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非凡點頭應下,用上靈術,將手中漆黑長刀一分為二,左右各持一柄攔住李擴,且隻攻不守,勇武之下,一時之間竟穩住了局勢。


    見此,李之罔撤到李擴身後,手中巨劍一斬,便斬斷其背上兩條手臂。李擴頓時哀嚎一聲,身子踉蹌不穩,李之罔抓住機會,再斬一劍,又有兩條手臂應聲而斷。


    “王兄,繼續!”


    王非凡大唿一聲,一刀斬在李擴肩頭,隨即竟死死抱住他,不讓其逃竄開來。王非凡這般以命換命的舉動可謂兇險至極,胸口立時便被捅了個對穿,血水如泉迸堰破,嘩嘩流個不停。


    李之罔沒有多說,死命去揮手中巨劍,便見李擴背後長出的手臂悉數斷落,頃刻之間就沒了戰鬥下去的力氣,甚至連捅進王非凡體內的長槍都拔不出來。李之罔乘勝追擊,抬起巨劍橫刺直入,從李擴後心鑽入,前心破體而出,聽得哀嚎一聲,隨即李擴便如泄氣般跪倒在地。


    王非凡一腳將李擴踢飛,連帶胸口的長槍也一並反帶而出,他不由躬下身子,捂住創口道,“若要殺他,還真的這般法子才可。”


    李之罔看向倒飛了十數丈的李擴,隻見其雖無法起身,但胸口仍有起伏,便道,“我去把他頭斬下來,省得夜長夢多,王兄你先休息,處理完我再過來幫你處理傷口。”


    “不用。”王非凡雖因痛苦而麵色扭曲,還是擺擺手,“我與你一同過去,小心他還有後手。”


    二人來到李擴麵前,話不多說,各抬起手中武器,便朝致命部位刺下。


    就在這時,被踹飛開後就一直閉著眼的李擴忽然睜開眼來,隻見其眼白全無,眼眶裏漆黑一片,分外滲人,不僅如此,他全身各處也長出一般無二的眼睛,眼眸隨機轉動,最終死死盯住李之罔和王非凡。


    巨劍和長刀已經急速而下,無法再收手,李之罔兩人隻能眼睜睜看著數百隻眼睛同時射出的黑色光束在不同的方向洞穿他們的身體,直到最後,巨劍和長刀還是沒能貫穿李擴。


    隨著李之罔和王非凡先後躺倒在地,李擴緩緩站了起來,隻見其周身各處連同臉上的眼睛都已閉上,但仍能看出眼眶的形狀,粗看還好,細看隻覺駭人無比。雖是站了起來,但李擴卻久久沒有動彈,想來方才那招已是他最後的手段,消耗甚大,需得先喘息陣。


    典歆在另一邊與羅希鏖戰,但也關注著這邊的情況,立時便知道情勢危急。其實身形變大後,一對一地對上羅希她可以說穩操勝券,但她卻隻是攻而不破,營造勢均力敵的假象,歸根到底隻是為了保存實力。


    但如今李之罔和王非凡即將被殺,而若僅剩她,怕是打不過李擴。想罷,她不再藏拙,將周身修為全部爆發出來,隻兩招便將羅希按倒在地,然後長槍點過,在其大腿上刺出兩個血窟窿,便跑動迴來。


    這時,李擴已恢複了些力氣,他先將王非凡拎起來,勒住其脖子吐上口唾沫,嘲弄道,“開始的時候你還想跟我爭隊長,就憑你?現在知道了嗎,我們是不等的造物,我就是比你高貴!”


    “呸!”王非凡不屑一笑,“不過是被試煉改造成的怪物罷了,即便你殺了我們所有人,通過了試煉,這副鬼樣子還能在外頭生存?!你記著,餘生的時間你都會世家大族追殺,沒有一天好日子過,這就是你淪為怪物的代價!”


    李擴麵色一黯,鼻子不斷噴出粗氣,王非凡的話正正好好地踩在了他的雷區。


    “就算如此,我也要把你們殺掉再說!”


    李擴怒吼一聲,隨即將王非凡的咽喉捏碎,即便如此,他仍不打算就此放過,緊接著重新用黑泥凝結成一柄長刀,先是一刀砸穿王非凡的腦門,然後徑直往下,竟直接將王非凡的腦門砍去一半,腦漿順著他的臉留下,青的白的不一而足。


    李擴仍覺不過癮,將王非凡放下,一腳將其腦袋踩爆,然後用大刀在其身上胡亂揮砍,便見血肉橫飛、筋散骨離,很快王非凡的屍體就不成樣子,甚至無法分辨是個人形。


    典歆將一切看在眼中,忍著嘔吐的欲望停在距離李擴十丈遠的地方,在她身後緩緩浮現出一個巨大的人形幻影,正是此前捉弄過李之罔但實為她最強殺招的幻影長槍。


    李擴察覺到靈力波動,迴過身來,頓時便有如臨大敵之感,卻是這幻影長槍除了威力巨大之外,更有自主瞄準的威能,瞬時,他便想逃開。


    可剛邁開步,卻發現動彈不得,一看,不知何時李之罔竟然醒了過來,正抱住他的腳脖子。


    李擴怒意更盛,一腳踩下,竟直接將李之罔左胸活生生踩塌下去,手也隨之鬆開。


    結果他剛走上幾步,李之罔又爬了起來,死死抓住他的腳,而且“變本加厲”,以極快地速度抱住他的腰,甚至為了以防其掙脫,還用巨劍抵在前麵。


    “典歆,快!”


    聽到李之罔的唿喊,典歆也更為著急,但她這招幻影長槍若想發出全部威力,需得蓄力良久,故此根本記不得,隻能乞求李之罔再多堅持下。


    “你們...這些怪人,就算這樣了也想殺我嗎?!”李擴大吼一聲,一刀將李之罔左手斬斷,“那我就不逃了,非要把你們...”


    話未說盡,一道閃光突然亮起,塵煙驟生,李擴立時栽倒在地,連同李之罔也躺倒在其身上。


    待煙塵散去,典歆看到無論李之罔還是李擴胸口都有一個大洞,血肉不存。她順著閃光傳來的方向看去,竟然發現是此前被捆住手腳的鄧羽,其正將弓箭重新背到背上。


    “有些好奇吧,我是如何脫困得?”鄧羽體型變化得有五丈來高,滿麵春風,邊走過來邊道,“你怕是忘了那絲雨線上有黑泥存在,雖灼得我生疼,但也使我像你等一樣能取下塑像上的武器,這才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典歆咬咬牙,繼續問道,“你是何時脫困得?”


    “有段時間了,這不看著大勢將定,才出手嘛。”鄧羽笑意不絕,“不過也是多虧了我,不然怕是你也活不下來。那李擴雖是強弩之末,但也有番勇力,說不得拚著魚死網破也會殺了你。”


    如今在場所有人死得死,傷得傷,僅鄧羽還保留著近乎全盛的實力,典歆隻能委曲求全,輕聲謝過,轉而道,“之前的事是我有錯在先,還望鄧公子莫要計較,若是肯放我一命,定日夜侍奉公子左右。”


    鄧羽走過來,有些不信,“此前你是如何將我騙得暈頭轉向,我可還是曆曆在目,如今又說這些話,我如何信得過來?”


    “便立下...天地約契,隻求公子勿要殺我。”


    典歆話中帶情,顯得楚楚可憐,鄧羽不應,走到李之罔和李擴麵前,一瞅,發現二人竟都未死,便道,“之前我欲臨幸於你,卻被你施計所騙,待殺了這二人,再與你成周公之禮。”


    “別...”典歆勸阻一句,又生怕鄧羽誤會了她的意思,多嘴解釋道,“能不能留李之罔一條性命,他是個良善子。”


    “嗬,莫非...你已留情於他?”鄧羽朝典歆望過來,見其搖頭,哂笑道,“那不就結了,我與他雖算不上有什麽仇怨,但打過幾番仗便也算仇人,留不得。不過,你既求我,我便也賣你分情麵,待殺了李擴再殺他,讓他多活一陣。”


    典歆無力阻攔,別過頭去不看,鄧羽笑意更甚,一箭將李擴腦袋射成稀碎,隨即指向李之罔。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隻見隨著李擴的死去,整個地麵驟然破裂,無論沙石還是邪獸塑像都無立足之地,紛紛下陷,至於李之罔等人也一並墜下。


    緊接著之夏毫無感情的聲音響徹在地下空間:“爾等勇猛可嘉,此關已過,但試煉尚未終結,再往前行,可覲見君上。”


    鄧羽怒吼不已,就差那麽一點就能殺了李之罔,可他偏偏選擇先殺李擴,才導致試煉驟然終結。典歆則有些歡喜,王非凡雖說死的不能再死,但至少李之罔是活了下來,但她也有些擔憂,畢竟看不見下麵具體是什麽,說不得一摔下去就直接死了。


    至於我們的正主,李之罔,在被一塊沙石打在臉上後,終於是醒了過來,他有感知到自己正在飛速下落,但實在是沒有力氣去調整,隻能隨著慣性繼續下墜,眼睛則盯著上空。


    天幕不再如之前般漆黑得如同死寂,而是如星空般璀璨,但又不似星辰,若有眼尖的在此,能看出所謂的星辰竟是一些夾雜著人類肢體的獸型生物,整片天幕似乎都是那寂暗君王對於自己造物的展示櫃。


    星空雖美麗,但並不算多麽震撼,真正吸引人的是天幕正中獨自盛放的巨型黑薔薇,其貌昳麗,其形奇俊,隻稍一注意到便無法再移開目光,隻是並不讓人感到親切,反而盯得越久,越覺得絕望。


    李之罔不由得想到了熾熱子贈給他的那本花語輯錄,裏麵有記載,黑薔薇正代表著絕望的愛,或許那所謂的寂暗君王,曾經也對人有過愛慕。


    李之罔所看見的最後一眼便是黑薔薇顫抖了一下,一顆晶瑩剔透的露珠順著花瓣流下,滴往下方,不過一會兒,他就如直挺挺砸在地上般掉進了一片漆黑的湖泊裏,旋即昏死過去。


    沒過多久,他便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並未沉到湖泊底,反而是飄在湖麵上,而且身上的傷勢盡皆恢複,斷掉的左手甚至重新生長出來,就連鄧羽射穿他胸口的大洞也蕩然無存。不僅如此,他還感覺身子比起之前強健許多,疲憊也消散一空,如獲新生般,甚至連修為也邁入了武道六等。


    李之罔先沒考慮這些,而是往湖泊中間遊,在正中央有一個湖心島,矗立著一座古樸至極的宮殿,應就是接下來試煉所在。


    等遊到湖邊,他趕忙開始檢查身體。之前不慎被黑泥所汙,皮膚大半脫落,在握住邪獸塑像上的武器後,這些皮膚全都變得黝黑,而現在卻恢複如新,簡直就像新生了一層皮膚,除此之外,他還注意到自己的體型已恢複到原本正常大小。


    李之罔圍繞湖心島輕跑一小會兒,隻覺身子輕盈無比,彈跳也比以往更為利索,不由歡喜,這次試煉總算是沒白來,總歸是有點收獲。


    他望向湖泊,看來就是這漆黑無光的湖水給予了他這一切,想到這點,他幹脆脫下衣裳又跑迴湖泊裏待著,隻是卻再沒什麽變化,不禁自嘲自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有了還想著更多。


    待重新穿上衣裳,他便朝著宮殿進發。因為除了典歆以外,還有鄧羽活著,故此並沒有大聲唿喊,而是獨自來到宮殿前。


    走到近前,才能明白宮殿的雄偉,便是宮門就有他十個那麽高,隻是蛛網遍布,顯得極為破敗,似久無人居。


    李之罔抬起頭來,宮門頂部的匾額寫著三個字,前兩個字都被抹去大半,辨別不出,反而是最後一個毫無任何信息的“宮”字尤為清晰。


    他沒多想,沉思陣便敲響宮殿大門,旋即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大門朝內打開,抬眼望去,沒有任何一個人,竟是自主開合。


    “都到這兒了,總不能打道迴府,況且也沒路可迴,且進去看看。”


    裏麵造型古樸,隱隱散發著一股黴味,僅幾道火燭點亮前院,李之罔給自己打氣一句,便進到宮殿內,而隨著他的進入,前門也立時關閉,一時更顯幽暗。


    他在前院轉悠一陣,注意到宮殿采取的是極為嚴格的中軸對稱的布局方式,正前方是修心殿,左右則是西東兩配殿,修心殿的後頭應該就是寢居的後室。


    李之罔先沒往大殿裏鑽,而是有些疑惑地打量前院裏的花草。這些花草他雖認不出名字,但都種植有序,草葉合宜,一看便知道定有花匠按時打理。唯一古怪地是,這些花草全都枯敗,此種枯敗並非季節性的花落草靡,恰恰相反,這些花草正在盛放之際,但卻全部枯黃,傲然開著,駐足其上的隻有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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