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穎看著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才開口,“你說那日有宮人說看見了,是誰……”


    “啊!!!”


    “砰——!”


    塗清予根本沒有等她反應,伸手就將人給推了下去。


    她的頭正好磕在了那天原主磕到的地方,位置和力道都是一模一樣的。


    塗清予:“大寶,怎麽樣?這力道是不是把握的很好?”


    大寶:“主、主人,裴簡看見了。”


    塗清予:“我知道。”


    她仰起頭,正好和對麵的裴簡四目相對。


    氣氛又一瞬間的靜止,然後她緩緩扯出一抹笑來,順便挑了挑眉。


    裴簡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他也是實在沒想到,小姑娘會是這個反應。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塗清予。


    他與塗父確實是忘年交,塗清予還七八歲時是見過他的。


    隻是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麵並不是很融洽。


    那次好像是小姑娘鬧著要找父親,塗夫人沒辦法,將她帶去了塗父辦公的地方。


    正好那幾年塗父在刑部任職,他剛剛去處置了一個細作。


    身上可能沾了些血腥味兒,眼神也狠厲的緊。


    得知這是塗父最寶貝的小女兒,本還想說兩句話,不曾想,他剛剛靠近,小姑娘就哭了起來。


    那哭聲震天響,他伸出去的手頓在半空,此時塗父正好出來。


    當時塗父就尖銳譴責,“裴行之!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麽?!”


    還是塗夫人給他解釋,他才洗脫了‘冤屈。’


    從此之後,他與塗父來往,都會特意避開小姑娘。


    其實他們一個在外院,一個在內宅,見麵的機會也不多。


    最後一次見麵,還是給他那個養子訂婚的時候。


    當時小姑娘看見他,遠遠就躲開了。


    他沒想到,兩年不見,小姑娘竟然這般大膽了。


    從前最是害怕他,如今在宮宴那種場合,人人都不敢看,隻有她,抬頭盯著他看。


    嗯,也長開了,變成大姑娘了。


    塗清予拍了拍手,然後一步步朝裴簡走過去。


    站在他麵前,毫不畏懼地抬頭,“裴叔叔,你看見了?”


    他掃了一眼還躺在那裏,後腦勺在淌血的人,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麽大個人,他想不看見都難吧?


    下一瞬,小姑娘就伸出自己白皙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上次,裴叔叔也在,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裴叔叔會幫我的,對不對?”她眨了眨眼睛,語氣很是嬌怯,眼中卻並無半分害怕。


    上次裴簡確實在,不過他並沒有看見全過程,隻看見了許穎匆匆離去的背影。


    正當他要上前去救人的時候,塗家的人找了上來。


    後來就是聽聞小姑娘病危,他上門好幾次想跟塗父說這件事情,都沒有見到人。


    後麵又實在是忙,就想著,等小姑娘徹底好了,再同塗父說。


    不曾想,原來那次小姑娘就看見了他。


    他垂眸看向自己被拽住的衣袖,淡聲開口,“放開。”


    “我不。”塗清予非但沒有放開,還用力搖了搖,“裴叔叔,你要答應我。”


    “你好好說話。”


    撒什麽嬌?


    塗清予眨了眨眼睛,“我有在好好說話呀?”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看似慌張,然後將人一把往旁邊的角落推去。


    裴簡一時不防,竟然真的被她推動了。


    等再迴過神來的時候,小姑娘嬌嬌軟軟的身子,已經貼在了他的身子上。


    他瞳孔微縮,“你……”


    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嘴唇就被人給捂住了。


    此時,他已經從普通的驚訝轉變成了震驚。


    震驚於塗清予的大膽。


    “天呐,這怎麽躺著一個人?”


    “她好像是禮部尚書家的千金!”


    “她怎麽躺在這兒,快,快去通知許夫人,叫太醫!”


    外麵一陣地手忙腳亂,很快,許穎就被抬到了距離這裏最近的宮殿裏。


    裴簡抬手,握著塗清予的手,將她的手用力地掰下來。


    他麵上沒有什麽表情,就這麽無悲無喜地看著麵前還在往外張望的人。


    可惜塗清予沒有半點害怕,等確定人都走了之後,甚至踮起腳,湊近他的耳邊,小聲開口:


    “裴叔叔,求求你,幫幫我。”


    他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你要我怎麽幫你?”


    “方才,許多人都瞧見我同她一道出來,到時候肯定是有人追究的。


    我前兒剛傷了腦子,這會子她同我出來,也傷了腦子,不免讓人覺得,我是在蓄意報複。”


    他沒忍住挑了挑眉,“你不是?”


    塗清予抬頭,好看的杏眼微微瞪了他一下,“我是,可是這都是她應該的。”


    隨後又威脅道:“你、你若是不答應,我就不讓你出去。”


    她張開了手,紅色的袖子掃過他的手背,帶來些許癢意。


    他蜷了蜷手指,看著麵前刁蠻任性的女孩兒,心中竟然沒有半分厭惡。


    想是因為她爹與他是好友,他又是看著她長大的緣故。


    “好。”他低低出聲,應了之後又道:“既知有破綻,為何還要這般做?”


    塗清予撇撇嘴,“我就是氣不過,她害我在床上躺了幾個月,險些沒命,我如何能不還迴去?”


    “你可以告知你父親,他會為你做主的。”


    “不,我就是要自己來。”


    見女孩兒眼中執著,他知道自己勸不過,也不再開口。


    “走吧。”


    “去哪?”


    “不是要我幫你?跟我走。”


    “好,謝謝裴叔。”


    裴簡的腳步微微一頓,他是塗父的好友,對方又是自家養子的未婚妻,按理來說,叫聲裴叔也沒什麽。


    可他就是莫名覺得這句裴叔從她嘴裏說出來,有些怪怪的。


    塗清予像是沒想到他會停下腳步,一下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啊!”她小聲叫了一聲,摸著自己的鼻子控訴,“裴叔,您、您停下來做什麽呀?”


    裴簡迴頭,見女孩兒眼中竟然含著些淚光。


    “這麽疼?”


    塗清予放下手,“當然疼,您看,是不是紅了?”


    裴簡看過去,還真是,那精致的鼻尖上,出現了一片紅。


    還怪可愛。


    他沒有說什麽,轉身,淡聲開口,“跟上。”


    裴簡帶著她在小道上穿梭,迴到宮宴旁邊的一條道上,喊上了之前跟著塗清予的宮人,又慢悠悠地從大道上往許穎所在的宮殿走去。


    “是塗家的小姐,奴婢方才看見許小姐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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