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福德!”


    豎堅認出了洞門光影裏老者的身影,驚喜地叫出了聲。


    憶容幾乎快要跪倒在蕭赤玄麵前,此時也因為土地公的到來將膝蓋停在了半空。


    張福德囑咐冷妍清先在洞外等候,自己急步來到憶容麵前將她扶起,簡短地詢問了幾句塗山鈺現在的情況。


    “鈺兒中了靈魂剝離術,還差半顆涅盤丹,可... ...”


    憶容止住了抱怨蕭赤玄的話,畢竟,她還打算再求他一次。


    張福德大致明白了當下的情勢,他深知中了靈魂剝離術的人會在睡夢中失去靈魂,最後軀體因為沒有靈魂的滋養也會灰飛煙滅,他來到玉床前,將手指搭在塗山鈺的手腕處查探心脈。


    【嗯,還有得救。】


    土地公心裏有了數,他佯裝不耐煩地高聲抱怨道:


    “哎呀,你們都出去,都出去,塗山鈺交給我,真是,人多了看著就煩!快走快走!”


    一眾圍觀的眾人被轟出洞府,張福德囑咐憶容看著洞門口,別讓閑雜人等進來,轉頭去叫冷妍清。


    “那個,冷妍清,你進來!”


    冷妍清得了允許,快步跟了進去,自從她踏入這桃樹仙境開始她就一直處於昏懵狀態,凡事聽憑張福德的召喚。她以為這一次又是張福德帶她去闖的什麽關,沒成想,就在她邁進洞內來到玉床前,她發現塗山鈺竟赫然躺在她的麵前。


    “鈺兒!真的是鈺兒嗎?這是怎麽了?張伯,這... ...”


    冷妍清說話間已經撲到了塗山鈺的身邊,她將塗山鈺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一股鑽心的寒冷從指尖傳到她的心髒。


    “來不及解釋了,冷妍清,我跟你說清楚,塗山鈺現在被寒邪侵體,若不快些救治,最多挺不過半刻鍾。現在呢,隻有你能救她,不過,需要用你的血液去滋養她的身體,最後,可能你的血液隻能剩下一半,更糟糕的情況下,就算你傾盡全部可能也救不迴來,你可願意?”


    “願意,我願意,張伯,快些把我的血拿去,無論要多少,隻要能救鈺兒,全都拿去!”


    冷妍清跪在床榻之上,看著一動不動的塗山鈺,聲音中帶著哭腔。她將左手搭在塗山鈺的臉上,她能感覺到塗山鈺的體溫比剛才更加冰冷了,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塗山鈺救迴來,無論代價如何。


    “哎,我說你們倆真是,究竟還要糾纏到什麽時候... ...哎... ...”


    張福德長歎幾聲,可冷妍清完全沒有聽進去一個字,她撲在塗山鈺的身上,想用自己的體溫盡力溫暖塗山鈺。


    “行了,你放開她,躺在她的左身側,閉上眼睛,然後一切交給我!”


    冷妍清聽令照做,躺在塗山鈺的左身側,她側著頭最後看了一眼塗山鈺,然後閉上眼睛。冷妍清將塗山鈺的左手覆在自己的右手手心,她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在自己閉上眼睛的時候也能感受到塗山鈺的存在。


    土地公見冷妍清已經躺倒就位,遂將手中的九曲通天拐舉過頭頂,口中低聲念著仙訣:


    “斑斕照世,萬物重生,冰火共築,修魂複魄。”


    “術起!”


    仙訣既定,張福德將九曲通天拐的尖端在冷妍清的右手腕處輕點一下,一絲血液從冷妍清的手腕處滲透出來,可奇怪的是,那血液並不似平日一樣順著重力往地上流淌,而是在一股蜿蜒的仙氣指引下,如一根絲線一般飄在空中,直到張福德又將通天拐的尖端點在了塗山鈺的左手手腕處,如此,那根絲線般的血液終於找到了落腳點,一絲一絲地從冷妍清的身體緩慢進入塗山鈺的血脈之中。


    “成了!”


    張福德施展仙術完畢,終於安心地唿出了一口氣,在一旁找了張玉石坐下。


    冷妍清當下閉著雙眼,張福德的聲音傳入耳中,她聽得不是很清楚,隻感覺自己越來越困,漸漸地,她的右手手心竟然能感覺到塗山鈺的溫度在一點一點上升,這讓冷妍清很安心,她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的弧度,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的聲音才完全聽不見了。


    【冷妍清遊蕩在桃樹林裏,就是剛才來時遇到的那一片桃林。


    靈動的聲音在桃樹的樹尖跳動,冷妍清循聲望去,她竟然看見塗山鈺半躺在不遠處的一棵桃樹樹幹上,她的一隻腿自然地垂墜在半空,晃來晃去,悠閑又愜意。


    冷妍清走近一些,發現塗山鈺的著裝與平日裏有所不同,一身淺粉色的長裙,長裙的底襯是純白的絲料,腰間還綁了一根淺藍色的係帶,那樣子看起來,就好像是仙俠劇裏麵的仙女一樣。


    “鈺兒!”


    冷妍清小心翼翼地喚住塗山鈺,好似聲音再大些就會把她嚇走了一般,冷妍清眼中噙著淚水,一種恍如隔世的悲涼陡然席卷心頭,距離上次見到塗山鈺,好似已經有一個世紀了。


    塗山鈺聽見聲音,停住口中的哼曲,眼眸忽地一亮,她迅速起身,轉過頭去看,發現樹下站著的竟然是冷妍清。


    “嗯?姐姐,姐姐你什麽時候來的塗山?”


    塗山鈺從桃樹上跳下來,正好落在冷妍清的麵前,仰著笑臉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冷妍清不敢相信這竟然是真的,她一時竟不敢去觸碰麵前的塗山鈺,她好怕,怕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冷妍清從風衣外兜裏將自己剛才在桃林裏撿的花瓣攤在手心,然後遞到塗山鈺的近前。


    塗山鈺嘴角欣喜地上揚,她將雙手背在背後,隻是低下頭,將自己的鼻尖湊到冷妍清的掌心,去聞那桃花的香氣。


    “很香,姐姐,你也喜歡桃花嗎?喜歡的話就多帶些迴去吧,我這裏有很多喲!”


    “帶迴去?鈺兒,你不跟我一起迴去嗎??”


    “不迴去了,我的父親、母親還有弟弟都在塗山,我得跟她們在一起呢。哦,對了姐姐,桃花可以做成酒釀,味道很香甜的,別忘了試試啊!”


    塗山鈺說罷,朝冷妍清堆上一個笑臉,揮了揮手,然後向遠處跑去。


    “鈺兒,等等我!”


    冷妍清奔跑幾步,喘著粗氣卻始終沒能追上塗山鈺,直到她眼睜睜地看著塗山鈺消失在漫天的桃林裏。


    “鈺兒!你不要我了嗎?”


    “鈺兒!”


    “鈺兒!”


    ... ...


    響徹天際的嘶喊迴蕩在桃林裏,可是偌大的天地裏,除了越來越遠的迴聲,就剩冷妍清孤零零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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