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告訴你了。”賀厲側頭靠在門框上,額前的碎發垂落,矜貴而又懶散的模樣。


    祿爻勾唇無言,如果沐浴露是巧合、衣服、尺寸、喜好全都是巧合的話,保險箱密碼總歸不可能是巧合。


    況且,巧合多了,


    便是處心積慮。


    “兇亦是吉。吉亦是兇。”祿爻凝視著手中六枚古銅錢,


    因為長期的觸摸,古銅錢在黑暗中閃耀著神秘的光影。


    也倒映著那蓄謀已久的糾纏,


    惡犬把野心揉碎又攤開,生怕玫瑰不知道那甜蜜的陷阱。


    “很適合你。”賀厲沒有接祿爻的話,


    而是慢慢走到窗前,輕提了下熨燙整齊的褲腿,


    然後半跪在祿爻身側,幹燥的指尖細細描繪著剔透的紅寶石。


    項鏈款式很簡單,古銀細鏈搭配一顆沒有任何配件的原生紅寶石,


    特別之處就在於,紅寶石沒有經過任何人工雕刻,以極天然的狀態呈現出野玫瑰的輪廓。


    “原來是你。”祿爻的視線落在胸口的紅芒,


    為了這顆紅寶石,她特意和師兄出國去了那場拍賣會,


    不過,抵達會場的時候,已經被一位神秘人拍走了。


    沒想到,最後還是掛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怪不得,外公總說:


    “祿爻,隻要是你想要的,你就一定都會得到。”


    那母親也一定會迴來的,對麽。


    漂亮的唇角微微上揚,烏黑的眼眸裏燈火明滅。


    賀厲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麵前的少女,


    那身囉嗦的白色連衣裙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神秘的暗紅吊帶裙,將美好全部展現。


    還有些濕潤的濃密長發,自然的卷曲散落在腰後。


    指尖粉嫩的圓潤小腳,踩在純黑的毛毯上,襯得她好似聖潔的神明少女。


    雪白肌膚上還留著塊塊紅痕,就像一朵朵由內而外綻放的玫瑰。


    “賀言辭說你是薑家送給他的狗。”賀厲的手指輕輕觸碰上祿爻頸側的齒痕,


    那是惡犬乞討主人疼愛的失控。


    手指好像滾燙的烙印,讓祿爻抖了一下。


    “是,小叔。”祿爻聽著賀厲陰惻的聲音,反而露出一個乖巧順從的笑容,


    她知道,這隻惡犬生氣了,


    不過,訓犬麽,


    當然要給個巴掌,再給個甜棗了。


    “要不要換個主人。”誘人的男聲近在咫尺,“嗯?”


    “我很喜歡言辭哥哥的,小叔。”祿爻緩緩眨動雙眼,唇角漫上笑意,一臉溫柔,仿佛與愛人墜入愛河的少女。


    賀厲輕笑一聲,胸膛輕微震動,手下一揚把佛珠戴在手上,


    隨後大手卡住祿爻的下巴,好整以暇的俯身看她,“都說算命的,三分算七分騙,果真如此。”


    “我不信鬼神之說。”祿爻凝視賀厲的雙眼,語氣恬靜又毫無溫度。


    不信鬼神?


    那這六爻問卦的銅錢是做什麽的?


    賀厲沒理睜眼說瞎話的祿爻,一手拉起她的手腕,一手把她抱起來,往沙發走。


    祿爻靠在男人溫暖的胸膛,目光落到男人扣著自己的手腕上,


    她手腕上的白冰翡翠珠串,與男人的墨色佛珠形成鮮明對比,一黑一透,一個冷冽陰翳,一個清透盈潤。


    賀厲側頭順著祿爻的眼神,看著自己手裏的纖細手腕,白皙又柔弱,


    能拉住拴惡犬的鎖鏈麽。


    他將祿爻安置在沙發上,把祿爻一直振動的手機丟給她,抬了抬下巴。


    祿爻溫吞的接起電話,“父親。”


    “你在哪兒?”電話那頭傳來冰冷的質問,


    “宵金海岸。”祿爻嘴上恭順的迴答著,但是全部注意力都在麵前的男人身上。


    賀厲低著頭,垂眸晦暗的盯著,正在打電話的祿爻,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他緩慢的蹲在她身前,修長的大手撫上細嫩的腳踝。


    滾燙的溫度讓祿爻下意識的想要收迴腳,卻被寬大的手掌一把握住。


    祿爻看著男人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藥箱,本就不大的鑷子在他手裏顯得更加小巧。


    他把自己的腳放在他的膝蓋上,用鑷子把細小的玻璃碎渣,一點點清除下來,


    直到確認沒有殘留了,又拿起一旁的消毒棉棒。


    “賀言辭的小叔、賀厲迴來了,你知道他嗎?”


    知道他嗎?


    他媽她不知道,


    但是他,


    怎麽能說知道呢,也就是進行過短暫…不,漫長的交流而已。


    “還沒。”


    賀厲聞言抬頭,玩味的挑眉看著祿爻,


    房間內很安靜,賀厲把電話那頭的內容聽的一清二楚,


    察覺到賀厲的調笑,祿爻難得有表情的撅了下嘴。


    她總不能說帝都聞風喪膽的賀二爺,此時就跪在自己麵前呢吧。


    一到晚上就跪。


    “想辦法讓你妹妹搭上賀厲。”電話傳來的聲音冷漠至極,全然不像對一個女兒應有的關愛,仿佛祿爻隻是一個工具,


    “好的。”祿爻本就不在乎,更別說她現在身邊還蹲著個惡犬了。


    月光夜色交融,爭相闖進房間,


    直直的照在單膝跪地上的男人身上。


    嬌骨天成的女人坐在沙發上,一條細長的腿踩在男人膝上,一手撐在身後,一手拿著電話,身線形成漂亮的弧度。


    聽到祿爻的迴答,惡犬故意用力的把棉棒壓在祿爻的傷口上,


    祿爻疼痛的皺眉,下意識踢了一腳;


    卻被他利落的抓住,粗糲的指腹摩挲著瘦弱的腳踝,


    祿爻握著電話,像摸大型犬一樣,隨意的揉了揉賀厲的頭頂。


    敷衍的安撫,


    禮貌、


    但不多。


    賀厲拽下頭頂的小手,在祿爻怔愣的注視下,慢慢低下頭…


    給一巴掌,再賞個甜棗,


    這是祿爻的訓犬方式。


    小玫瑰未免太低估了他,他可是從地底殺出來的,


    普通的訓犬方式,是馴服不了他這頭惡犬的。


    腳踝溫潤的柔軟讓祿爻臉紅心跳,她移開視線看向窗外,不去看賀厲那雙眼帶濃濃笑意的眸子。


    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變得暴躁,“我勸你別動什麽歪心思,祿清風還在我手裏。”


    “當然不會,”祿爻聽到母親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時,


    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外麵的江畔,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父親。”


    隻是她沒有注意到:


    依舊半跪著的賀厲,以絕對臣服的姿態,毫不遮掩眼中的癡迷,


    賀厲看著祿爻裝出來的乖順與空洞不複存在,


    此時的她就是高居神堂手持玫瑰的神,


    寂靜無聲散發著無形的生命力,旺盛又蠢蠢欲動。


    祿爻掛斷電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響起敲門聲,門外傳來林蒙的聲音,“賀總。”


    賀厲站起身,什麽都沒說,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祿爻,推門離開了。


    房內隻留祿爻一人,她慢悠悠的抬起手放置膝頭,拇指在其他幾個手指關節間,飛速的來迴掐算。


    “還有40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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