住的房間該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我迴夫家,除了爹娘準備的禮,什麽也不會帶,更不會帶衣服。”


    婢女膝跪著向前,急忙解釋,“郡王妃誤會了,郡主隻是想著郡王府恐怕沒有準備素色的衣裳,所以才把衣服帶上。除此以外,郡主還另外準備了些布匹,讓郡王妃帶迴去。”


    婢女朝下人使了個眼色,另外幾個箱子被打開。如婢女所說,是素色的布料。


    眾人又開始搖擺起來,這麽說來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薑餘歡挑了挑眉,她就說她隻有幾件衣服,怎麽會有這麽多箱子。


    “郡王府的管家還不至於這點規矩都不懂,況且在府裏時,郡主何時過問過我的衣服?還有,這兩個人一唱一和,我都還不明白狀況,他們倒是把一切弄明白了。大家喜歡看熱鬧,我理解。但有誰看熱鬧是嚷嚷得恨不得全街的人都過來的?除了他們倆,其他人誰不是在咬耳朵小聲說話?”


    百姓都怕招惹權貴,更怕做出頭鳥。像他倆這樣有恃無恐地,大大咧咧地站著給人解說情況的必定有貓膩。


    “我們不畏強權不行嗎?”高個子瞪大雙眼,矮個子卻是氣焰全無在旁邊裝鵪鶉。


    “不畏強權,那我讓人抓你們的時候跑什麽?你要是沒有貓膩,大可以理直氣壯地站在原地同我爭辯。”


    “那誰知道你會不會隨便找個理由弄死我們?”


    “不是不畏強權嗎?怎麽現在又怕死了?”


    “我……”


    高個子的話前後矛盾又無法自圓其說,眾人懷疑的目光再次落在二人身上。


    薑餘歡忽然後退兩步,用手在鼻子前煽動,“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們應該是乞丐吧?換身衣服倒是人模人樣的。可惜不太注意幹淨,身上的味道都熏死人了。”


    她其實沒見過他們,不過剛才薑遠湊在她耳邊說那兩人的味道熏人,雖然被香味掩蓋,但還是能聞出酸餿味和汗臭味。


    哪怕是地痞流氓也不至於洗不上澡,唯有乞丐能夠解釋他們身上的味道。


    她看那兩人吼著嗓子議論,明顯和正常百姓看熱鬧的心理不同,便覺得是受人指使。


    且這兩人手指粗糙,但卻穿著錦衣華服,十分違和。


    薑遠這麽一說,她更加堅定這個想法。


    許是薑餘歡嫌棄的表情太過生動,高個子的臉瞬間漲紅一片,他跳腳道:“你胡說!我明明洗得很幹淨,怎麽會有味道!”


    “哦——”


    周圍的人群恍然大悟,紛紛捂著鼻子遠離二人。


    “我就說怎麽總有股臭味,原來是乞丐扮的啊!”


    “啊!我認出來了,這不就是總在我們酒樓門口要飯的臭乞丐嗎?他貪得無厭,好心給他吃的,他還得寸進尺要吃肉!”


    “我也想起來了,矮的那個我還給過兩個銅板,當時特別諂媚地對我笑。我本來覺得可憐,結果那一笑滿口黃牙差點沒給我惡心吐。”


    一直沒說話的矮個子忽然陰沉著臉,“乞丐怎麽了!乞丐就得像老鼠一樣惹人嫌嗎?”


    “乞丐沒怎麽,有的乞丐值得同情。但你們,見錢眼開,受人指使隨便汙蔑人,那就得承擔後果!”


    也不知道昭華郡主的人怎麽找到這兩個人,做事一點也不高明,明目張膽地引導大家。


    高個子眼珠胡亂轉動,“我們……我們隻是在地上撿到了錢,沒人給我錢!”


    “行,你們可以繼續嘴硬。”薑餘歡轉過身看著跪在地上的婢女,“我記得你,你是郡主身邊的貼身婢女萍兒。我給你一個機會,你承不承認收買他們二人?”


    萍兒眼底閃過一抹懊惱,手緊緊抓著裙子,再抬頭時眼眶泛紅,“郡王妃,我不懂您在說什麽?明明就是您說要迴郡王府,您若是有事暫時不迴去想繼續在侯府住,郡主也不會說什麽。就算是,就算是奴婢理解錯意思吧,您可以罰奴婢,奴婢絕無怨言。您為什麽要把無辜之人牽扯進來,他們隻是說說而已。”


    薑餘歡目光冷凝,“我給過你機會了。你們這麽做,無非是想讓人說我一直住在娘家不合禮法,又或者想用我的身份說事,堂堂郡王妃若是沒有做好表率,引得其他女子模仿,豈不亂了禮法?郡主若是容不得我,可以直說,我走便是,不用這樣逼迫。”


    萍兒急急道:“郡王妃!郡主沒有這個意思。”


    薑餘歡勾了勾唇,“不承認,我隻好報官了。凡是京城的人,都查得到身份。他們究竟是乞丐,還是哪家的公子少爺,一查便知。”


    京城本地人有戶籍,外地入京需路引。


    隻要查一查便知道這二人的身份。


    她相信薑遠,也相信那兩個人被拆穿後的反應是真實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開局掉馬甲,廢太子你聽我狡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兜了個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兜了個豆並收藏開局掉馬甲,廢太子你聽我狡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