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鈺蹲在棕櫚樹叢裏,眼看著冷妍清被那人摟著進了樓棟,心情失落到了極點。


    【討厭!哼!】


    塗山鈺撅著嘴巴,煩躁地撕扯著樹葉撒氣。


    冷妍清進到樓棟,立時與那人分開,隨即抱歉地開口道。


    “不好意思啊東方,讓你冒充我男朋友,那人跟了我一路,我真是有點被嚇到了。”


    “嗨,這有啥,他隔得遠,看不清我男的女的,正好,咱倆身高差還行,哈哈。”


    東方沐打趣冷妍清比自己矮一截,可冷妍清倒不生氣,接著詢問她來找自己有什麽事。


    “哦,我白天忙,隻能趁著這會兒過來跟你說一聲,明天新醫生會來麵試。還有,你這不是搬新家了嘛,我過來看看你有沒有需要要幫忙的。”


    冷妍清表示感謝,迴應說歐陽笛已經轉告自己新醫生的事了,而且,她認為東方沐迴去管公司是非常正確的選擇。


    “哎!”


    東方沐長歎一聲,像是因為糾結著什麽事情,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東方,你還有什麽事嗎?”


    東方沐抓耳撓腮一陣,最後還是沒憋住,憂鬱地歎息一聲:


    “哎,我覺得吧,這兩天我的情緒非常低落,說不上來為什麽,就是感覺,突然失去了一件什麽東西,而且,這種感覺好像必須找你,跟你說,隻有你才能懂。”


    東方沐害怕自己的表述不夠準確,又繼續解釋,自己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想過來聊聊天。


    “是,我懂的。”


    “嗯?冷醫生,難道,你也有這種感覺?”


    東方沐本來沒抱著希望而來,可現在卻聽冷妍清說自己感同身受,她的情緒頓時得到肯定,心裏便有了慰藉。


    冷妍清扯著嘴角淺笑一下,安慰東方沐。


    “能懂,但是找不到解決辦法,我覺得你離開醫院是對的,你先讓自己忙起來,這樣,應該會好受一些... ...”


    “叮!”


    電梯在一樓停下,發出提示響聲,冷妍清跨步進入,可她並沒有邀請東方沐一同上樓,東方沐似乎也默契地沒有上樓的打算,於是,兩人匆忙地會麵,又匆忙地告別。


    塗山鈺沒見著兩人的身影,心裏著急,她從棕櫚樹叢來到人行步道,快步往冷妍清剛才進入的樓棟裏鑽。沒成想,剛走出幾步,剛才那個短頭發正好從樓道裏出來。


    【咦?竟然是東方沐嗎?哼,我早就覺得她對清兒奇奇怪怪的!哼!】


    塗山鈺撅著嘴生氣,腳下沒停,瞪著眼迎上朝自己靠近的東方沐,她仗著自己在凡間的影跡已被抹除,當下沒有半點閃躲的打算。


    東方沐從塗山鈺身旁經過,餘光裏感受到塗山鈺的眼神衝擊。


    【嗬!像我這種高質量帥t,小姑娘愛慕我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哈哈!】


    東方沐心中暗爽,她把腰背挺得板直,緊了緊紮在米色休閑褲裏的粉色襯衣下擺,然後騰出右手去整理自己的領口,最後雙手插兜,故作鬆弛地與塗山鈺擦肩而過。


    借著不算明亮的路燈,塗山鈺側著腦袋,朝“一秒忙完八百個小動作的東方沐”翻了個白眼。


    東方沐的餘光雖然沒能看清塗山鈺的麵部,不過,隻是在餘光交匯的那一瞬,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這眼神?認識嗎?】


    塗山鈺見東方沐停下腳步,她扭頭就走,她打算暫且不去理會東方沐,當務之急,得要弄清楚冷妍清去了哪裏。


    塗山鈺緊趕慢趕地來到電梯口站定,電梯早已經上了樓,她靈機一動,待在原地不動,盯著電梯顯示屏,靜靜等待。


    “你好,小姐姐,請問你是住這裏嗎?”


    耳邊傳來東方沐的禮貌詢問,塗山鈺本來還在氣她摟了冷妍清肩膀的事,她倒好,還自己貼上臉來了。


    “對啊,我就住這裏,怎麽了?”


    塗山鈺用奶兇的語氣迴甩了一句,嘟著嘴把臉別向一邊,不予理會。


    “不好意思,打擾了。”


    東方沐被小姑娘兇了一嘴,尷尬地摸了一把鯔魚頭的耳側發絲,往後退了兩步。


    在她的人生中,這種碰壁的情況不是說很少吧,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沒有。


    東方沐以往的人生經曆中,無論是在酒吧或者在上流社會的商務場合,她有錢有顏、有地位,從來都是別人上趕著黏著她。而麵前這個長相靈動的小姑娘,竟然對她如此不屑一顧。


    雖然塗山鈺引起了東方沐的興趣,可是她轉念一想,自己也不能太冒昧。


    【既然她跟冷醫生住同一棟樓,那就不愁沒有見麵的機會咯。】


    東方沐禮貌地抱歉說打擾了,然後挺直腰板,輕咳兩聲掩飾尷尬,之後才抬步離開。


    【哼,叫你摟清兒!】


    塗山鈺剛跟東方沐置氣完,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停在了七樓,塗山鈺突然想起來。


    【七樓?對啊!我給清兒選的新家就是在七樓啊!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清兒搬到新家來啦!】


    塗山鈺終於搞清楚了冷妍清的住處,當下便安心下來。她乘上電梯,到了七樓,徑直來到702門口,按響了門鈴。


    “哪位?什麽事?”


    屋內傳來冷妍清的問話,可是,塗山鈺聽到問話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沒有任何理由讓冷妍清開門。


    “我... ...”


    【糟了,我還沒想好理由,怎麽辦?怎麽辦?哎呀,嘖,要不學房東阿姨送菜,可是我也沒提東西呢... ...】


    “汪汪汪!汪汪汪!”


    屋內傳來可可的叫聲,塗山鈺攥著拳頭在門口來來迴迴地打轉。


    正當塗山鈺踱著步,糾結如何迴答冷妍清的問話時,沒想到,客廳門竟然打開了。


    “小妹妹,你有什麽事嗎?”


    塗山鈺聽冷妍清喚自己,迅速轉身,她見冷妍清此時穿著睡衣,半掩著門,躲在門後,隻露出半個頭朝自己問話。


    隻是一瞬,兩人四目相接,冷妍清被眼前女子的眼神所吸引,那感覺,既熟悉又親切。


    【見過嗎?咦?是剛才地鐵上的小姑娘吧?應該是!丸子頭,衣服倒是沒怎麽注意,不過踩我那雙小白鞋... ...嗯,應該是了!】


    冷妍清粗略地判斷完對麵小姑娘和自己的交集,又轉念想到剛才她以為被人跟蹤,現在看來,應該隻是這個小姑娘在自己身後正常走路。


    “咳咳,咳咳!”


    冷妍清覺得自己有些好笑,輕咳兩聲打趣自己,隨後又問了一遍塗山鈺可有什麽事。


    塗山鈺見冷妍清連連咳嗽,跨步站定在冷妍清麵前,詢問情況。


    “你,你感冒了嗎?”


    “啊?”


    冷妍清萬萬沒想到,這個小姑娘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關心自己的身體狀況。


    塗山鈺見冷妍清一臉茫然,她有些後悔,她把對方不記得自己這件事完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眼見自己有些冒昧,塗山鈺連聲解釋。


    “哦,我,我是說,我住樓下,我鑰匙忘帶了,可不可以借宿一晚?”


    塗山鈺編瞎話的能力好似進步不少,拚拚湊湊總算找了個進屋的理由,可冷妍清臉上卻又湧上一陣茫然。


    【塗山鈺,你什麽時候才能學會邊界感啊?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在清兒的腦子裏,你們可是從來沒見過的啊!】


    “那個,我也才剛搬過來,家裏還沒收拾,要不,我幫你叫個開鎖師傅給你開門?”


    若是換作他人,冷妍清根本就不會理會,可是因為剛才的對視,冷妍清似乎感受到一股撲麵襲來的熟悉感,隻是那一瞬,她竟然對麵前這個小姑娘無比信任。


    “啊?開鎖啊?這... ...”


    塗山鈺萬萬沒想到,冷妍清給出的對策竟然是這個。


    “汪汪汪!汪汪汪!”


    兩人尷尬地沉默之際,可可跑到了冷妍清的腿邊,它從門縫裏查看走廊上塗山鈺的情況。當下,一狗一狐對視一秒,可可當即興奮地把尾巴搖成了撥浪鼓,蹦蹦跳跳地就往塗山鈺身上撲。


    “可可,不可以哦!哎呀,不好意思啊,可可要禮貌哦!”


    冷妍清還從未見可可對一個陌生人如此熱情,口中連聲說著抱歉,自己來到過道去拉可可,然而,可可卻死扒著塗山鈺不放。


    “這?你們,見過嗎?”


    “哦,見過的,遛我家小狗的時候見過這個邊牧,它可聰明了。”


    聽塗山鈺如此解釋,冷妍清覺得甚是可信,心中的戒備此時已經完全放了下來,為了讓可可這個人來瘋安靜下來,冷妍清隨即發出邀請。


    “那,小妹妹,你今晚就在我的客廳將就一晚行不?我還沒來得及收拾屋子,客房的床也沒鋪。”


    “行行行,太行了姐姐,謝謝姐姐!”


    【姐姐?】


    塗山鈺明媚的笑容映入冷妍清的眼底,一聲姐姐入耳,讓冷妍清平靜的心髒不知不覺間蕩開了朵朵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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