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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王今日穿的是暗花大紅袍,袍子上繡著團龍圖案,腰間纏著玉帶,頭上帶著翼善冠。


    這穿著也不算特別正式,但又與往日吳王樸素的風格有些不同。


    “今日是元宵佳節,能與諸公齊聚一堂,孤真是高興啊!今日孤為諸公準備了一份驚喜,請諸公一觀。”吳王再次開口,說著還輕輕拍了拍掌。


    接著一隊衣著特殊的舞者有序出現在宴會中央,那裏有塊空地,就像舞台一般。


    方才吳王提到驚喜,自然引起眾人好奇,此刻大多數人都認真的看著這些舞者。


    不過有幾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顯然是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陳拙身旁的崔誠便是其中之一。


    陳拙也看向這些武者,他發現這些武者中男女各半,女的廣袖長裙,倒是與一般的宮廷舞者差不多,隻是她們手上拿著不同的樂器,這些樂器看起來造型古樸,許多都是已不常見的樂器。


    另一半男舞者就更特別了,他們身穿鎧甲,手上還拿著刀盾斧鉞,無論是鎧甲還是兵器,都裝飾精美,是用作觀賞而非實戰的器物。


    陳拙目光從這些武者身上掃過,粗略一數男女各32人,總共64人。


    這些男女八人一列,橫豎正好都是八列。


    看得到此處,陳拙恍然大悟,他發現在場許多人都若有所思,也有一些麵露興奮之色,還有少數人眉頭微皺,顯然大部分人都看出了門道。


    下一刻厚重的音樂響起,正是那三十二位女性舞者,或彈彈或擊打,奏響了手中的樂器。


    於此同時,男女舞者的身軀都緩緩的動了起來,他們的動作幅度很小,但卻莊嚴整齊,細微的動作同樣也給人一種厚重之感。


    “哈......”在古樸的音樂聲中,男性舞者還恰合時機的沉聲大喝,每一次大喝,還整齊的用兵器擊打著盾牌。


    兵器與盾牌的撞擊聲很沉悶,舞蹈看上去也缺少柔美和觀賞性,非要說的話,這舞蹈倒像是一種祭祀舞。


    “嗬......”男舞者的兵器再次撞擊盾牌,節奏漸漸的加快,動作幅度也漸漸加大。


    “昂~~~~”忽然陳拙聽到蒼穹之上響起一聲龍吟,他抬頭望去,隻見頭頂黑龍不知何時已經完全睜開了雙眼。


    此刻黑龍的龍須飄蕩,四爪緩緩舒張,身上的鱗甲抖動,龐大的身軀正伸展開來,不再是先前盤踞的狀態。


    黑龍已經完全蘇醒,它望向北方,好像準備朝著北方咆哮。


    下一刻吳王的聲音響起:“諸位以為,這舞如何?”


    吳王話音一落,樂舞也正好結束,但此刻四方閣前異常安靜,倒不是無人識得此舞,而是一部分人知道也不會說,另一部分人不敢說。


    陳拙當然屬於前者,他知道剛才那舞蹈就是傳說中的‘八佾之舞’。


    八佾之舞,最高規格的祭祀舞樂,唯皇帝可用!


    “敢問殿下,這可是八佾之舞?”短暫的安靜後,終究還是有人問了出來。


    陳拙看向此人,是一個須發花白的老頭,身穿青色官服,顯然品階不高,氣質模樣倒是一副鐵骨錚錚的樣子。


    “張巡按真是博古通今,竟然也識得此舞。”吳王端著酒杯笑著說道,氣氛依舊看似融洽。


    “下官未曾見過,不過與傳聞中的形製一般無二,殿下讓宮中樂人舞者排練此舞,可知已經僭越了?”被稱作張巡按的老頭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質問道。


    陳拙腦子裏也有這位張巡按的信息,此人品階不高隻有六品,屬於督察院派駐地方的官員,品階不高權利卻極大,因為他有檢舉彈劾官員勳貴乃至親王的權利,就是吳王他也可以參上一本。


    而且陳拙所知的信息中,這位張巡按可不是什麽清官,別看他一把年紀了,被派駐地方身邊還帶著七八個姨太太,秦淮河上的畫舫中他更是常客。


    此人是大將軍梁紀的人,按理說他好色貪杯,在江寧很容易被吳王拉攏腐蝕的,但是吳王卻一直沒有拉攏此人。


    因為吳王看不起這種人,雖然吳王一直在籌備造反,但他拉攏安插的,多少還是些想做事的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陳拙才心甘情願的跟著吳王一起造反。


    要不然就算吳王造反成功,那也隻是一批貪官汙吏換成了另一批貪官汙吏。


    “八佾之舞早已失傳,孤也是偶然所得,如今朝廷之中奸佞當道,或許這就是天意呢?”吳王放下酒杯,看似在為張巡按解釋,可誰都聽得出來,吳王這是圖窮匕現了。


    “大膽吳王,你這是要造反嗎?”張巡按聲色俱厲的大聲喝問道,這一刻他還真像一位忠臣。


    吳王這次沒有迴答,而是目光掃視眾人,他好像在等,等等看還有沒有人出來怒斥自己。


    等了片刻也不見有人跳出來,氣氛一時間變得也有些尷尬。


    陳拙明白吳王的意圖,這個時候有些話吳王其實不好說,陳拙又不在乎什麽名聲,於是主動站了起來,一臉不屑的看著張巡按說道:“你這老家夥當了幾十年的官,可為百姓做過一件實事?殿下向來殫精竭慮,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殿下,依我看這天下還真就隻有殿下有資格享用這八佾之舞。”


    “如今朝廷奸臣當道,小人饞臣蠱惑聖聽,臣請殿下起兵北上,清君側,誅奸佞,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陳拙單膝朝著吳王一跪,別人不敢說的他說,別人不敢出的頭他來出。


    “瘋了,真是個瘋子,如此莽夫是怎麽做上將軍的?”張巡按氣的胡須亂顫,他指著陳拙有些語無倫次。


    “真是聒噪,死!”忽然陳拙冷哼一聲,接著惡狠狠的瞪著張巡按,口中大喊一個死字。


    這死字一出,陳拙口中噴射出一道劍氣,那劍氣瞬間就從張巡按胸前穿過,他一臉難以置信的低頭看著,很快這位巡按胸前後背就開始滲出鮮紅的血水。


    張巡按的身體重重倒下,已經沒了生機,許多人都一臉震驚的看著陳拙,根本沒想到他會毫無征兆的殺人。


    “現在還有誰覺得殿下看八佾之舞不妥了?還有誰反對?”陳拙語氣森然的問道,像極了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沒人敢於陳拙目光對視,當然這些也隻是一些搖擺不定之人,那些吳王的鐵杆,此刻一個個的都興奮的不行。


    “恭請吳王清君側誅奸佞。”等片刻,不知是誰帶頭喊了起來,接著一個個連忙朝吳王跪拜,都是請求吳王清君側誅奸佞的。


    清君側這個名頭應該是造反理由中最好用的一個,甭管有沒有奸佞,用這個準沒錯。


    吳王一臉為難的看著眾人,直到下麵的人全部跪拜,哭著喊著求了快兩三分鍾了,他這才艱難的說道:“唉,那孤就勉為其難,為了天下百姓福祉,為了蒼生黎民能過上好日子,即日起兵北伐,誓要誅殺朝中奸佞。”


    “殿下聖明!”四方閣下,眾人異口同聲,仿佛彩排過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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