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內侍吊著嗓子高唿。


    大殿裏的人目光追隨著傅令奕和寧素的身影,直到二人落坐,才走至大殿中央跪下行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傅令奕和皇後落座,抬手道:“平身。”


    “謝皇上。”


    祁小玉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小心地看了一眼傅令奕,見傅令奕麵色如常又很快低下頭。


    “今日的賞花宴是皇後提議,便由皇後來主持吧。”


    “是。”寧素含笑道,“那便直接進入正題,開始展示大家帶來的花吧。”


    “太後娘娘到——”


    眾人剛坐下,又站起身。


    “參見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後淡聲道:“平身。”


    走到傅令奕身旁,傅令奕和寧素道:“兒臣(臣妾)見過母後。”


    “哀家來遲了,皇後不介意吧?”


    寧素莞爾,“母後哪裏的話,母後願意賞臉出席,臣妾高興還來不及。”


    “哀家思來想去,老在屋子裏呆著沒什麽意思,出來看看各花爭奇鬥豔也不錯。”說罷,她眼神掃過下麵。


    “母後來得正好,剛要展示她們帶來的花。”


    “那便開始吧。”


    見太後坐下,皇後也跟著坐下。


    “就按座席,從最後開始依次展示吧。”


    受邀出席賞花宴的約莫有三四十來戶人家,每戶人家都有一兩人出來展示。


    但名花不是人人都能拿得出手,很多人隻是來走個過場,隨便說上幾句就退下。


    越往前,花就越高貴。


    輪到祁小玉時,她有點想打退堂鼓,想讓忠義伯夫人代為展示。


    可之前的都是年輕女子,忠義伯夫人出去未免太過特殊。


    在忠義伯夫人的催促下,祁小玉硬著頭皮拿上自己準備的花站在大殿中央。


    她很重視賞花宴,因為太妃對她失望,不願意幫她,嫁給傅蒔楦機會渺茫。


    她隻能靠在各宴會展露鋒芒,若是能得到哪家夫人的青睞,抑或是得皇後喜愛,自己說親也容易些。


    所以她特意去尋了一盆朱槿。


    朱槿本是生長在南方,她是多番打聽才找到一個養花人將花買過來。


    它算不上名貴,因花的顏色嬌豔似火,全年開放,想要借此祝福帝後的感情。


    可聽過那出秘密之後,她這些投機取巧的話是一個字也不敢說,更別說展現自己引起各家夫人的注意,隻木然地把花介紹一通後便退下。


    寧芷因為家中關係複雜,準備的花中規中矩,沒有上趕著討好也不至於敷衍。


    反觀傅令奕一派,英國公、定遠侯、吏部侍郎府上的姑娘則是給足麵子,搜羅各類奇花。


    隨後,便是皇室宗親。


    在齊王妃寧晚展示自己精心養護的百合花之後,薑餘歡端著自己那盆銀花走至殿中央。


    “臣婦對花一知半解,不懂什麽是好,什麽是不好,於是就找了一盆永不凋謝的花。”


    大殿上有人交頭接耳。


    “還有永不凋謝的花?”


    “不會是用玉雕的假花吧?”


    “不像,你看那紅布下的輪廓,真要是玉雕的,得用多大的玉石。”


    寧素怕大家說話難聽讓薑餘歡心裏不舒服,截過話頭,“郡王妃,你們大家都很好奇,還是趕緊給大家看看吧。”


    薑餘歡點點頭,隨即掀開紅布。


    紅布一揭開,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花盆,卻被斑斑點點的光閃到眼睛。


    “那是什麽,怎麽還會發光?”


    有人已經看清,當即嘲笑,“原來是用銀做的假花,這跟首飾上的花有什麽區別,也好拿出來丟人現眼。”


    薑餘歡轉頭看去,見是順寧縣主,立刻粲然一笑,“順寧縣主這話可真是把大部分人得罪死了。”


    順寧縣主戾氣重,平時說話就目中無人,現在被薑餘歡迴懟自然不高興。


    “我哪裏得罪別人了!”


    “今日的賞花宴,大部分拿的花都是從山裏移栽再繁育的,照順寧縣主這意思,她們的花跟把山裏的花有什麽區別?也是丟人現眼?”


    順寧縣主說她敷衍,她可不依,她這話高級著呢!


    “我沒有,你別胡說!”


    薑餘歡泰然自若,倒是襯得順寧縣主有點小家子氣,她不急不徐地道:“首飾上的花也是匠人精心製作,順寧縣主瞧不上以後就別戴。”


    “你!”順寧倏地站起身,身前的桌子因她的動作傾倒。


    她的生母早逝,棲川王不久後便娶了繼妃。


    順寧縣主的脾氣就是自此之後一點點變壞,變得不依不饒,目空一切。


    此次參加賞花宴,來的就是棲川王妃。


    棲川王妃性子柔弱,她默默配合宮婢將桌子扶起來,卻不敢阻止順寧顯著。


    “花中珍品之所以珍貴,是因為少且需要人花費大量的心血去培育嗬護,我準備的花也是由人一點點打造,它做工精美,同樣耗費心血,且世間少有,不該被貶低。更何況,這不是一盆簡單的銀花。”


    順寧縣主冷哼一聲,“假花能有多不簡單,還能和真花一樣開花不成?”


    “順寧縣主就是見多識廣,它真能開花。”


    順寧縣主哪裏聽不出薑餘歡在譏諷她,她氣得臉歪,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那盆花。


    她倒要看看,假花要怎麽開花。


    隻見薑餘歡愛惜地撫上葉子,那表情仿佛在觸碰什麽珍稀的物件,讓順寧縣主冷笑不已。


    可下一刻,葉子上方的花瓣抖動了一下,隨即向後散開。


    眾目睽睽之下,假花真開花了。


    不僅開了,連開花的過程都模仿地惟妙惟肖。


    眾人驚歎不已。


    “真開花了!”


    “你們看,花開之後還露出裏麵的花蕊。”


    “不止不止,仔細看,這另一朵的花瓣形狀與上一朵不同,這是……”


    “牡丹!”


    “沒錯,就是牡丹。雖然是冰冷的銀所做,無法展現花的豔麗芬芳,但它隻需碰一下葉子就會綻放,巧奪天工啊!”


    薑餘歡看著順寧呆愣的樣子,挑釁地挑動眉梢。


    “真花也能開花,有什麽了不起的。”


    薑餘歡沒再理會順寧縣主,她對著皇後說:“臣婦點到為止,剩下的未開之花留給皇後娘娘摸索。”


    寧素欣喜的表情溢於言表,“郡王妃的意思是……”


    “臣婦想將這花送給皇後娘娘,就當臣婦投機取巧的賠禮。”


    “郡王妃說笑了,這如何算得上投機取巧,若不是郡王妃,我們又怎麽會大開眼界。這花本宮著實喜歡,郡王妃有心了。”


    “娘娘喜歡便好。”


    踏梅上前從薑餘歡手中取走銀花,薑餘歡退迴自己的座位。


    迴去時卻看到傅蒔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不知他什麽時候出現的,竟然悄無聲息,傅令奕也沒有特意提及。


    她默不作聲地坐下。


    賞花告一段落,在皇後的吩咐下,宮婢內侍們開始上菜。


    這時,太後出聲道:“哀家平日也喜歡侍花弄草,今日瞧見諸位帶來的奇花,甚為欣喜。都說花能彰顯一個人的品性,哀家也深以為然。有的花哀家很喜歡,也證明哀家沒有看錯人。哀家想在此宣布一件事,皇後,不介意吧?”


    寧素心頭一跳,藏在袖子裏的手猛地攥緊。


    太後這話……是她想的意思嗎?


    “不介意。”


    太後揮揮手,“諸位有所不知,今日這賞花宴還有另一層意思。皇後賢良淑德,想要借賞花宴給皇上選妃,邀哀家把把關。看到爾等展示的花,哀家心中已有人選,龔內侍,宣旨吧。”


    隨即便看到龔內侍捧著明黃懿旨站在殿中央,高聲道:“太後有旨——”


    眾人起身行至中央跪下。


    龔內侍展開懿旨,念道:“……定遠侯府馮淑媛、忠義伯府祁小玉,工部尚書府何怡,鴻臚寺卿之女上官遙,國子監祭酒府楊羽,光祿寺寺丞之女顧佳,柔嘉淑順,雍和粹純,著即冊封馮淑媛為淑妃,賜居春芳宮;祁小玉為純妃,賜居順華宮;何怡為端妃,賜居廣樂宮;楊羽,上官遙,顧佳為昭儀,賜居靜安宮。”


    懿旨一出,在場的人都愣在原地,就連傅令奕都張著嘴沒反應過來。


    都知道帝後恩愛,前些日子傅令奕還在早朝時大發雷霆,嗬斥言官納妃的諫言。


    也不是沒人求到太後麵前,可太後話裏話外都是沒有幹涉皇帝後宮的打算。


    一提選秀,太後不管,皇帝又厭惡,大家便暫時放下這件事,打算等皇帝對皇後的新鮮勁過了,或者抓住皇後未能生下龍嗣為由再勸。


    哪知峰迴路轉,太後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直接下旨冊封,打得人措手不及。


    想要安排家族女子進宮的暗惱自己消息知道得不及時,來不及鋪路,而那些不想進宮的又恐慌得不行,有一就有二,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她們。


    她們心中已經開始思索京城哪些人家可以與之相配,盡快定親。


    但比起這些,被懿旨點名的幾位才是惶恐不安。


    被冊封的幾人,除去定遠侯府的馮淑媛,工部尚書府的何怡,其餘四人皆是被太後抓到偷聽秘密的人。


    太後此舉是什麽意思,她們的母親或許還沒摸清楚,但她們卻是心知肚明。


    幾人俯首叩在地上,脊背顫抖,臉上的汗珠被抖落在地上。


    同樣受到驚嚇的還有寧芷。


    這下她倒是腦瓜子靈光,沒有傻傻地以為太後是放過她才沒有冊封。


    她堂姐是皇後,親姐姐是王妃,母親不止一次和她說過她的夫婿不能再挑手握重權的人。


    太後沒有冊封她,可她又知道秘密,她比被放到眼皮子底下監視的那幾個更危險!


    她手腳發軟,整個人匍匐在地上顯得格外的虔誠。


    寧國公世子夫人心中想著太後的意圖,沒有注意到寧芷的異樣。


    “還不謝恩?”


    龔內侍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說話,他沒敢去看太後的臉色,隻低沉著聲音提醒眾人。


    被冊封的幾人及其家人紛紛叩頭謝恩。


    “起來吧。待欽天監算好日子,再一同行冊封禮。”


    “母後……”傅令奕總算反應過來,皺著眉看過去。


    太後見他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又想起自己之前聽到的對話,心中的火便壓不住。


    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去,傅令奕瞬間閉嘴不言。


    眾人站起身,迴到座位上,剛一落座又聽太後道:“近日聽聞一起女子奸汙案,哀家痛心疾首。哀家乃天下女子的典範,若是不能還女子一個公道,還有什麽顏麵坐在這個位置上。來人,傳順天府尹和大理寺少卿。”


    寧國公世子夫人的心一下提起來,她忐忑不安地坐著,一時不知道要不要出去告罪。


    萬一太後說的不是正兒那樁,自己出去豈不是不打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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