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了迴侯府的馬車,燕皎皎才後知後覺。


    剛才,九皇子是不是聽見了自己的吐槽?


    不但聽見了,他還跟自己一來一往地對話!


    原來,她的心聲是能夠被人聽到的?


    燕皎皎僵硬地轉動脖子,欲哭無淚看著紀氏。


    怪不得,怪不得娘親能夠避開毒燕窩!


    怪不得,兩個哥哥都好像和原本的書中描述多有不同呢!


    怪不得,有時候她吐槽幾句粗話後,就會被紀氏不輕不重地“教訓”呢!


    【娘,娘親啊!】


    燕皎皎試著喊了一句。


    果然,紀氏低頭看了過來。


    燕皎皎縮了縮小身子,開始後怕起來。


    親娘親哥哥倒是沒關係,這都是能豁出性命保護自己的。


    但九皇子……


    誰知道那個腹黑小綠茶會不會把自己當成怪物啊!


    想到九皇子很有可能向皇帝和皇後進讒言,然後把自己抓走燒死,再不然叫人切片研究,燕皎皎眼淚都要出來了。


    她可後悔死了。


    可多嘴幹嘛呦!


    “皎皎怎麽了?”紀述探過頭來,“怎麽不似往日活潑?”


    紀氏也覺得奇怪,“方才還好好的,突然就安靜下來了。許是累了吧。”


    小孩子嘛,頭一次出府,大半天過去了,疲倦了也是有的。


    燕皎皎拒絕繼續想下去。


    橫豎她就是個小嬰兒,九皇子就算和別人說能和自己對話,估計被人說有病的也是他。


    她心挺大,一旦想通了,就丟開了煩惱,在馬車的輕微顛簸中唿唿大睡起來。


    紀述看她轉眼間就睡得香甜,大覺有趣,問紀氏,“大姐姐,我小時候也這樣?”


    “可不是麽,你那會兒也說睡就睡的。”紀氏想到弟弟這麽大的時候也是小小一團,現下都是舉人老爺了。


    一手將弟弟帶到六歲的紀氏很是欣慰。


    “見成王爺如何?”紀氏問弟弟。


    提起成王,紀述挑起大拇指,“王爺龍章鳳姿,不愧是天潢貴胄,氣度令人心折。且待我極是親切,並不因出身就看低了我。”


    紀氏笑了,“倒也不必自薄,成王是紀老太妃養育長大的,對我們自然親切。”


    “嗯,這才是心胸疏朗開闊之人。”紀述點頭。


    “對了,大姐姐,王爺說,國子監不去也罷。若想讀書,國子監還不如西山書院呢。”


    西山書院這幾年在京城裏聲名鵲起。


    主要是這書院裏念書的學生,已經連續三次春闈,多有中了進士的。


    紀氏雙手一合,“我竟沒有想到西山書院!”


    有了進士書院別稱的西山書院,那也不是想進就能進去的。


    有成王說話,紀述進書院就簡單的多了。


    “就隻一樣,西山書院是要住在那裏的。”


    紀氏道:“這有什麽?住在那裏才可專心念書呢!況且書院也得有休息日,屆時你迴來我們姐弟依舊在一處的。”


    “姐姐說得是!”


    姐弟兩個都挺高興,歡歡喜喜迴了侯府。


    牡丹園裏,燕鴻飛正在來迴踱步,不時地朝外麵張望,看著有些焦急。


    看到紀氏抱著燕皎皎迴來,燕鴻飛臉上一喜,迎上前來,“阿語,你可算迴來了!”


    紀氏納罕,“侯爺有事?”


    燕鴻飛麵上一紅,有點兒難以啟齒。


    “侯爺先坐下吧。”紀氏不太想理他。先轉過屏風,把燕皎皎放到了床上。


    燕鴻飛等不及,也跟了進來。


    “阿語,我記得你嫁妝裏麵,是不是有一副前朝畫家吳千嶺的《獨釣圖》?”


    紀氏皺眉。


    《獨釣圖》確實是她的嫁妝。


    當初她要嫁入侯府,父母大哥生怕她皇商人家的出身被人輕看,重金采買了好幾幅字畫畫給她抬身份。


    吳千嶺的畫作在前朝並不如何出名,這幾年的畫作突然就被人推崇起來了。


    燕鴻飛拉著紀氏的手,熱絡地看著她,“我聽說吏部尚書趙大人最愛吳千嶺的畫作。阿語你知道,如今兵部侍郎正空缺,我雖然不敢想這個位置,但郎中一職,還是有希望的!如果能得趙大人在陛下跟前說一句話,那就是十拿九穩了!”


    紀氏抽迴了手,淡淡道:“原來侯爺是惦記著我的嫁妝啊。”


    甭管什麽時候,把主意打到妻子的嫁妝上,都是叫人不齒的。


    燕鴻飛惱怒不已,卻又不得不壓著火氣哄紀氏。


    “你我夫妻一體。除了你,我也想不出誰能幫我這個忙了。”


    紀氏心頭酸澀湧起。


    成婚這些年來,燕鴻飛一直將夫妻一體放在嘴邊。


    她曾經也這樣認為。


    夫榮妻貴。


    既是做了夫妻,便是一輩子要相互扶持的。


    隻是她滿腔的真心換來了什麽呢?


    一碗毒燕窩而已。


    紀氏自嘲一哂。


    “阿語!”


    燕鴻飛見紀氏轉過身坐到了妝台前,自顧自地摘下發髻上的釵環,隻當她是舍不得那幅畫。


    畢竟如今吳千嶺的畫作價值非常。


    “若你不舍,我拿東西和你換,如何?”


    紀氏從菱花鏡裏看到燕鴻飛焦急的臉,將手中的金釵放進妝盒,轉身輕笑:“侯爺這說的什麽話?你我夫妻一體,你的原本就是我的。”


    她話說得調皮,卻叫燕鴻飛眉頭皺得更深。


    他感到紀氏哪裏不對。


    從前,隻要是和他前程,侯府的前程有關,紀氏可從來都是大方的很,幾時這樣推諉?


    但從女兒出生開始,紀氏就似乎是變了一個人。


    雖然瞧著還是溫柔賢惠的侯門主母,但她看向他的眼裏,可沒多少的笑意了。


    “阿語,你快別說笑了!”


    燕鴻飛按住紀氏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盡量讓自己聲音柔和些。


    “你知道,員外郎和郎中雖然隻差了一級,但這一級,有的人半輩子都上不去!阿語,你是我的妻子,你……你得幫我!”


    【啊呦,渣爹渾身上下最好使的就是這張嘴了!】


    【娘親,千萬別上當!他可不是為了自己,他是想拿著價值千金的名畫去給外室的爹走動!】


    燕皎皎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生怕她娘被渣爹洗腦,忙忙地提醒。


    她可沒忘了,書中說的,柳心月的爹是被貶謫出京的。


    後來就是燕鴻飛拿著紀氏嫁妝裏的一副名畫打點關係,才得以起複的。


    【娘,跟他要燕家的玄霜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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