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連長和指導員看著戰壕裏麵受傷和疲憊的戰士臉上露出些許悲色,是啊沒有增援,彈藥沒有補充就連給養也沒有了,不知道不遠處的敵人何時再來一波炮火襲擊和攻擊,眼下這個時候可以用彈盡糧絕來形容了。


    指導員看著此刻神情低落的戰士們,他站起身走到戰士們中間大聲說道“兄弟們,同誌們,我們在沒有部隊增援,沒有給養,沒有彈藥的情況下打退了敵人23次進攻,我們無愧於身上的這身軍裝,大家個個都是民族英雄,是,我們的傷亡確實很大,可是大家不要灰心,隻要我們大家堅持住就一定能夠打退鬼子。”指導員的話確實能夠很大的激勵士氣低落的戰士們。


    袁連長在戰士們之間巡視著,池國榮攬著猴子安慰著此刻難過的猴子,老班長緩步走到曲連長身邊遞給他一塊肉幹,每次曲連長要想主意的時候都會問老班長要一塊肉幹,但是這次曲連長沒有接過老班長遞過來的肉幹,他看著老班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老班長看了看四周的戰士開口說“你吃不吃不打緊,還有這麽多人呢?我們需要你趕緊想一個突圍的法子帶我們出去。”


    袁連長走到曲連長邊上看著他說道“你的裝備我還沒有給你兌現呢,你是不打算要了嗎?”


    曲連長看著他說“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有法子可以突圍出去?”


    袁連長笑了說“白天這陣地我給你守下來了,晚上這指揮權我可交給你了,你一定有主意帶著我們大家活著迴去,我們相信你。”


    聽了他的話,曲連長看著袁連長笑了從老班長手裏接過肉幹嚼了起來,他看著陣地前鬼子的屍體似乎有了主意。


    小林活男拿起望遠鏡看著眼前不遠處的陣地抿著唇閉上眼穩了穩心神,走到桌子前坐下本來打算看看地圖,但是剛才陣地上的事情他想起來一陣煩躁,抬頭看著跟前的翻譯揮了揮手示意他過來,翻譯小心翼翼走到小林麻一的跟前急忙說“太君,您找我有什麽吩咐?”


    小林活男抬手示意翻譯湊過來在翻譯耳邊小聲囑咐了幾句話,翻譯有些為難但還是點了點頭離開指揮所朝著前麵的陣地走去。兩個連長正在說話,突然戰士中間不知道誰大聲喊了句“你們看下麵又來人了。”


    大家聽了這話紛紛朝著陣地正麵看去隻見還是之前上來的那個翻譯頭上纏著繃帶拿著白旗顫顫巍巍地走過來說道“別開槍,別開槍。”


    有戰士拿起槍戒備著,袁連長和指導員等人站在沙袋前看著眼前的翻譯,曲連長依舊盤腿坐在沙袋上,惠子上下打量了下這個翻譯,她不覺得有些想笑,自己的這個大哥一向以俊美灑脫聞名,怎麽會選了這麽個獐頭鼠目的家夥留在身邊不像他的風格。


    那個翻譯瞧見了池國榮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地道“皇軍……不,日本人說隻要你們現在肯投降會保全你們的性命,如果繼續頑強抵抗的話就全部消滅一個不留。”


    袁連長帶有些不屑地語氣說“我們還有彈藥呢!還是再打打看吧!”


    “好”那翻譯這次沒有再勸,瞄了一眼池國榮便要轉身離開。


    “等一下,你過來我有事和你說。”池國榮突然拿著槍指著那個翻譯威脅道。


    那翻譯站在原地不動不停的抱拳向池國榮求饒,池國榮看他站在原地不願意過來,而他因為剛才發起總攻擊時被一個鬼子刺傷沒有辦法再像之前那樣翻出戰壕收拾那翻譯,他冷笑一聲將手裏的駁殼槍對準翻譯威脅道“你他娘的過來,老子又不會吃了你。”


    翻譯聽了他的話不僅沒有聽話向前反而看向袁連長滿眼的期待袁連長可以幫忙說句話放他迴去,但他看袁連長似乎並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便開口道“惠子小姐,小林太君他……”惠子愣了下用日語開口打斷翻譯的話說道“小林大佐一向自傲,眼裏容不得沙子如果知道你這副德行,不知是否還能容得下你。”


    翻譯聽到惠子開口說的話愣了下不禁打量起惠子,惠子的日語和他跟著的那個小林大佐日語語調是一樣的,而且很顯然她很了解小林大佐,他想起了臨走前小林大佐的囑咐便恭敬地說道“請問是惠子小姐嗎?”


    其他人聽了翻譯的話皺眉帶有懷疑的目光盯著那個翻譯,惠子目光陰沉地看著他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翻譯歎了口氣無奈地說“您說您沒事和他們瞎攪和什麽,這又不是過家家,這是戰場會死人的。”


    惠子嘲諷地看著他說道“你身為一個中國人在國家生死存亡之際,不說捍衛民族主權反而做侵略者的走狗和幫兇,幫他們在自己的國土之上胡作非為殘害同胞,不覺得有愧於民族祖宗和國家嗎?”


    翻譯看著惠子倒沒了那剛才的恭敬之態反而陰陽怪氣地說“嗬!您也別五十步笑百步了,小林太君要您想想您是繼續和他們一起負隅抵抗,還是和我一起下去,如果您和我一起下去,這件事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如果您繼續和他們一起作對,那請您好好想想您的師傅和師兄了。”


    惠子怒極反笑道“真沒有想到,他現在都變成了這樣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嘿,真是不明白你們這樣的真把自個當成救世主了,那上海灘十裏洋場有多少民國政府中的名門權貴也沒見哪個說讓自個家的貴小姐和貴公子們上戰場打仗,你說你一個外人非要摻和進來幹啥玩意,你不好好在日本呆著跑這來當救世主了。”翻譯感覺和惠子根本就說不通,其實從小林大佐對他的囑咐就能感覺出來這個惠子小姐根本就不是一般人,他私下打聽過這個小林大佐就是出身日本貴族,能讓他都忌憚的人想來不是日本皇族就是名門權貴。隻是這樣的人會和國軍還有新四軍扯上關係,還幫助敵人打自己人,這就感覺很荒唐了。


    “和他廢什麽話,你過不過來,再不過來我就開槍了。”池國榮怒道。


    翻譯無奈地走近池國榮但卻故意和他隔了一定的距離,惠子明白池國榮要幹什麽,直接探出身將翻譯扯到池國榮跟前,池國榮使勁扯著翻譯的衣服讓他重心不穩便朝前栽去正好讓池國榮有機會拽著他的耳朵,池國榮手起刀落將他另外一隻耳朵割了下來,隨手扔到一邊,將他推到地上朝著他冷冷地說“姥姥的,老子說了隻要讓老子看見你就將你的另外耳朵割下,趕緊滾讓老子下迴再看見你就將你鼻子割下來。”


    翻譯捂著流血的耳朵著急的連滾帶爬的往山坡下的日軍指揮所跑去,臨走前還不忘再勸惠子道“惠子小姐,您千金之軀何必和這些不知好歹的大老粗廝混一起,不如您和我下去……”


    “滾,趕緊滾,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開槍了。”林老爹打斷了翻譯的話拿著槍作勢要朝著翻譯開槍,翻譯看著林老爹的架勢不像是假的趕緊朝著山坡下跑去,看著翻譯狼狽的背影,大家都笑了起來。


    此刻天邊那輪夕陽映照著半邊天如同血一般,炮火轟炸過後四周的樹木隻剩下黑乎乎的焦炭,幾隻烏鴉盤桓在樹木的周圍,小林活男一看著翻譯又是滿手是血的捂著耳朵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他神色自若的揮著帶著白手套的手示意翻譯過來,翻譯走到小林麻一的身邊說道“太君。”


    小林麻一皺眉問道“確認過了嗎?”


    翻譯哆哆嗦嗦地迴道“確認過了,他們領頭的是穿著國軍呢子軍裝的上尉。”


    “上尉?有沒有看見女軍官?”小林麻一若有所思地問。


    “有,有個穿呢子服裝的國軍中校女軍官。”翻譯肯定地說道。


    “太君,惠子小姐不肯和我過來。”隨後翻譯瞅著小林活男的神色小心的說。


    “小林君,你為什麽要隱瞞惠子小姐在支那軍隊裏麵,我們要不要向中村師團長報告。”小阪正雄有些驚訝地問道。


    “不用,隨她去吧!她是個基督徒,不過是可憐那些支那人罷了。”小林活男倒是很淡定。


    “廢物,如果惠子小姐出事了你就給她陪葬。”小阪正雄朝著翻譯怒吼道,小林活男是小林惠子的哥哥出了事情很自然可以把自己摘出來,而自己將來迴國麵臨的將是武藤閣下和竹下家族的責難。


    “小阪君。”小阪正雄越想越氣忍不住伸出手要收拾翻譯卻被小林活男及時喝止,他也隻能忍住怒火收了手。


    “竹下俊你就是這樣保護惠子的?”小林活男攥緊了拳頭喃喃自語道。


    此時的竹下俊隨著上海方麵派遣軍朝著國民政府的首都南京推進,在上海隨著繼續作戰的命令下發以後還有一道“征收自活”的命令,手下的一隊士兵去附近村莊征收糧食去了,他坐在軍用帳篷裏麵的桌子前看著桌子上鋪著的地圖研究著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帳篷被掀開進來一個人端著兩個飯盒裏麵傳出了烹製好的美味羊湯的味道。


    “竹下君別看了,你瞧我給你帶了什麽?”藤原浩將手裏的飯盒放到桌子上,隨即將桌上地圖從竹下俊的眼前拿走疊放到一邊。


    “藤原君帶來的湯看起來很美味,多謝款待!我開動了。”竹下俊將飯盒拿到跟前,拿起筷子表示感謝後就開始吃了起來。


    “竹下君,聽說你的妻子長得很漂亮,和一般的日本女人不一樣。”藤原浩沒頭沒腦的突然來了這麽一句,竹下俊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抬頭皺著眉看向藤原浩。


    藤原浩也停下了吃飯的動作笑著解釋道“之前在中村師團的時候聽說你的妻子和小林良介君的妻子一起到了上海。”


    “什麽?”竹下俊驚訝地問道。


    “我想她應該是來找你的,想來她應該是太過思念你了吧!如果沒有這場戰爭的話該是多好。”藤原浩無奈地搖了搖頭,十分失落地說著。


    “這裏是戰場她不該來的,希望她不會去南京。”竹下俊此刻心中不禁陷入了深深地擔憂之中,他不會知道這次的南京會戰對於自己的心中的至交好友來說將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傷痛,因為他的行動間接地導致他的未婚妻最終屈辱的死在了南京。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托人打聽了下據說小林中將閣下將會去將惠子小姐接到上海。”藤原浩一邊喝湯一邊道。


    “多謝藤原君。”竹下俊十分感激地說道。


    “竹下君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藤原浩衝著竹下俊笑道。


    池國榮拖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沿著戰壕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他斜著倚在土堡拿著手裏的煙槍猛吸了一口,這時林參謀急匆匆地跑過來對他說道“池排長,兩位連長叫你過去。”


    池國榮在林參謀的攙扶下拖著傷腿走過去一看,袁連長正帶著十幾個沒有受傷的士兵將從鬼子屍體上扒下來的衣服發給其他戰士們,袁連長看著戰士們說道“大家聽好了,按照曲連長說的我們都趕緊換上小鬼子的衣服,等到天黑了我摸黑突圍出去。”


    一個國軍看見池國榮走了過來趕緊給他遞了一句“排長給。”


    池國榮橫著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我不換,都他娘的這樣了,還能去哪?老子哪也不去,就要留在這陣地上。”


    袁連長看著池國榮這樣子便心下十分明了池國榮是那股子橫勁又上來了,瞪著眼睛沒有說話,倒是曲連長急了眼衝著池國榮嚷嚷起來“放屁,我們新四軍從來不會丟下一個傷員的。”


    池國榮就是梗著脖子不接衣服倔強地說“老子不是你們新四軍的人,少給老子來這套。”


    袁連長此刻也火了對著池國榮抬出連長的架子說道“這是命令,趕緊換上。”


    池國榮不聽他的繼續反駁道“連長你也不看看我們身上沒有大傷的兄弟還剩多少……他娘的,就像你說的我們突圍出去了,可帶著這麽多的傷員一夜能走多少路,白天也還非得讓鬼子騎兵追上不可。”


    他吸了口煙繼續說道“老子還不如留在這陣地上牽製小鬼子,等天明了和他們拚個你死我活給突圍出去的弟兄們多點活命的希望。”


    惠子走到他邊上輕聲說道“池排長,這群鬼子的指揮官軍事素養極高,他們是專門衝我們來的,不全部殲滅我們,他是不會罷手的。”


    池國榮聽了他的話沒有吭聲,惠子看了看四周繼續說“但是剛才的炮火攻擊猛烈,這裏有不少國軍屍體都被炮火炸碎了,對他們來說是很難清點人數的,我們可以將之前這裏的國軍屍體用來充數,造成彈盡糧絕的假死現象,我們帶著傷員冒充其他從戰場上撤下來的鬼子軍隊,之前我聽說日本那邊集結不少部隊朝著南京和蘇州等地推進,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幾個戰場的邊緣,難免會有其他從戰場撤下的日本修整部隊或者後勤部隊路過。”


    林參謀走過來拿起衣服遞給池排長勸道“對,池排長你要相信我們大家一定能走出去的,等迴到司令部我一定向上峰給諸位兄弟們請功的。”說完不等池排長反應他一槍托給人打暈了,讓其他的戰士給他換衣服。


    但還是有很多戰士因為實在傷的比較嚴重無法離開,主動申請了留在陣地上斷後,幾個指揮軍官終究是迫於現實答應了下來,臨走前應一個留下的重傷員戰士的要求給他們留了幾個手榴彈,大家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向他們充滿敬意的敬了一個軍禮。


    老班長和林老爹扶著池國榮,惠子緊緊跟在穿著軍官服的袁連長和指導員身後,曲連長穿著少佐軍裝走在最後麵,趁著漆黑的夜色大家從側麵山坡突襲,走出陣地沒多久便來到了敵人騎兵駐紮地。


    此時陣地上的士兵正在飲酒吃飯,甚至還有士兵在高聲唱著歌,看見他們走過來士兵們站起身敬禮。一個少佐嘴裏叼著一根煙正好從帳篷裏麵出來看到他們用日語問道“哎!你們是哪個聯隊的?”所有人停下了腳步緊張的抓著槍,惠子深吸了一口氣故意粗著嗓子走到那名軍官跟前敬禮後說道“是,我們是中村師團長部下,先遣隊的。”


    少佐聽了惠子的話眉頭緊皺起來,邊伸手要去摘惠子頭上的頭盔,邊說道“混蛋,誰讓你一個女人在這裏侮辱我們大日本軍人的。”惠子現在算是明白了敢情是對方聽出了自己是個女人,她看向宋指導員和袁連長後,發現他們準備要動手,她笑著走到林老爹跟前小聲說道“老爹,把火柴給我,快點。”


    林老爹不知道她要幹什麽,雖然不放心但還是把火柴從兜裏拿出來給惠子,惠子拿著火柴盡量學著之前在京都那些歌舞伎平時的樣子走到那名少佐跟前,從他嘴裏把煙拿出來放到自己嘴裏把煙點燃,那少佐似乎是明白了什麽笑地猥瑣伸手就要拉惠子,惠子把煙放進那少佐嘴中故作嫵媚說道“很抱歉,閣下,我是京都人是中村師團長指定的人,下次我讓其他人過來陪你們。”其他的士兵聽了惠子的話歡唿起哄,那名少佐有些不滿的嘟囔了幾句後鄙視地說道“喂,走吧!”


    惠子點點頭致謝後看了一眼袁連長他們,惠子此刻努力克製自己不要失態,她點點頭用眼神示意前麵的袁連長可以走了,袁連長微微點了點頭揮手領著大家走出了營地朝著前麵的樹林裏麵走去。


    太陽剛剛升起,小林活男帶著人剛來到山坡上,他們還沒有看清楚情況就聽見從戰壕裏麵傳來一陣爆炸聲,小林活男深吸了一口氣一揮手士兵們便跑到了戰壕裏麵檢查清理,小林活男一仔細巡視了一圈沒找到惠子的屍體,他走到一具被炮火燒的麵目全非的國軍屍體前蹲下身在他兜裏拿出了一張軍官證,他看了看說道“小阪君給師團部致電,就說我部已經全部殲滅支那軍隊。”


    小阪正雄聽了他的話不疑他十分高興地說道“是,恭喜小林君。”


    小阪正雄除了命令手下給師團部密電還悄悄派人檢查了這裏的屍體確認沒有女人的屍體以後,他長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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