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什麽緣故,突然間能夠聽到與自己無關的心裏話了?


    【母子連心。柳臨朗就在京城,柳心月肯定也惦記著。】


    【什麽時候,讓她和柳臨朗見上一麵就好了。】


    燕容大吃一驚。


    他剛剛聽到妹妹說起柳臨朗的身世,就猜到了這人必定不是柳正文孫兒這麽簡單。


    但……難道他是柳心月的女兒?


    如果是,那柳臨朗的父親又是誰?


    是他爹?


    燕容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


    他爹人品雖然渣了點,但應該還做不出讓自己骨肉流落在外隨柳姓的事來。


    那這就有意思了。


    燕容的嘴角不受控製地彎了起來。


    燕皎皎無意中一抬頭,就看到了自家那個清風朗月般的大哥哥,臉上正掛著一抹微笑。


    但……


    【大哥哥笑得好可怕啊。】


    燕容:“……”


    搓了搓臉,燕容連忙又重新掛上笑,想抱起燕皎皎。


    試了一下,沒起來。


    燕皎皎欲哭無淚。


    這陣子吃得多了些,她大哥哥抱不動她啦!


    ……


    次日,一早起來,天氣陰沉暗淡。


    燕容燕景兄弟兩個穿了厚厚的狐狸皮鬥篷,先去了春暉堂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自從入秋後也一直病病歪歪。


    見到兩個孫兒來了,雖然沒有十分的歡喜,卻也露出了些笑臉。


    招手就叫燕容燕景到跟前去,好歹算是說了幾句慈愛的話。


    二人出了春暉堂,又往玉竹園去看了一迴燕鴻飛。


    相比老夫人,燕鴻飛的病就嚴重多了。


    自打中風後,他再也沒有能夠站起來走動。


    如今天氣一冷,更是隻能臥在床上。


    兩個兒子一到,燕鴻飛眼珠子就瞪圓了。


    從那雙幾乎要充血的眼睛裏不難看出,燕鴻飛對這兩個兒子簡直是充滿了厭惡的,尤其是對燕容。


    在燕容端了一碗參湯上前,想做一番孝子的姿態時,燕鴻飛抖著手,努力將參湯打翻了出去。


    顧秋水好一通收拾,又對燕容抱歉地笑了笑,柔聲道,“侯爺久病在床,心裏著急,大公子別放在心上。”


    燕容用袖子擦了擦眼,隨即眼眶便紅了起來。


    他帶著些哽咽說:“我知道。父親且放寬心吧,我問過太醫了。太醫說,您這中風之人,就怕天冷。待到來年開春,暖和了,說不定就見好了。”


    “父親見我和阿景心焦,我們這就走了,請姨娘好生照看父親。”


    燕容一麵說,一麵流著淚讓自己的丫鬟長歌送上了給顧姨娘帶來的禮物。


    他每到玉竹園一次,就會送些釵環布料之類的給顧秋水。


    顧秋水當即千恩萬謝地將兄弟倆送出了玉竹園。


    迴過頭來,見燕鴻飛雙目赤紅地盯著自己,啊啊地叫個不停。


    聽那意思,是讓她別那麽眼皮子淺,將燕容送來的東西扔出去。


    顧秋水一笑,早沒了人前那樣溫柔細致服侍燕鴻飛的模樣。


    “大公子真是會做人。”拿起一塊緞子布料在身上比了比,顧秋水滿意道,“其實照顧侯爺,又能費什麽心神呢,就值當這樣。”


    她叫了丫鬟進來,主仆兩個低聲說笑著如何做新衣裳,留下個燕鴻飛在床上歪著嘴啊個不停。


    卻說出了玉竹園,燕景見哥哥眼淚還在流個不停,很是好奇。


    他大哥哥,什麽時候和渣爹的感情這麽深了?


    “哥,你別哭了。再哭,臉就被風扇了。”


    燕容秀美的臉蛋被北風吹得通紅,他仰天流淚,“我也不想哭啊。”


    說著,將袖子伸到了燕景的鼻子底下。


    一股子生薑的味道頓時充滿了燕景的鼻腔。


    燕景的眼淚也被熏出來了。


    “大哥你……”燕景擦著眼淚,給他大哥豎起了大拇指。


    兄弟兩個迴到牡丹園的時候,紀氏和燕皎皎就看到了兩隻紅眼睛兔子。


    “這是怎麽了?”紀氏驚訝極了。


    “是老夫人還是侯爺為難你們了?”


    當著孩子的麵,她還是會稱燕鴻飛一聲侯爺的。


    紀氏惱火起來,“大冷天的,你們兄弟倆孝順才去請安,他們竟還要不慈嗎?”


    燕景一頭紮進了紀氏懷裏,“娘,大哥狡猾啊!”


    紀氏不明所以。


    燕容笑眯眯的,依舊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模樣。


    燕皎皎抽了抽鼻子,卻是明白了。


    【哈哈哈哈!】


    【誰能想到,我大哥哥這樣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竟然會在身上抹生薑水呢?】


    【太努力了。每次看望父親,都會淚流不止,讚!】


    燕皎皎雙手朝著她大哥哥一挑拇指。


    燕容舉著袖子給紀氏聞。


    紀氏:“……”


    她噗嗤一笑,點了點燕容的腦袋,“你呀!”


    吃飯的時候,燕容狀似無意地提起:“娘親,柳姨娘最近有沒有對您做過什麽不敬的事?”


    “沒有,她近來老實得很。”紀氏給兒子夾了一隻翡翠蝦餃,“這些後宅的事,你不要多管多想。”


    “如今你是侯府世子,往後是要撐扶起燕家門楣的。將心思用在念書上才是。”


    燕容乖巧點頭,轉而又提起了別的。


    冬天日短,過了中午,兄弟二人便要各自迴去了。


    紀氏站在侯府門口,看著兩個兄弟坐在車上漸漸遠去。天色陰陰沉沉的,她長長歎了一口氣。


    一夜大雪,侯府裏銀裝素裹。


    不知是不是因為提起了柳家人,這天上午,柳家又來人了。


    這次,是柳家的長媳自己來的。


    這位柳大奶奶長得細眉細眼的,圓唿臉,一看就知道是個性子和順的人。


    “原本不該輕易上門打擾。”柳大奶奶臉上掛了些許尷尬。


    端著茶輕輕啜了一口,努力掩飾了一下不自在,柳大奶奶才又開口了。


    “這話說起來有些不好開口。我們家婆母,著實思念女兒。隻是我們也知道,姑奶奶進了您的府上為妾,總是不好自由出入的。今兒一早,我家婆母說,想趁著下雪,接姑奶奶迴去瞧瞧。”


    紀氏微笑著放下了茶盞。


    之前她就看出來了,這位柳大奶奶似乎不大受柳夫人的待見。


    如今總算是知道了緣故。


    委實有些拙嘴笨腮不會說話了。


    你既然知道柳心月在侯府為妾,那說話便該軟和些。這顛三倒四的說的都是些什麽呦!


    【讓她迴去!】


    【看看柳心月還有什麽手段使出來!】


    紀氏輕笑,“原來是接柳姨娘的。”


    柳大奶奶聽到姨娘兩個字,臉上就是一紅。


    “我們侯府沒那麽大的規矩。”紀氏緩緩道,“其實呢,柳姨娘出身畢竟不同。按說,就是侯爺陪著迴去,拜拜柳大人柳夫人也是應當的。畢竟,柳大人官位在那裏呢。”


    柳大奶奶聽見紀氏如此說,臉上忍不住露出些得意——她夫君說的果然是,南安侯府再是侯府,如今侯爺病著,紀氏一個女人想要風風光光橫行霸道的,也是難!


    更何況,他們柳家正蒸蒸日上,料想紀氏也不敢得罪了自己家!


    燕皎皎目瞪口呆地看著柳大奶奶。


    好家夥,這位夫人您的神色變化,可太過明顯了啊!


    前頭還是一副小姑子做了姨娘的羞臊狀,轉眼間咋還就洋洋得意上了呢?


    紀氏也看出了這位是沒什麽心機的,歎了口氣。


    “可惜如今侯爺病著,沒法去拜見柳大人了。不過,沒有叫人骨肉不得相見的道理。我這就叫人去讓柳姨娘收拾一下,與夫人迴去看看。不過,話說在前頭……”


    她笑吟吟地看著柳大奶奶,“柳姨娘年輕,萬萬不能在外麵過夜。天黑之前,還請夫人將人全須全尾地送迴來。”


    柳大奶奶細細一品這話,登時就是心頭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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