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老百姓關門過日子,平時有啥矛盾,撐死了找村長說道說道,不是嚴重到一定程度,都不會驚動警察。


    這會兒眼見警車停在地頭,膽小的都溜溜的迴家了。


    被揍成豬頭的李國興,剛剛還是那副熊樣,這下以為有人給他撐腰來,眼珠子瞪的滴溜圓。


    “警察先生,你們可來了,再不來我就要被打死了!”


    李國興那一副欠揍的樣子,我恨不得再上去扇他兩巴掌,但人家警察在,我該克製還得克製。


    “有人報警,說這有人打架,發生什麽事兒了?”


    “他們要打死……”


    李國興又要說,我走上前,直接攔住他要說的話。


    “有人偷我玉米!我辛辛苦苦一年,就指著這點玉米活著,我不讓偷,他就改搶的了……”


    “唐婉你放屁!我咋就成偷玉米的了,這本來就是我老李家的地!”李國興氣的大罵。


    我也不慣著他,轉頭惡狠狠瞪著他“你家地?你是播種來過?還是鏟地來過?買種子化肥你花一分錢了嗎?苞米種好了,長成了你來了,你咋那麽會撿現成的呢?”


    我的話,懟的李國興一時語塞。


    一個離家五年,從來都沒下過地的人,要不是跟村裏人打聽,都不知道自己家地在哪的主,就臭不要臉跑迴來收割,這誰給的臉?


    就連村裏這幫人,早都看不下去了。


    “可不嘛!這又迴來鬧啥,都當城裏人了,就在城裏好好待著唄!”


    “誒呀媽呀,你可不知道,城裏日子可沒那麽好過,你以為那小汽車樓房誰都能住上?可不是那麽迴事啊!我可聽說,李國興跟那個城裏女的是倒插門,看老丈人臉色的日子哪那麽好過?”


    “啊,這麽迴事啊?那這麽說,這大學生混的也不咋地啊!”


    村裏人一邊看著熱鬧,一邊嚼嚼舌頭。


    李國興被氣的臉紅脖子粗,原本還在地上裝重傷,這會兒氣的從地上躥起來。


    “別吵吵了!就你們一個個嘴碎,我家的事兒,跟你們啥關係,扒你自己的苞米得了!”


    他這一喊不要緊,一旁的老警察眉頭一緊,冷笑一聲。


    “我看你這傷的也不重啊!”


    就這一句,李國興臉都變色了。


    他餘光看看警察,又裝作難受不偏不倚臥在身旁的苞米杆兒堆上。


    我冷哼一聲“挺會躺啊!咋不躺地上了?怕涼啊?”


    我這樣手,惹的村裏看熱鬧的哈哈哈大笑,連警察都差點沒控製住撲哧樂出來。


    老警察手放在嘴邊,故意清清嗓子“咳咳,那個,看來也沒啥大事,都是鄉裏鄉親的,就這樣吧!李國興你趕緊迴城吧,再晚了趕不上汽車了!”


    鄉鎮警察,跟一般城裏的警察還不太一樣,在最基層,每天處理的都是老百姓的小事兒,有事說事,沒事不找事。


    他們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特別是村裏的事兒,基本都是睜一眼閉一眼,鄉裏鄉親的不搞的太僵硬。


    可這下李國興卻不幹了,眼見警察要走,他再次從地上躥起來。


    “別走!我這事兒還沒說完呢,警察先生你得給我主持公道啊!”


    老警察轉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李國興。


    “李家小子,差不多得了!你自己也在城裏結婚了,何必還沒完沒了迴來跟唐家姑娘過不去!”


    “啥?警察先生你說啥呢?”警察那麽說,李國興那張被打成豬頭的臉都綠了。


    對於這個青山村唯一的大學生,在十裏八村還是有些知名度的,關於他的故事,作為守護一方安穩的老警察,自然也聽過一些。


    “我說啥?一個大男人,自己不負責任,唐家姑娘替你盡孝五年,也算對你有恩,你咋能?”


    “那他們就能打我?您看看我這一臉的傷,您得給我做主啊!”


    “哎!”


    老警察歎息一聲,有些話他想說,但礙於身份,還是沒說出口。


    但村裏有嘴快的,地壟溝站著好幾個碎嘴的婦女,這會兒看著熱鬧,從兜裏掏出瓜子一邊嗑一邊說。


    “挺大個老爺們兒,讓個女人給打了,還好意思讓人主持公道……”


    “就是,這不臭不要臉嗎?”


    “可不嘛,我要是他,我趕緊走,別在這丟人現眼!”


    李國興被說急眼了,從地壟溝抓起一把土,惡狠狠的朝那幾個婦女攘過去。


    “閉嘴,你們幾個老娘們知道啥?”


    好個大學生,這一急眼也開始老娘們老娘們的說粗話了。


    不過這當著警察的麵,就跟婦女動粗,這對李國興本就崩塌的印象分,更是雪上加霜。


    老警察都走出去好幾米遠了,這下又退了迴來。


    “嘿,你小子幹啥呢?挺大老爺們跟女人爭長短,有意思嗎?”


    李國興被懟的臉通紅,氣的渾身哆嗦,憋了好半天,最後把手指向身後的周林。


    “那他呢?我不跟女人一般見識,他打我,我總不能忍著吧!”


    見自己被李國興針對了,周林上前一步正要說話,我馬上拉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周林是個聰明男人,我不讓他說話,他又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了迴去。


    之後,我擋在周林前麵,朝李國興那靠了兩步。


    “李國興你滿嘴噴糞!”


    “唐婉你說啥?”


    “我說你誣陷!周林可沒動你一下,你那傷不都是我打的嗎?咋地,欺負我不成,又想訛上我男人,警察可在這呢,咱們說話要講證據!”


    “證據?我這一臉的傷不是證據嗎?”


    “啥證據?那不都是我打的嗎?”


    “唐婉你放屁,就憑你能把我打這樣?你敢說他沒動手?”


    “周林他就是沒動手!李國興你說周林動手了,我沒看見,在場的各位,你們誰看見我家周林動手了?”


    我這話問出口,村裏人齊刷刷的搖頭。


    倒不是他們存心偏袒我,關鍵周林動手的時候,他們都還沒來,等他們過來之後,我早就讓周林停手。


    所有人就隻看到,我騎在李國興身上扇他大嘴巴子。


    麵對此情此景,李國興就差一口血吐地壟溝。


    “你……你們這一個個的,都讓這賤人跟這小白臉子給收買了!”


    他這樣說村裏人也不服,幾個較真的嬸娘,馬上站出來反駁。


    “李家小子,你這話我們可不愛聽了!你媽活著的時候,我們關係也都不錯,你家啥情況,我們心裏明明白白的!”


    “就是,差不多得了,你還想咋地?你媽都把房子地留給唐婉了,你還鬧啥?”


    李國興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算數,那不算數!我媽說給就給啊!她死了,死人的話不算數!”


    好個大逆不道的東西,連自己親媽都給否了,這下不隻是村裏人看不下去,連老警察都受不了了。


    “李家小子,你上那麽多年學,學校就把你教成這樣?我不想說你那些破事,你也別太過分了!”


    “過分,我咋過分?就算房子我媽給唐婉那個賤人了,那地呢?地也不是我媽自己的,雖然我跟我爸地少,那少也有我們的份兒啊,她說給人就給人啊!”


    村裏人的正義感,時有時無,今天運氣不錯,剛好有人正義感爆發。


    孔家嬸子從地上撿起土泥塊,不偏不倚扔到李國興腦袋上。


    土塊兒鬆軟,碰到李國興的腦袋,就散開了,不疼,卻弄了李國興一腦袋土,氣的李國興咬牙切齒。


    “你……”


    “你啥你?你這小子揣著明白裝糊塗是不!你家一共18畝地,有你姥爺姥姥那份10畝地,你媽六畝地,你跟你死去的爹是後來補的地,一人一畝,撐死了這二畝地是你倆的,其他那些咋就不是你媽說了算?”


    “我媽?我媽的東西就該是我的!”


    “是你的,本來都是你的!可你媽要不是被你傷了心,也不至於這樣?說句我不該說的話,你媽把房子地都給了唐婉,她不是想給她,是怕你在城裏混不下去,給你留條後路!”


    孔家嬸子的話,李國興可能不懂,他也不想懂,但這些我懂,村裏一些跟我前婆婆熟悉的老人,也能看明白。


    我那前婆婆不算啥好人,但她聰明是真的,她是看透了李國興被城裏的花花世界荼毒了,怕她兩腿一蹬,她兒子迴來就把房子地都折騰了。


    她給了我,明麵上是對我感恩,讓我有個落腳的地方,其實深層的意思,是想綁住我,讓我為她兒子守住這個家。


    話說到這個份上,村裏人都明白了,李國興喜歡裝糊塗,就隨他便了。


    空氣中許久的死寂,最後是我先打破了平靜。


    我走到李國興麵前,猝不及防之際,又賞了他一耳光。


    李國興被我打的一愣“你……”


    我截住他的話“李國興你放心,這地,我種也是最後一次種,收也是最後一次收,到了明年,就算是荒了,也跟我唐婉沒一點關係!”


    “你……你這話啥意思,那今年呢?”


    “今年的地我收,糧食我賣,李國興你想拿我一個苞米棒子,我掰掉你的牙!”


    “你……你站在我老李家的地裏,還敢這麽囂張?”


    “我就囂張怎麽了?誰告訴你這地是老李家的!春花,你告訴他,這地是誰的?”


    我話音未落,站在我一旁的春花跟她男人站出來。


    “這地不姓李,這片一共有五畝三分地,四年前村裏鼓勵開荒,誰開的就給誰種,這塊地是我家跟唐婉一起開荒的地,我家三畝三,唐婉兩畝地。李國興虧你還是這村子的,連自家地頭都找不到吧!”


    春花的話,懟的李國興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你們……”


    “李國興,你滾吧!把車上的苞米棒子卸了,你借的四輪車開走,你敢夾帶一個,我就告你偷竊搶劫!”


    這下李國興騎虎難下,他不願動,可村裏的唾沫,還有一旁站著的警察,讓他壓力山大。


    “那……那我不拉這的,其他地……”


    “其他地你也沒權利拉,李國興你還記得上次你收了周林一千二,我讓你打的收條嗎?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


    當初李國興,從周林那得到一千二百塊錢,我是不想讓這人渣占這便宜的,可周林堅持,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但我不甘心啊,就寫了張收條讓李國興簽字。


    當時李國興見錢眼開,也沒注意我那收條上都寫了啥,樂嗬嗬的就簽上了大名。


    這會兒我從兜裏把收條拿出來,沒給他,而是直接遞給旁邊的老警察。


    上麵清清楚楚寫著,這是租房子跟地的錢,我沒多寫,就寫十年,但其實我知道寫多少年都是一年,反正我也活不了幾天了。


    他簽了字,就等於認可了。


    李國興看著那白紙黑字的內容,這會兒氣的渾身哆嗦。


    “唐婉你陰我 ?”


    我又一巴掌扇過去!


    “是我陰你,還是你臭不要臉沒完沒了?一千二你收了,你還不讓我過安生日子,李國興你不讓我好過,你信不信我找到你城裏那個婆娘嶽秀秀家裏,也鬧個天翻地覆!”


    一提到那個女人的名字,李國興的臉色明顯不對了。


    “你……你別找她,我……我走,我這就走!”


    李國興說著就灰溜溜的走了,連地裏四輪車都不管了。


    其實我知道這車是誰家的。


    我轉頭看了看,人群最後縮著脖子的張老三。


    “三哥,既然人都走了,隻能你自己把車開出去了,別忘了走之前把苞米卸了,我這人愛財,誰要動我一個苞米棒子,我可真會掰掉他的大牙!”


    那一刻,村裏人齊刷刷的看向張老三。


    知道他幫李國興這白眼狼欺負我,村裏人各個指著他鼻子戳他脊梁骨。


    “好賴不分的玩意兒,還跟李國興混上了,人家能在城裏找媳婦兒,你媳婦兒都跑了……”


    “就是就是,就這麽個缺心眼兒的,也難怪他媳婦兒會跑!”


    村民的口誅筆伐下,張老三灰溜溜趕緊卸車,警察跟村民也散了,等張老三卸完車,開著他的四輪拖拉機突突突的跑了。


    其他人也都走了,就剩下周林我倆,還有春花小兩口。


    我與春花對視一笑“春花姐謝謝你!”


    春花笑笑“謝啥!我早就看李國興那小子不順眼了!”


    這是我跟春花的默契,連周林都不知道。


    其實警察,是我讓春花去村長家打電話叫來的。


    春花電話裏說,村裏要出人命了,那邊動作才那麽快。


    我倒也不是想把李國興抓進去,就是早就想到李國興會鬧這出,把警察跟村民都叫來,把這些事兒說道說道,說明白了說透了,就得了。


    這是村裏的規則,跟城裏不一樣,左右鄰居可能也不太熟,但村裏更像個大集體,有一套屬於村裏的為人處世法則。


    這套舊俗,我不完全苟同,但我選擇尊重,並且加以利用,咱不害人,但求自保就好。


    這塊地扒的差不多了,下午周林我倆又幹了一個多小時就收尾了。


    我說要幫春花幹一會兒,春花一臉俏皮的看著我。


    “小婉你還是趕緊迴去吧,你跟周家兄弟膩乎,我跟我家秋生也想二人世界!”


    我跟周林都被她逗笑了,連連點頭“行行行,男女搭配幹活不累!走了!”


    我與周林手牽著手,走在田間小路,他偶爾偷偷親我一口,我就躥到他身上,讓他背我。


    周林巴不得這樣,背上我樂嗬嗬的往家跑。


    “周林我重不重!”


    “小婉你太輕了,明兒個我去集市上多買點好吃的,你得好好補補……”


    “那我不是會被你喂成小肥豬!”


    “小肥豬咋了?小肥豬我也喜歡!小婉我們一起變肥……”


    這打情罵俏的一路,不少村民都看到我倆,我跟周林全然無視繼續膩。


    可走到離我家不遠的小橋邊,周林卻突然停了下來。


    我還沒注意到前麵啥情況“咋不走了?”


    周林指了指橋頭“小婉你看……”


    我順著周林手指的方向,看到橋頭一男一女,這會兒的畫麵辣眼睛,看的人那叫一個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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