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別怕,我已經讓人迴沙坪壩,就算背,也會把小爺背來,我倒要看看,誰敢抓你。”


    孫向陽往下走的時候,迎麵碰上沙宏成,對方明顯有些氣急,眼睛通紅。


    而老支書陰沉著臉,眼睛死死盯著遠處不斷靠近的那些人。


    然後才看著孫向陽,卻沒有說什麽,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但孫向陽卻能看出對方的決然。


    嘩啦啦。


    沒多久,聞訊趕來的雙水灣婦女站到了最前麵,反而是那些老爺們,站在最後麵,倒不是怕事,而是老支書讓這麽做的。


    這種對峙,放在後世有些不可思議,但在當下,其實很正常。


    兩個村子爭水,把大炮都拉出來,直接交火,又不是沒有過。


    雙水灣的戶主本來就都姓孫,彼此團結,那幾年困難的時候,老支書砸鍋賣鐵,去社裏各種手段使出來,愣是讓雙水灣沒一個人餓死。


    能不團結嗎?


    可以說,老支書在雙水灣,那是真的一言九鼎,但凡他發話,別的不說,民兵連肯定會二話不說就拿出平時訓練的武器。


    眼下,已經是老支書克製的結果。


    或許正是因為雙水灣太團結了,所以當初才會有外姓人遷過來,往雙水灣摻沙子。


    關於這些,老支書心裏更是門清。


    所以才對錢寡婦家有些放任,很多事情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丁社長,你們這麽興師動眾的來雙水灣,是想讓我們雙水灣除名?”


    這時,老支書分開人群,一馬當先的來到前麵站定,在他的對麵,除了徐偉慶,還有幾名社裏的幹部,以及十來個公安。


    而老支書口中的丁社長,便是公社裏那位,丁江明。


    “孫老支書,縣裏公安碰到點事情,就是之前那夥走私文物的盜墓賊,需要找你們雙水灣一個叫孫向陽的迴去調查,伱放心,隻要沒事,我親自把人給送迴來。”


    丁江明看著老支書說道,他跟老支書打了可不是一兩次交道,對方是什麽人,他更是一清二楚。


    “丁社長,縣裏是瞎子聾子,公社那邊總不會也是吧?當初那個風水師跟王立針對雙水灣,造謠雙水灣,你敢說你不清楚?


    我記得當時縣裏的公安都來過,幫我們雙水灣洗刷冤屈,怎麽扭頭又來抓人了?”


    老支書故作驚訝的看著丁江明。


    “這麽說,你們雙水灣是不願意交人了?”


    突然,徐偉慶上前一步說道。


    而旁邊的丁江明臉色頓時一變,心中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沒等老支書發話,前麵那幫婦女便直接往前一步,更有人直接朝著徐偉慶丟了塊石頭,還別說,準頭不錯,直接砸在對方的腦袋上。


    “誰?是誰?給我把他們都抓起來。”


    徐偉慶慘叫一聲,捂著腦袋開始大喊起來。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其實並不傻,隻是被之前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加上這次背後有人支持,所以才有恃無恐,甚至恨不能把事情給鬧大。


    那樣一來,他就有說道了。


    就在那些公安即將有所動作的時候,張家棟大步走了出來。


    “誰敢?”


    “張處長,您也在呢?”


    公安那邊,立即走出一人,驚訝的看著張家棟說道。


    毫無疑問,對方是知道張家棟身份的,畢竟先前張家棟跟對方打過交道。


    “陳隊長,你們要抓我師叔?”


    張家棟冷冷的說道。


    “啊,您的師叔?”


    那叫陳隊長的男子不解的問道。


    “不錯,孫向陽就是我嫡親師叔,當初我陪師叔過來的時候,我爺爺都交代過我,我師叔要是有半點損傷,迴去就把我腿打斷,斷絕關係。


    耿國海知道吧?


    當初他舉報那夥走私文物古董的團夥,還是我師叔幫他出的主意,也是我師叔讓我配合,爭取將這夥人一網打盡。


    你覺得,我師叔會跟這些人同謀嗎?”


    張家棟大聲的說道。


    那陳隊長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臉上充滿了意外,心中不好的感覺也越發的強烈。


    關於張家棟的身份,他很清楚,自家局長都得恭敬的稱唿一聲張處長,是京城那邊的人。


    雖然不知道對方爺爺是什麽身份,但張家棟這麽年輕,便身居那種敏感的位置,他家能是普通人家?


    “可,可是香江……”


    “你想說的是黃經理吧?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對方的身份是實打實的,是我師叔當初在京城的時候,跟友誼商店的負責人成了朋友,對方幫忙聯係香江那邊的朋友。


    所以,黃經理直接來到雙水灣購買那些你們都不要的剪紙畫,這一切不是因為剪紙畫多好,多值錢,是因為我師叔的麵子。


    要不然,誰會跑到這麽個偏僻的地方買剪紙畫?


    真以為坐在家裏,出口創匯這種好事會砸到頭上?


    你們信不信,等抓黃經理的事情傳到香江那邊,有的是人搶著出頭?”


    張家棟這番話不但讓陳隊長頭上開始冒汗,就連丁江明,也悄悄往後退了兩步。


    但不等對方迴答,蘇慧晚也走到前麵,直接掏出自己的工作證。


    “我叫蘇慧晚,新社記者,這是我的工作證,你們可以打電話到我單位驗證,我爸叫蘇衛國,身份是……,孫向陽是我妹夫,關於你們沒憑沒據,就胡亂抓捕香江來的外賓,還要帶走我妹夫,顛倒黑白,是非不分的事情,我會寫一份報道,由新社,以及人報報道出來。”


    相比張家棟的委婉,蘇慧晚便直接多了,直接扛起大錘就砸了下去,典型以勢壓人。


    蘇慧晚跟張家棟不同,後者一直在京城很少外出,可蘇慧晚跑的地方多,對於公社,以及地方上一些幹部的做派,那是相當了解。


    在這一畝三分地,幾乎說一不二。


    如果孫向陽真的被帶走,她毫不懷疑,孫向陽肯定迴不來了。


    眼下,就是這樣!


    古代說的那句關於縣令的話,放在眼下,其實也正當時。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才直接曝出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的父親,再加上跟孫向陽的關係,就是為了告訴對方,別把孫向陽當成一個沒有背景的生產隊小隊長。


    你們要是敢做,就得考慮一下,能不能承擔起這份後果。


    盡管蘇慧晚的辦法簡單粗暴,但絕對更有效果,隻看陳隊長咽唾沫的模樣,就知道了。


    一個張家棟,一個蘇慧晚。


    此時的雙水灣在他眼裏,無疑變成了龍潭虎穴,恨不能轉身就跑。


    但他更清楚,如果自己這會跑了,迴頭自己就會成為那個被推出來的替罪羊,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擅作主張,這輩子算是玩完了。


    所以,他必須自救,先洗刷自己的清白。


    “誤會,蘇記者,張處長,這裏麵肯定有誤會,是我先前聽信了他的讒言,也是他非要我們抓捕黃經理,我迴去就會把對方給放了。”


    陳隊長指著徐偉慶說道。


    關鍵時刻,他選擇了拋棄‘隊友’,這樣一來,主謀是徐偉慶,他則是那個聽從命令,身不由己的小角色。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徐偉慶這會也徹底呆住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平平無奇,頂多有幾個刁民,原本任由他揉捏的雙水灣突然變成了一塊鋼板,並被他一腳給踢了上去。


    或者說,他要針對的那個孫向陽,一下子成了無從下嘴的刺蝟,稍稍靠近,便紮了一身刺。


    相比陳隊長,他作為辦公室主任,更清楚蘇慧晚的殺傷力,一旦見了那兩份最頂級的報紙,都不需要對方那個父親出麵,自己包括自己身後的人,恐怕都完了。


    說不定直接來個大換血。


    因此,此刻徐偉慶看似一個人在承受,實際上他作為被推出來的那個,不管雙方的結局如何,他都會粉身碎骨。


    隻需要看陳隊長的模樣,他便明白,今天想抓人,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他喊破嗓子,都無濟於事。


    不得已,他把目光投向丁江明。


    “孫老支書,社裏對雙水灣的支持不夠,關於這點,我要做檢討,煤礦那邊原本屬於社裏的收益,作為支援建設,全部返還給雙水灣。


    另外,雙水灣今後想要往外運煤,光憑那兩輛拖拉機也不夠,這樣吧,我迴頭讓社裏再支援兩輛拖拉機,務必保證好雙水灣煤礦的正常運轉。


    今後雙水灣有什麽困難,盡管去社裏找我,就算集全社的力量,也要把雙水灣這片可發展的寶地建設起來。”


    丁江明沒有理會徐偉慶,也沒有去管蘇慧晚跟張家棟,而是看著老支書承諾起來。


    而他的心裏,已經將徐偉慶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特麽連人家的背景都沒調查清楚,就想著摘桃子,現在好了,人家那桃子是孫猴子變的,沒等吃到肚子裏去,牙就給先崩沒了。


    這個時候,別說幫著徐偉慶說話,能夠把自己摘出來,就不錯了。


    想到自己當初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利益,就這麽輕飄飄的送了迴去,還生怕人家不收,他的心裏迴蕩著四個字:何苦來哉?


    老支書聽著丁江明的話,也不說話,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實際上,他剛剛已經做好了衝突的準備,今天就算把他自己給關進去,也不會讓孫向陽出事。


    但沒想到,蘇慧晚的來頭竟然這麽大,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以至於他這邊壓根就沒了施展的餘地。


    旁邊,正在求救的徐偉慶聽到丁江明的話,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同時他也明白,今天在場的,誰都指望不上了,辛辛苦苦半輩子,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位置,算是徹底完蛋了。


    想到這裏,他眼前突然開始發黑,身體也搖搖晃晃,最後一頭往前撲去。


    而陳隊長,本能的伸手,想要扶一把,但剛剛伸到半路,似乎突然想到什麽,心中一顫,雙手以更快的速度收了迴來,以至於徐偉慶就那麽直愣愣的撲在地上。


    至此,孫向陽才走到前麵,直接說道:“陳隊長既然來了,不妨去我家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搜出贓物來。”


    “不,不敢,不是,您家裏怎麽可能有贓物?當初之所以抓住那夥走私文物的人,還得多虧了您讓孫處長以及耿國海協助,說起來我們還欠您一個表彰呢,迴去後我就幫您申請,然後再親自給您送來。”


    陳隊長趕忙說道。


    其實之前看到張家棟出麵後,他就知道,這次真的是被徐偉慶給坑了,要不是張家棟聯絡他們,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那夥人的存在。


    如果孫向陽真的跟那些人是同夥,又怎麽可能針對他們?


    還有那個黃經理,自然也是抓錯了。


    想到對方還在他們那邊關著,並且已經‘審訊’過,他就有些麻爪。


    徐偉慶這個王八蛋,怎麽不直接摔死,那樣的話,他身上的責任說不定還能減輕些。


    “我看還是檢查一下吧,要不然你們就這麽迴去了,我身上的冤屈這輩子就洗刷不掉了,家棟,你帶幾個公安去我家,務必仔細的搜一搜。”


    孫向陽直接對著張家棟說道,說到仔細的時候,明顯加重了語氣。


    “好的,師叔。”


    張家棟點點頭,關於耿國海那些古董‘抵押’在孫向陽家裏,他其實是知情的。


    但眼下,不管他還是孫向陽都明白,就算他帶著公安去孫向陽家,對方也不可能真的搜,無非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看兩眼,有個交代,還孫向陽一個‘清白’。


    這樣以後任憑誰也不敢再說什麽。


    畢竟都已經讓公安去搜查過了,難不成你們還不信?


    說完後,張家棟便點了兩個人,然後扭頭就朝著孫向陽家走去。


    那兩個被點名的公安,彼此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的苦澀,怎麽就輪到他們了。


    最後,他們齊齊看向自家隊長。


    沒想到,自家隊長幹脆低下頭,一副沒有看到的模樣。


    兩人氣的差點沒撂挑子。


    “你們兩個幹嘛呢?趕緊的,不去的話,後果自負。”


    聽到這話,兩人再也繃不住,硬著頭皮跟上。


    而兩邊那些齊刷刷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更是讓兩人頭皮發麻,腳下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走起路來如行屍走肉一般。


    等兩人離開後,現場再度冷了下來,沒有人說話,隻有徐偉慶掙紮著從地上坐了起來,滿臉血汙,顯然剛剛那一下磕的不輕。


    但不管陳隊長,還是丁江明,這會都當做沒看到。


    至於雙水灣跟沙坪壩的人,更加不會搭理對方,這筆賬才剛剛開始算呢。


    足足過了十幾分鍾,那兩名跟著張家棟離去的公安,才大步跑了迴來。


    之前被審核了,刪掉了好多,先這樣看,我整理一下後麵,明天再發。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年代:從陝北窯洞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兩袖的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兩袖的兩並收藏年代:從陝北窯洞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