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你也在附近嗎?”青窈微微彎腰,勾起唇角。


    傍晚的微風拂過,吹起她額間的一縷碎發,青窈伸手捋過碎發至耳後。她的眼眸亮亮的,被她注視的都人感到心頭一陣柔軟。


    周行冽看著她溫婉動人的笑容,好似微風送來她身上的香氣,是淡淡蘭花香。


    “上車吧,我送你迴去。”


    青窈擺擺手連聲拒絕:“不用了,周大哥,公交車馬上就來了。”


    周行冽微微皺起眉頭,他不喜歡說話重複第二遍。


    見周行冽還不驅車離開,青窈隻好打開車後座的門,乖乖坐上後排。


    周行冽看到青窈動作拘謹上了後排,規規矩矩的坐下,有些無語道:“徐青窈,我還是第一次給人當司機。”


    “啊?”


    青窈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像是受驚的鳥雀,“對不起的,我不知道…”


    她好像不明白哪裏惹到周行冽。隻是他的語氣並不是在發火,隻是帶著慵懶在跟她開玩笑。


    開車的青年忍俊不禁,隻感覺後排的女孩格外的好逗。輕輕碰一下,就縮一下。見到他就縮在一邊。


    車輛起步往城西方向行駛著。


    周行冽提起話題:“我聽嫂子說,你在南河公園裏教孩子寫字?”


    “是的,我在家裏也沒什麽事幹,就出來找點活幹。”封閉的空間裏,她輕柔的聲音裏帶著小心翼翼。


    從前車鏡看過去,青窈低著頭,都不敢麵向前方。


    正巧遇上了一個紅燈。周行冽趁著等車,忍不住轉頭看向青窈。


    他隨意說道:“我也算在河裏拉你一下,你怎麽每次看見我都跟老鼠見著貓一樣?”


    後座的女孩微微一頓,張張嘴也沒說出什麽。她的手無意間揪起來身上的褲子,整個人看著緊張極了。


    察覺到他一直在看她,在等她的迴答。青窈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抬起頭望向周行冽,喃喃說道:“我沒有的,周大哥。”


    這句又輕又軟的話,飄進周行冽的耳朵裏。


    女孩的眼睛大而明亮。車內距離近,周行冽能看見她長長的睫毛,翩躚如蝴蝶,還能瞧見她芙蓉麵上布滿紅霞。


    她微微咬著唇,極為害羞才說出這麽一句話。


    旁邊的車摁起喇叭,周行冽才猛地迴過神來。


    應該是車內的空間太小,隻感覺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的跳。


    一路無話。


    直到車快拐進筒子樓時,青窈說在附近停一下就行。兩人畢竟不相關,若是被鄰居看見不好解釋。


    車停穩後青窈起身下車。


    她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繞到周行冽車窗那一麵,鄭重向周行冽道謝,感謝他能送她迴來。省她五分錢車費。


    “謝謝周大哥送我迴來。”


    “順手的事。”周行冽並不在意。隻是這次他沒有抬頭看她。


    青窈從包裏翻了翻,找出一張紙。她雙手拿起,送周行冽眼前。說到:“周大哥,這是我在南河公園教孩子的練字。能給你看一下嗎?”


    雙手遞過來一張紙。最先引人注目的不是紙上內容,而是少女嫩如蔥白的手。粉白的指甲,白皙晶瑩的指節。


    周行冽不由自主接過那張紙。


    “謝謝周大哥。你快迴去吧,路上小心。”


    聲音輕快動聽,襯得寧靜的傍晚也布滿春色。


    說完,少女轉身走向那條小巷。


    直至身影隱沒,周行冽才迴過神來。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紙。上麵是少女清新婉約的筆記。運筆流暢有度,整篇內容清雅靈秀。


    是鋼筆書寫的一首詩。


    隔著紙上的詩句,好似能看到少女窈窕的身姿,動人的眼眸。


    第二天,陽光明媚。


    青窈早早收拾好出門,到南河公園準備采訪。


    青窈穿著白襯衫,梳著高馬尾,素麵朝天。


    “徐青窈同誌,請問在看到河中落水的孩子時,你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什麽?”


    一位記者對青窈進行采訪,她手裏還拿著筆和本子,手上飛快地記錄。


    “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去找人救孩子。”青窈說道,“其實我並不會遊泳。但是當時周圍沒有人,所以我第二個念頭就是下水去救孩子。


    有些事我也覺得做不成,但真正去做了才發現我是可以的。”


    青窈這段話被寫進當天的報紙中。


    同樣的還有一張青窈的照片。


    照片背景是流淌不歇的南河水,近處柳枝柔柔。春風吹拂,畫麵中央的女孩明媚微笑,迎麵撲來蓬勃向上的生機。


    青窈登上報紙這件事,徐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這天中午,徐父的同事拿著一張報紙來找他,問照片當中的女孩是不是徐青窈。徐家這才知道青窈救人這件事竟然登上安城報紙。


    當天晚上,青窈迴家一開門就看見四口人都坐在客廳裏。


    徐父出聲道:“青窈,你登上報紙的這件事為什麽沒和我們說一聲?”


    “爸,我這幾天一直在忙著找工作,也沒來得及和你們說。”青窈平淡的說。


    沙發上,徐父猛然開始發怒:“沒來得及?周家的孫媳婦就在報社工作,她沒來找過你嗎?”


    “要是沒有周家人,你以為你能登上報紙嗎?”


    青窈停下動作。


    她轉過身正對著客廳,目光平視徐父,“爸,你想說什麽?”


    “你是覺得我不配登上報紙嗎?還是你覺得周家給的報酬,不如給你弄個升官發財?”


    被一語道破心思,徐父麵色鐵青就要發作。


    旁邊徐青鵬插嘴道:“青窈啊,你是有點兒不懂事兒了。你登上那個報紙有什麽用?不如給我找個工作呢。”


    徐青鵬絮絮叨叨起來“你腦子是怎麽想的,好不容易夠上周家,結果就上個報紙。你一個姑娘家,成天往外跑什麽。”


    聽他這些話,青窈冷笑一句。


    “登上報紙,是社會對我的認可,是群眾對我的認可。”


    “我往外跑,是因為我工作沒了,所以去南河公園裏教書法賺錢。我不像你,一輩子都有人養。”


    “徐青窈!”徐父一聲暴怒“你真是翅膀硬了!我怎麽生出你這個不知好賴的…”


    青窈打斷他的話“爸,你以為我救了人家孩子,就能讓你成鋼鐵廠廠長嗎?根本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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