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果進門後,也不理會打的不可開交的兩口子,徑直進屋,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了!


    白秋萍和魏堅強兩人怔了一下,突然覺得有點沒意思,氣也撒的差不多,就鬆開了手。


    然後,兩人各自整理一下頭發和衣服進了房間。


    兩人逐漸緩和下來,共同坐下商量眼前的事。


    白秋萍嗔了魏堅強一句,算是給了個台階,“都怪你,上來就發脾氣,也不問個青紅皂白!”


    魏堅強順坡便下,“好好好,你說怪我就怪我。那現在怎麽辦?”


    白秋萍很惆悵,“我聽胡蘭香的意思,革委會那邊估計是行不通了。就這幾天,咱家還得去一個。”


    “你說讓誰去?讓他們哪個去我都不舍得,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老魏,你想想辦法啊!嗚嗚嗚…”


    白秋萍忍不住紮進魏堅強的懷裏,哭了起來。


    魏堅強扶住白秋萍,他家三個人都符合條件,除非在三天內買到三份工作。


    否則還是解決不了問題。他原本已經搞定了一個,定金都給了。


    但是現在,他們心裏都沒他這個爹,他幹嘛還要替他們幾個操心。


    他留著這個錢,給學文學武安排工作不好嗎?


    至少是自己親生的。


    他們現在隻是小,不懂事。等自己老了,恐怕能指望的也就隻有他倆了。


    不過怎麽想怎麽做是一迴事,他還是得該怎麽表現,怎麽表現。


    魏堅強輕輕揉捏著白秋萍的肩膀安慰她。


    “唉!那也沒辦法。我本來想讓瑤瑤替一下的,可沒想到讓人發現了。唉!”


    白秋萍想到了什麽,突然怔住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魏堅強,小心翼翼的問:“你說,這世上有沒有鬼?”


    魏堅強感覺白秋萍這話說得莫名其妙,“瞎說什麽呢?現在正是打擊封建迷信的時候,可別讓人聽見了。”


    白秋萍忍不住委屈,小聲抱怨:


    “我本來也不信,可你看我這臉上都是瑤瑤那小妮子給我撓的。”


    “她今天特別不對勁,突然就跟瘋了似的。話也多了,力氣也大了,我怎麽看她怎麽像被鬼附了身的…”


    白秋萍這話,讓魏堅強感覺脊椎一涼。


    因為他也想起來,暈倒前看到的一道影子。


    那影子快如閃電,似乎還帶著一股神秘的力量。


    他感覺,就是那道影子襲擊了他,他才暈死過去的。


    直到現在,他還感覺渾身又痛又麻。


    魏堅強突然問白秋萍,“你除了臉上這些傷,還有其他感覺嗎?”


    白秋萍一聽這話,難受勁頓時又上來了,“何止臉上,我渾身都不舒服,又酸又痛的。”


    兩人突然對視了一眼,一起打了個哆嗦!


    完了!


    魏瑤難道真的被鬼附身了?


    還是說,他們家有鬼?這可要怎麽辦呢?


    門外突然傳來哐當一聲,把神經緊張的兩人嚇了一跳。


    魏堅強忍著恐懼打開門,就見張果正費力的拖著床往門外拖!


    魏堅強驚訝地問:“果果,你要幹什麽?”


    張果瞪了魏堅強一眼,不說話繼續拖。


    原來,張果進門就發現,她的床鋪根本沒人收拾,隻好自己弄。


    可等她把床上的鋪蓋,一股腦扯到了地上才發現,一大片黃綠色的液體已經滲進了床板。


    這讓她突然想起了,在護理課上學到的各種病菌。


    她突然一陣生理不適,捧著痰盂就吐了。


    張果吐著吐著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被於衛紅拖進小巷子裏的那晚,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湧上了心頭。


    因為張果忽然想起來,她好像好長時間沒來例假了。


    她慌忙找出日記本,翻到她被於衛紅強行發生關係的那一頁。


    當她看到,那天的日期距離現在已經兩個多月了,她突然感覺天都塌了!


    因為,於衛紅跟她發生關係的時候承諾一定會娶她,可自從那天以後,於衛紅就一直躲著不見她。


    張果接連去找過他幾次,結果都是無功而返。


    不僅如此,於衛紅的媽媽張芳華不同意兩人交往。


    她看到張果去找於衛紅,當場就罵她狐狸精、不要臉。


    她警告張果不要再去找於衛紅,如果張果再犯賤,她就去她學校搞臭她的名聲。


    張果本來也不愛於衛紅,她之所以跟於衛紅發生關係,一方麵是半推半就,另一方麵是因為於衛紅是廠長小舅子的兒子。


    紡紗廠的郭廠長,是於衛紅的姑夫。


    她如果能嫁給他,不僅能馬上進廠工作,還能離開這個家。


    張果本來覺得,不成就不成,她隻當自己被狗咬了。


    可是現在,不僅結婚的事沒成,她竟然懷孕了!


    萬一別人發現,她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


    張果一想到後果,害怕極了,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於衛紅真的是太可惡了!


    她氣得對著自己的肚子用力捶了兩把,她要想辦法把這個孽種弄掉。


    她看著床頭上的棱角,一狠心,卯足力氣撞了上去。


    “唔!”張果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可她不敢停,又開始使勁搬床,加大活動量。


    張果不敢讓人看出來她的不對勁,隻能用憤恨對待周圍人,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不過,張果憤恨的眼神,竟然讓魏堅強脆弱的心靈,再次變得透心涼。


    他萬萬沒想到,張果竟然會如此嫌棄她!


    雖然,張果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可他也真金白銀的養了她十幾年。


    白秋萍這時也到了房門口,母女連心,她立刻就明白了張果在幹什麽。


    白秋萍迴頭看了一眼魏堅強僵住的臉色,頓時感覺不妙。


    她剛跟魏堅強打了一架,張果如果再刺激這個老登,他可就真的醒了。


    白秋萍立馬衝過去,一邊攔著張果,拚命給她使眼色,一邊咬牙嗬斥道:


    “張果!你這是幹什麽?你不要太過分了!”


    白秋萍轉頭柔聲安慰魏堅強,“老魏,你別往心裏去!你也知道,果果隻是愛幹淨,她不是故意的。”


    白秋萍使勁給張果遞眼色,“對吧?果果!”


    “果果,你快說句話啊…”


    白秋萍沒想到,張果充耳不聞,她哐當一聲扔下床,語氣生硬的說:


    “你們不給我換床,我就搬出去!”


    早離開這個家,她早清淨。


    她今年已經19了,大不了她就出去租房住,自己掙錢養活自己。


    張果畢竟是魏堅強疼了十幾年的女兒,他知道自己今天確實讓張果難堪了。


    魏堅強努力笑著安慰張果:


    “你看你這孩子,說什麽呢?爸媽就是讓別人搬出去,也不能讓你搬啊!”


    “你不想用這張床了,是嗎?那你跟瑤瑤換一下吧?我們來幫你!”


    然後三人趁著魏瑤不在,把床連同被褥一起換了過來。


    白秋萍把地上髒掉的被褥團了團,最後扔在了空床上就不管了。


    張果十分嫌棄的拿來一塊雨布,又把那床給整個罩上了。


    反正,晚上魏瑤迴來得睡覺,她肯定就給洗了。


    這點時間,她還是可以忍忍的。


    殊不知,魏瑤這次出去了,就再也沒迴來住過。


    那張床上的被褥在幾天後生滿了變種小白蠶。變種小白蠶頑強的在家裏各處都好好生養了好幾代。


    直到一個月後,魏堅強在喝水時,發現一隻在他杯子裏遊得歡快的小白蠶,他又沿著小白蠶出沒的行動路線,一路找過去才發現了源頭。


    而且,這個時候,魏堅強家裏走得走,散的散,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這時候,玩兒的不亦樂乎的張大民和張二民還沒有意識到,離他們下鄉的日子已經沒幾天了。


    兩人帶著蔣彤彤逛商場、吃冰棍兒,買各種零食,直到把身上的錢都花光了才戀戀不舍的迴家。


    路上,兩個人還在討論,從今天開始,他們跟蔣彤彤關係已經更上一層樓了。


    張二民很高興,他覺得隻要他再堅持一段時間,肯定能拿下蔣彤彤。


    根據現有的政策,隻要兩人結婚了,那廠裏就會給他分配工作。


    他不但不用上山下鄉,還能抱得美人歸。


    那他以後的日子,肯定過的美極了。


    真是想想就開心!


    晚上,一家人吃飯的時候,誰都沒注意到魏瑤不在。


    白秋萍給魏堅強使了個眼色,魏堅強本來不想管,但是離姚蘭香給他們下的最後通牒,就剩下不到五天時間了。


    如果這個時候還不準備,那可能就來不及了。


    畢竟,這個時候物資匱乏,無論買什麽東西都要票。衣服臉盆被褥鞋子都得自帶,糧票布票這些也得找人換成全國通用的。


    家家戶戶手裏的票都有限,如果不湊巧,走個幾家也不一定能換來一張。


    白秋萍之前送魏瑤下鄉,想著她這就算是嫁出去了,跟他們家就沒關係了。因此,除了幾件舊衣服,她什麽也沒給魏瑤準備。


    如果是張氏三兄妹下鄉,她可不舍得讓他們空手去。她得給他們帶得足足的。


    “大民,二民,果果,姚主任說了,咱們家還是得有一個人去上山下鄉。”


    “我跟你媽商量過了,定誰去都不好,你們三個抓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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