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嬌嬌手指攥緊,緊張道:“不,不是。我是想代小玉給你道歉。”


    “祁小玉恐怕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不管小玉如何想,她動手打人就是不對。我也做錯了,不該答應小玉,去找齊王妃帶她來王府。”


    祁小玉自己來恐怕會被其他理由擋迴去,可拉上寧晚則不同。


    從傅蒔楦的反應看,寧晚對他來說絕對不一樣。


    而且寧晚可是傅蒔楦的嫂子。


    想來以忠義伯府的地位,叫不動寧晚,才會拉上孫姣姣。孫姣姣是齊王的表妹,寧晚自然會給麵子。


    孫姣姣說得很誠懇,薑餘歡也不好再冷言冷語。


    “這件事與孫小姐無關,孫小姐別放在心上。”


    “那小玉……”


    “我還過手了,隻要她別再來招惹我,我不會拿她怎麽樣。”


    “謝謝你。”


    孫姣姣終於鬆開薑餘歡的袖子,薑餘歡抬腳邁出大廳。


    剛走出門,就聽到祁小玉嬌蠻的聲音。


    抬眼望去,祁小玉身邊站著一個身形修長帶有書生氣的男子,想來就是祁小玉的哥哥。


    “哥!我憑什麽要道歉,我又沒做錯。”


    祁易耐心地和祁小玉講著道理,“小玉,是你傷人在先。”


    “她活該!”


    “小玉!”祁易語氣溫柔,就連動怒都沒什麽威懾力。


    “哥!現在被打的人是我,你竟然要我去道歉!說到底還是你沒本事,不然薑餘歡怎麽敢打我?我看爹娘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根本就是……”


    “祁小玉!你是個大人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應當心裏清楚。”


    祁小玉撇撇嘴,賭氣地別過腦袋,正好看到薑餘歡目睹一切。


    “薑餘歡,你很得意是吧?”


    祁易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來,聽到祁小玉喊出她的名字,立即上前拱手道:“舍妹不懂事,還望薑小姐海涵。”


    “無事。隻是我方才瘋病又犯了,不小心傷到令妹,祁公子也別介懷。”薑餘歡撒謊麵不改色。


    “今日叨擾了,改日祁易再登門賠罪。”


    祁易這麽講道理懂禮貌,薑餘歡反倒不知該怎麽應對。


    “祁公子不必如此。我還有事,你們自便。”


    她草草扔下一句,便步履匆匆地離開。


    循著來時的路迴到院子時,正好撞見寧晚離開。


    私會?


    她挑眉看向寧晚,露出一個揶揄的笑。


    寧晚好似沒看見,挺著胸膛,光明磊落地從院子裏出去。


    “我說怎麽有男客到訪,你也不去見,原來是有更重要的人要見。”


    傅蒔楦瞥了她一眼,“因為你說本王安分守己,所以任何一個身處朝堂的人,本王都不能和他們私下見麵。”


    薑餘歡一愣,沒想到自己一句“安分守己”的威力如此之大,她開始重新思索起反抗傅蒔楦的計劃來。


    “想著控製我?”


    “你怎麽知道?”薑餘歡想得入神,話脫口而出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我家主子可是審訊高手,任何隱秘的想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六一得意地誇著自己主子。


    傅蒔楦伸手指向桌上的紙筆,“立字據,我說,你寫。”


    “你先說說看。”薑餘歡此刻的防備心達到頂峰。


    這字據可比律法更有效力,不能隨便亂寫。


    “薑餘歡做下承諾,若發現大越朝的人都是真實存在,而不是隻存在於薑餘歡話本子裏的人,薑餘歡將解除自己關於話本子裏的所有人的所有控製,讓一切步入正軌。”


    “你不想要我用筆將你送上皇位?”薑餘歡試探一問。


    傅蒔楦很是不屑,“不需要,該是我的我自己會拿。”


    “好,但有個期限。”


    “一個月,足夠你接觸大多數人了。”


    一個月的確是夠,畢竟她書裏好一部分人都在奪嫡中死了。


    “可以。”


    “再加一條,這一月內,你不得用筆控製我。”


    傅蒔楦直接扼殺薑餘歡的小心思,薑餘歡自然也得想辦法護自己周全。


    她道:“如果加上這條,那我也要加,這一月內你不能讓我受傷。”


    “好。”


    傅蒔楦答應得太幹脆,薑餘歡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有別的招數,畢竟傅蒔楦對她的恨意她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恨不得將她撕碎。


    但是為了解除控製,竟然答應她這個條件,她不禁幻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再提提別的條件。


    比如,讓她低人一等的侍妾身份?


    這麽想著,她也這麽說了。


    “還有,我討厭做侍妾。”


    “你別得寸進尺!”六一咬牙切齒道。


    傅蒔楦哂笑道:“這個改不了。讓你做侍妾,已經被你選的新皇過問好幾次了。如果不是你之前瘋著,你連侍妾都成不了。”


    薑餘歡沒有泄氣,提出另一個條件,“那你放我迴去。”


    “迴去不可能,不想做侍妾還有一個辦法。”傅蒔楦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


    “什麽?”薑餘歡眼前一亮,但又很快黯然一片。


    傅蒔楦能提出的辦法,對她來說肯定不是好辦法。


    “黑戶。”


    “黑戶?”


    “我對外宣稱你病發暴斃,讓你假死脫身。然後毀容,留在我身邊做個丫鬟,你覺得如何?”


    傅蒔楦黑色的眼眸如同一汪寒潭,不斷地散發著寒意。


    薑餘歡渾身一顫,就因為傅蒔楦好聲好氣地說了幾句,她便忘了這人的本性。


    她怎麽會天真地以為傅蒔楦會放她走。


    假死毀容,那才是真的沒有退路。


    做個侍妾頂多人逢人就被貶低幾句,她至少還能還手。


    她咬緊後槽牙道:“侍妾,就侍妾。”


    傅蒔楦遞了個眼神,薑餘歡看到桌上的紙筆,以及六一嚴陣以待的模樣,十分屈辱地拿起筆寫下字據。


    她沒敢耍花樣,一字一句按照傅蒔楦說的寫下。


    “設宴就在明日,帖子我已經發出去,有你熟悉的人,祝你好運。”


    傅蒔楦留下一個飽含深意的笑,讓薑餘歡不寒而栗。


    翌日,薑餘歡起了個大早。


    按理說她初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隔壁還住著一個惡魔,她是睡不安穩的。


    奈何昨日經曆太多,情緒大起大落,精神早已疲憊不堪,沾床就睡。


    起來洗漱完,她就照了照鏡子。


    昨晚找傅蒔楦要了去瘀傷的藥,額頭的傷已經不見蹤影,恢複白皙。


    至於脖子上嘛……


    想到祁小玉昨日盯著她的傷痕,隨後就提出設宴的事,薑餘歡還是決定處理一下。


    到宴會約定的時間,婢女提醒薑餘歡該去花園等候。


    她隻是一個侍妾,沒有資格等著客人來見她。


    傅蒔楦雖才解除監禁不久,但這郡王府著實不賴。


    她走在花園之中,熟悉著布局。


    昨日傅蒔楦那意味深長的笑,讓她不得不警惕。


    “薑姑娘,英國公夫人攜家眷到了。”


    “英國公夫人?”英國公夫人不是太後的娘家嗎,傅蒔楦邀請她做什麽?


    婢女見薑餘歡疑惑,立即解釋道:“英國公夫人是您的外祖母。”


    薑餘歡思忖片刻,理清關係。


    那就是說薑橋的原配是英國公夫人的女兒,這是她書中未曾提到的。


    “我知道了。”


    薑餘歡轉身就去迎,剛走了兩步又退迴來對著婢女道:“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三七。”


    “三七,你也知道我前些年一直瘋瘋癲癲,許多人都不認識。一會兒見到人,你先悄悄和我說說是誰,什麽身份,什麽性格,可不可以?”


    “是。”


    薑餘歡這才放心地走過去。


    隻是走到花園口,經三七一說才知道,原來帖子邀請的人全都到了。


    她看著神態各異的眾人,深吸一口氣,緩緩走過去。


    這些人裏不乏身份高貴的人,她無論是作為侍妾還是侯府嫡女都得行禮。


    “薑餘歡見過素敏郡主,見過英國公夫人,見過世子夫人。”


    “起身吧。本郡主自去逛逛,你們隨意。”說罷,素敏郡主便離開了。


    “你當真已經好了?”英國公夫人打量著薑餘歡,開口道。


    英國公夫人在她的書中也有提及,是一個嚴肅且看重規矩的人,可以說是鐵麵無私。


    她對她生不出親近感來,隨口道:“或許吧,沒有找大夫看過,不知道是不是好全了。”


    “如今瞧著說話伶俐,許是已經大好。”一旁的世子夫人含笑道,她嗔怪地看了薑餘歡一眼,“你也是,和我們這麽生疏作甚。”


    薑餘歡心道,且不說她不是原主。就算她們曾經看望過原主,但那時候原主瘋癲也不認人,原主也很難不生疏吧。


    她端著笑不說話。


    英國公夫人卻是眉間驟然帶著冷意,肅聲道:“既是好了,文思侯府也該著人教教你規矩。一個嫡小姐,不知在哪學的醃臢手段!簡直是寡廉鮮恥!”


    英國公夫人當場發作,身後的一眾小姐瞬間來了興趣,等著看熱鬧。


    其中祁小玉幸災樂禍的表情尤為明顯。


    世子夫人敏銳地觀察到大家神情,微微朝英國公夫人傾身,悄聲道:“母親,教導的話不妨私下再說?”


    可英國公夫人並不領情,嗬斥的聲音陡然拔高。


    “她敢做還怕人說?她的母親就恬不知恥地非要嫁給文思侯,生的女兒也和她別無二致!”


    薑餘歡雖然對原主的母親沒什麽感情,但這話鑽進她耳朵裏卻格外刺耳,心裏沒來由地一緊,生出一股煩躁之意。


    “英國公夫人,我的母親好歹也是您的女兒,她已經故去,您又何必如此羞辱她!還有,不知您在哪道聽途說的消息,還是說您親眼看見我用醃臢手段了?”


    英國公夫人怒道:“放肆!這是你和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薑餘歡此刻也沒什麽好臉色,板著一張臉,“我隻是就事論事,不知道態度哪裏不對?還是說,我不能為自己辯駁,不管您說什麽我都認下,這才是對長輩的態度?”


    “好,你要就事論事,那你就說說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薑餘歡不由自主地撫上脖子,嗤笑道:“英國公夫人僅憑一道傷痕就斷定我寡廉鮮恥?”


    “餘歡啊,你好好跟外祖母說說。外麵都在傳你用了醃臢手段惹怒郡王,郡王才將你抬為侍妾羞辱你,脖子上的傷也是因此而來。外麵傳得可難聽了,舅母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有人似乎還不知道,便問身邊人,“外麵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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