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程盈茜手拿薰衣草與小盆栽,踏著輕快的步伐在校園走動,短裙如浪花般在她白皙的大腿上輕撫,長發也隨著微風飄揚,迎麵走來認識的女同學,問道——


    「這薰衣草吧?真漂亮,買的還是人家送的?」


    程盈茜沒有正麵迴答,笑道:「秘密。」


    「人家送的吧。」女同學上下打量她一眼。「今天特地打扮過喔——」


    平常她總是戴黑框眼鏡,綁馬尾,穿著也是普通的t恤跟牛仔褲,今天卻把頭發放下,波浪般的青絲柔美地披在兩旁,眼鏡也不再遮擋嫵媚的雙眼,雖然隻抹了淡淡的唇蜜,卻已是畫龍點睛。


    就連服飾也不是那一千零一件,而是鵝黃色連身裙與白色帆布鞋,把她的青春與亮麗襯托出來。


    程盈茜笑而不語,繼續往前走,一路上好奇、欣賞的目光交織而來,她視若無睹,偶爾低頭聞著淡雅的薰衣草香,傻傻地笑著。


    拐了一個彎,程盈茜等待的人兒就站在樓梯口,她偷偷一笑,瞄了眼手表,沒想到他竟然比她還早到,而且早了半個多小時。


    這地點是她特意找的,人少而且陰涼,前頭還有花圃,唯一的缺點是小蚊子多了點。


    「唿唿……」她不斷吐氣,試著緩下緊張的心情,如今不隻手心冒汗、心跳加速,連胃都痛了。她從沒這麽忐忑不安過,心裏萌生退縮之意,右腳退了一步,手上小小的紫藍色花朵迎風顫動,她深吸一口氣,沈澱浮躁的心情,淡雅的香氣,安定鼓動不安的情緒。


    都走了九十九步了,就差臨門一腳,沒道理退縮,想到前幾日學長對她說的話,唇角不由得上揚——


    「你太小了,還太小……要是再長大一點就好了。」他帶著微醺說道。


    「再長大一點會怎麽樣?」她探問。


    他溫柔地望著她,忽然抬手輕觸她的臉頰,她一下紅了臉,手足無措,他卻幽幽地歎了口氣,她不明白他歎氣是何意,正要追問,偏偏有人打斷,最終還是沒能問出來。


    學長的性子不慍不火,慢條斯理,等他開口,不如自己來,再兩個禮拜,他就要畢業了,要是再不行動,說不定就要錯過彼此。


    不是常說女追男隔層紗,今天就看她把這層紗扯了,程盈茜竊笑幾聲,臉頰染上一道紅霞。


    她悄悄地走近,想嚇他一跳,風裏卻傳來另一人的聲音——


    「你在這裏幹麽?」


    程盈茜立刻認出這人是學生會長郭孟藩,與曲言熹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吃中飯。」曲言熹靠著牆,靜靜地吃著三明治。


    「我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郭孟藩拍了下他的肩,從塑膠袋裏拿出飯團。「阿熹,你要是女的我一定娶你,我們的默契太不尋常了。」


    聽到「阿熹」兩個字,程盈茜差點笑出來,曲言熹很討厭郭孟藩這麽叫他,但郭孟藩總是不改,於是曲言熹也報複性地叫他「吐蕃」,郭孟藩倒是不以為忤,曲言熹曾無奈地說過——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在郭孟藩身上得到很好的印證。」


    郭孟藩的功課雖然普普,但長得帥,曾拍過一些平麵廣告,也做過模特兒,聽說最近要在電視劇裏演出一個小角色。


    曲言熹與他可說是對比的兩端——功課好,雖然長相與俊美搭不上邊,但有股特殊的斯文氣質;若說郭孟藩八麵玲瓏,那曲言熹就有些孤僻,對人愛理不睬,不是驕傲無禮、自視甚高,而是懶得與人交際。


    「我一向秉持君子之交淡如水。」曲言熹曾這麽說過。


    當時程盈茜馬上問道:「那郭孟藩呢?」


    曲言熹沈默了一下,才道:「人生總有些磨難與痛苦,小人是用來磨練修養的。」


    想到曲言熹的話,程盈茜差點笑出來,郭孟藩閑扯著,曲言熹幾乎沒開口,隻是靜靜地聽著,忽然話題轉到她身上,程盈茜不禁豎起耳朵。


    「我看你最近春風得意,怎麽樣,跟學妹處得不錯吧?」


    見曲言熹裝蒜,沒打算搭腔,郭孟藩再接再厲說道:「叫什麽名字……程茜茜?」


    曲言熹賞他一個白眼。「你到底想說什麽?」


    「裝什麽傻。」郭孟藩調侃道。「你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你喜歡她對吧?要不要我幫你,我看她對你也有意思,隻要稍稍暗示一下,包準手到擒來。」


    手到擒來?程盈茜不高興地皺眉,對郭孟藩的印象壞了幾分,果然是花花公子。


    「你……」


    曲言熹的聲音有些飄忽,程盈茜忍不住靠近,想聽清楚。


    「我不介意當紅娘,幫你傳話。」郭孟藩促狹地說著,順勢喝了口運動飲料。


    「你別多事。」曲言熹不悅道。


    說得好,關你郭孟藩什麽事啊!程盈茜忍不住在心裏附和,嘴角微勾。


    「我隻把她當作一個談得來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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