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窈在上船時記了船結構,距離她們船艙不遠就有逃生船。


    兩人已不管暴不暴露。一路上碰到攔路的旅人就蠻力推開。


    剛摸到逃生船的位置時,就有劫匪的聲音傳來“看好了,可不能讓人跑了。”


    此處無光,漆黑一片。隻有謝良意與青窈知道彼此位置。


    青窈拉起謝良意的手,在她的手心裏畫下一橫。‘殺’


    有規律的腳步聲傳來,應隻是一人。


    這劫匪剛下來,一麻繩就套在脖子上瞬間勒緊,他頓時發不出聲音。下一秒匕首刺入胸口。


    快速解決了他後,謝良意用力推起逃生船入海。但這動靜還是驚到上麵的人。


    “老九怎麽了?”


    逃生船被推下來激起一陣水聲。又有人下來了。


    船艙下看去,海麵上飄著一艘小船,有兩人身影正往船上跳。他欲開口喊人之時,一支利箭射穿了他的喉嚨。


    兩人拚力劃槳。在夜色裏揚帆後順流而下,倒也飛快的逃離了。


    天色蒙蒙亮時,兩人已飄在一片江麵上。


    “幸好。”


    青窈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今日刮的是東風。”


    謝良意更是害怕,她胸口像被石頭堵住般“那,那船上的人……”


    “船上人多,劫匪專門打劫於此,應不至於殺人。”


    世道亂了,人命都是輕賤。想到這裏不免心情沉重,


    此時晨曦撒滿江,一輪圓日東升。粼粼的水麵上浮動金色光影,一葉小舟在天地間,飄過連綿山巒。


    兩人在小船上兩日,又徒步一日,才找到最近的都城。此時離雁城更近了。


    城外,青窈說:“我進城去買馬和吃食,你在外麵等我。”


    “好。”謝良意應聲。她遠遠的躲進郊外草叢裏。


    青窈進城後買完馬匹和食物就出城。隻是出城也要盤問,她排了好久的隊。


    心中萬分焦急時,突然聽到有人說“藍眼睛。”


    她心中一驚,上前扒住那人問:“抓住藍眼睛了嗎?”


    那人反射性的迴答“抓到了,就在牆外邊……”


    青窈瞬間翻身上馬,勒緊韁繩就往外跑。人群慌忙給一人一馬讓出一條路。她什麽也不管隻快速策馬奔向城外。


    謝良意本在草叢中趴著。恰好護衛巡查,一眼就看到了草叢中的她。


    她逃竄幾步就被一群人按住,揮舞匕首想阻止他們的靠近,卻被一拳打在地上。


    “還真的是那個藍眼睛公主。”護衛湊過來撥弄她的眼睛,謝良意一口咬上他手指。


    “啊,賤人!”護衛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她被打在地上。


    護衛不解氣,一耳光就抽在她臉上。“他爹的,真以為你還是公主呢?”


    瞬間頭暈耳鳴,謝良意眼前發黑。她撐著讓自己站起來。她要到等青窈來。


    遠遠望去,幾見七八個護衛圍著謝良意施暴。青窈心中怒氣橫生。


    拿起弓弩,放箭。


    “嗖”“嗖”一瞬間射中兩個護衛。


    她的準頭極準,駕著馬直衝過來,手中的箭不停,硬生生逼退一眾護衛。


    靠近謝良意時,青窈在馬上彎腰一把拉起謝良意。將她帶到馬上後,策馬狂奔。


    “駕!”


    身後的護衛一時間沒追上。


    青窈駕著馬往小道裏繞,甩開追兵。


    “小意別怕,我們已經出來了。”


    再次重迴青窈溫暖的懷抱,謝良意哇的哭了出來。


    “嗚嗚嗚阿姐……”


    “莫哭,阿姐在”


    青窈檢查她的傷口,謝良意頭上磕破,嘴角流血,身上也有摔痕。隻能簡單包紮後安慰她“我們有馬了,很快就能到草原,很快。”


    謝良意被打的傷不輕,但是時間急促,必須趕路。


    風餐露宿了這麽多天,每一頓飯都一定吃飽。謝良意的體質也上來了。半天過去,她的頭就不疼了。


    兩人就著月光夜裏騎馬趕路,白天休息。一路駕馬,終於到了雁城。


    ——


    ‘雁門關’幾個雄渾大字立在古樸城牆上。


    終於到了。


    令她們意料的是,雁城臨近漠北,有不少異族人往來通商。這裏異色眼睛的人竟然不少。


    既然如此,青窈幹脆將謝良意那隻黑色的眼睛遮住,隻露出藍色的。


    不少人看過了也沒生出什麽異樣。


    她們將東西仔細藏好進城,守城的人都沒有檢查。城門外也沒有張貼追捕謝氏女的告示。


    兩人如一對普通兄弟一樣進入雁城。她們直接找一家旅館,先好好睡一晚上。


    喚了店小二抬熱水上來,好好的洗漱一番。


    “終於活過來了。”青窈說道。


    “是啊。”謝良意也感慨。她從未想過自己真能從上都逃到這裏。


    她們已打聽到了,雁城距離草原不到半日的路程。有不少商隊往來通商。


    “阿姐。”謝良意開口說“若是我們不去漠北,就在這雁城待著。豈不是也很好?”


    “確實很好。”


    青窈洗過的長發披散下來,露出她原本的模樣。幾日的風餐露宿讓她多了些憔悴,卻另有一種自在的美。


    出了皇宮,她再也不是以前膽小慎微的樣子。


    “小意”青窈慢慢說:“這裏還算平和。因為離上都很遠。”


    “但你知道南邊的樣子嗎?”


    “民不聊生,災荒遍野。”


    謝良意的笑容慢慢僵住了。


    青窈握住她的手,“天下將亂。戰爭、暴力、血腥將蔓延這片土地。”


    “你或許覺得生死無妨。可是千千萬萬的生靈死去,無數家庭的毀滅會讓你覺得難以想象。”


    青窈的目光平和而溫柔,隻是靜靜的看著謝良意,“那個時候,你會不會難過於自己的身份?”


    她當初決定帶著謝良意逃出上都,不全是當初鄧嬤嬤對她的恩情,也是因為她這個人。


    宮婢的日子不好過。尤其是青窈無人攀附,最被欺淩。


    記憶裏,一個冬天格外的冷。她穿著單薄的衣物給七公主的宮殿送膳食。


    她的手被凍得滿是凍瘡,是這個小公主拉過她的手對她說:“我有一些暖和的舊衣。你可以拿迴去擋風寒。”


    謝良意是一個真正善良的公主。


    她不希望這個時代的悲苦以任何一種形式壓在她身上。


    “阿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謝良意低下頭。


    這一路上,骨瘦如柴的流民,滿眼惶恐的稚子,肆意搶劫的劫匪。


    “去漠北吧”


    去看漠北王是什麽樣的王,她們能夠尋到他的庇護,他又能否給天下一個太平。


    “好。”謝良意堅定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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