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舍從懷中拿出一截銀發,這是方才從公主府小廝手中得到的。


    將銀發用絲線綁好,再滴上一滴血,置於陣法中央。


    屋內開始亮起駭人的紅光,陰冷的風漸起……


    半個時辰後,一個虛無幾近透明的人影凝聚在法陣中央。


    衣舍眼中閃過激動。


    看著眼前與他一樣白發的虛影,眼中的激動漸漸轉變為癡迷。


    下一秒,他毫不猶豫,拿起匕首刺入心口,取出一滴心頭血。


    再結合術法,將原本無意識的虛影再次凝固了三分。


    衣舍捂著胸口,緊張地看著他。


    啟唇輕聲喚道:“師兄……”


    虛影的眼中逐漸聚光,聽到聲音,他的意識開始凝聚匯攏。


    看清麵前人後,他有一瞬的怔愣,緊接著眼底浮現厭惡。


    “衣舍!”


    “是我,師兄,你想我沒?我好想你……你說你,沒事非要管些不相幹的人做什麽?還好我有法子救你,不然你都要在這世上消散掉了……”


    他絮絮叨叨地講著,滿臉癲狂。


    無名一愣,這是把他當衣白了?


    不過倒也沒錯。


    自解開衣白對他的封印,原本屬於他的記憶也迴來了。


    當年他二人出生時,天降異象,引來了遊曆在外的大懿老國師。


    老國師當場卜卦,並斷言他二人為百年難遇的天煞孤星,天煞與孤星相伴而生。


    且親生父母會因他二人有一劫難,但隻要將孩子交於老國師,自小帶著修煉,方可化解其難。


    但是父母親誤以為是遇到拐子了,氣的當場將人趕了出去。


    老國師無奈,隻留下一句十年後再來。


    他自小長相就與父母不相像,衣舍長的與母親十分有六分相似。


    若不是他倆是雙生子,隻怕父母都懷疑他不是親生的了。


    他與衣舍逐漸長大,也越發聰慧。


    但他知道,這都是表麵的。


    別人看到衣舍聰慧乖巧,但暗地裏,他性格乖張狠厲,稍有不慎將他得罪了去,就會受到報複,家裏院中更是埋了不少被他虐殺的鳥類牲禽,但他在人前又慣會裝模作樣。


    無論被揭發出什麽,總能被衣舍巧舌如簧地推到他身上。


    父母也日漸不再信任他,本來就偏寵衣舍,如今更甚。


    後來有一次,無意撞見衣舍將鄰居家的孩子推入河中。


    他欲救人,卻被衣舍砸暈在地。


    醒來後,鄰居家的孩子沒死被人救上來了。


    但推人的卻成了他,救人的成了衣舍。


    為此,父母在眾人麵前將他狠狠抽了一頓。


    好在家中比較富庶,父母即便偏寵衣舍,但也沒有太過苛待於他。


    十歲生辰後,老國師再次來到家中。


    這一迴,老國師穿著打扮十分莊重,又帶上了聖旨。


    父母這才有些相信老國師的話,但還是不舍讓他們二人離家。


    老國師勸了許久,父母才決定讓他跟隨老國師修行。


    衣舍得知老國師是大懿最尊貴的大國師,又見老國師道法高深,心中起了對權利和道法的貪念。


    見父母不願將他也送去修行,便起了殺意。


    就在他與老國師離開前一晚,衣白就是那時候出現的。


    強行附身在他身上後,及時阻止了衣舍的下毒,當場卸了衣舍的手腕。


    父母看見衣白暴打衣舍後,不明就以地差點又把人狠抽一頓。


    衣白直接將衣舍下毒之事告知,並把帶有毒藥的茶水潑在了花草上。


    看清後,父母才難以置信的看著衣舍,他竟胡言說這毒是用來藥老鼠的。


    但這迴,在衣白有理有據的證明下,父母不再信衣舍的鬼話。


    而後,衣白又將衣舍這些年來幹的所有事,房間內藏著的所有見不得人的東西都搜羅了出來。


    至此,父母才知,自己教不好這個孩子了。


    便想改交衣舍給老國師,把衣白留下,但卻被拒絕了。


    而後,衣白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他又重新獲得了身體的主控權。


    第二日,父母就將他二人都托付給老國師。


    老國師很驚訝他們突然改變主意。


    雖說衣舍的真麵目嚇到了父母,但怎麽說都是自己的親子,又嬌養了這麽多年。


    況且家醜不可外揚,父母也就沒將實情托出。


    自從被衣白暴打並揭露真麵目後,衣舍看他的眼神逐漸變了味。


    一直到七年後,日防夜防,還是被衣舍尋到了機會,被他下了藥。


    就在危機時刻,衣白再次出現,奪去身體的主控權並打傷了衣舍。


    他這才得知,當年衣白因為用禁術強行穿來這一世,耗損太多修為陷入了沉睡。


    現在,他要與自己融為一體。


    但無名怎麽可能同意?


    雖說他們是同一人,但經曆不同,靈魂也早已不是一個人了。


    衣白無奈,隻能將他的神魂剝離下來,封印了記憶,送到黎國邊城村落一對老夫婦的傻兒子身上。


    後來的記憶是他與衣白再次共存後得知的。


    當年衣白重新迴到渡塵觀時,老國師被衣舍重傷,即將坐化歸天。


    他隻能應老國師要求,將所有事瞞下。


    無名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萬般滋味湧上心頭。


    “衣舍,我不是他,你找錯了。”


    聽到他這句話,衣舍怔住了。


    眼珠子猛地滾動兩下,緊接著瘋狂喊道:“你撒謊!”


    他喘著粗氣,突然笑的邪性。


    “師兄,你是不是在生我氣才故意說這種話的?自從你那次警告過我後,我就沒動那個念頭了,我發誓,隻要你今後好好陪著我,我絕對不會動那個賤人……”


    說著,他一揮手,將無名的魂魄禁錮住移動到冰棺麵前。


    “你瞧,我給你尋來的身體,喜不喜歡?看這臉跟你原本的臉有七分相似呢!”


    “不喜歡也沒事,我還可以繼續給你找,直到找到一具你滿意的!”


    無名難受地閉上眼,他知道衣舍自小就偏執乖戾,越是不讓做的事,越要唱反調。


    於是換了一種說辭。


    “衣舍,你我是親兄弟,都是男人,是不可能的……”


    衣舍皺起眉,麵上浮現惱怒,“又是這句話又是這句話!”


    他氣的一甩,將無名的魂體摔了個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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