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子的善良,讓顧衍簡直無地自容。


    他恨不能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方能泄憤。


    這麽可愛一姑娘。


    自己剛剛都做了什麽。


    接過純子遞過來的粥碗。


    顧衍想也沒想。


    三兩口就喝完了。


    因為時間過去的太久。


    粥早就涼透。


    “好喝嗎?顧君?”


    看著純子那充滿希冀的目光。


    顧衍一抹嘴角。


    “好喝,當然好喝。”


    “那我以後天天給你做,好不好?”


    顧衍一時間呆愣在原地。


    “天天喝這個?”


    他望著手裏的碗。


    隨即又看向池川純子。


    這才想起,現在似乎不是討論以後吃什麽的問題。


    如果說池川純子不是騙子。


    那她先前說自己是她的未婚夫。


    以及他的父親。


    這一連串的事又是從何說起。


    考慮到他還隻穿著一條褲衩。


    顧衍趕緊跑到衣櫃前,從中胡亂找了一套秋衣。


    小道士見顧衍終於不再折騰。


    也不打算留在原地當電燈泡。


    離開前,順便將空碗也一並帶走。


    輕輕帶上房門。


    此刻,房間裏就隻剩下顧衍和池川純子兩個人。


    氣氛一度陷入沉默。


    早就穿好衣服的顧衍,此刻恨不得鑽進衣櫃裏,在裏麵躲上十天半個月的再出來。


    太尷尬了。


    半分鍾前,他還把人姑娘包進被子裏,騎在她身上,翻她的手機。


    可現在,人家非但沒怪他。


    反而貼心的替他整理被褥上的褶皺。


    以及煙灰缸裏還沒來得及倒掉的煙頭。


    就連他那套被隨意丟在地上的髒衣服。


    也被純子給疊得異常整齊。


    把她口中未婚妻的角色給扮演的淋漓盡致。


    而他呢。


    還在裝模作樣地站在衣櫃前。


    仿佛決定穿什麽衣服,成了他目前最大的難題。


    “顧君……”


    顧衍趕緊打斷了純子接下來的話。


    “別這麽叫我,我不太習慣,你叫我顧衍就好了,真的……拜托。”


    池川純子已經停止了哭泣。


    隻是她眼角殘留的淚痕。


    似乎仍在細數著顧衍剛才的罪惡。


    她莞爾一笑後說道:


    “你其實不用太過在意剛才的事的,我知道,你短時間內肯定無法接受,沒事的,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你也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我。”


    純子的話,正中顧衍下懷。


    他的確有太多疑惑需要純子解答了。


    於是他從衣櫃裏,翻出一件棉大衣套上。


    加上他還沒吃飽。


    純子為了給他送粥,正好也沒吃。


    兩人幹脆一起下樓。


    中途還遇到吃完飯,喂飽八哥準備迴房間睡覺的小道士。


    小道士在看到兩人後,隻留下一句別鬧出太大動靜後,自顧自迴房間,關上門。


    青菜瘦肉粥是用純子砂鍋熬的。


    保溫效果還算好。


    兩人各自盛了一碗,麵對麵坐著。


    “額……”


    顧衍撓了撓頭。


    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幹脆伸出手,笑道:“純子小姐,你好,我叫顧衍。”


    池川純子抿唇一笑。


    雖然不知道顧衍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


    可她還是選擇握住了他溫熱的手掌說道:


    “你好,我叫池川純子,來自東島東京,來華夏已經三年了。”


    “怪不得你的華夏語說得這麽好呢,不細聽,還真聽不出來。”


    顧衍表現的很拘謹。


    這一點,倒是讓池川純子有些驚訝。


    因為和剛才一比。


    現在的顧衍,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眼神中不僅沒了令她感到害怕的暴躁。


    反而溫順的像隻小綿羊。


    令她不禁感慨道:


    “你和你的父親,還真是像呢。”


    一想到如今她的爺爺還在柳生龍一手裏。


    池川純子的情緒便肉眼可見的低落了下來。


    她放下筷子,沒了吃飯的心思。


    而這,也正是顧衍最為關心的問題之一。


    他沒辦法確定,池川純子口中,他父親的真偽。


    畢竟,他早就當那個人已經死了。


    “我就叫你純子,可以嗎?”


    池川純子咬著下唇,點點頭,沒說話。


    “既然你提到了我的父親,那我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


    顧衍也放下筷子。


    “老實說,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是在孤兒院裏被院長一把手給帶大的,我沒見過他,也不想見他,且不說他是不是我的父親,即便是,在我的世界裏,我並不需要他這個人,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他的屁話,他願意給他的兒子找老婆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我,顧衍,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我也早就當他們已經死了,純子,你應該能理解我的話吧。”


    顧衍在說這段話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神態極其冷漠。


    仿佛故事裏的主角並不是他本人。


    這讓池川純子很是震驚。


    因為這些事情。


    柳生龍一並沒有和她說起過。


    她也是現在才知道。


    盡管不清楚孤兒院裏的生活到底是什麽樣的。


    可她還是能從顧衍話語裏對他父親夾雜的冷漠與仇恨中窺探出一二來。


    他這些年,過得肯定不好。


    這是她一個外人,無法理解的。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的道理。


    池川純子還是懂的。


    但是,她現在沒得選。


    為了爺爺的安危。


    她隻能選擇接受柳生龍一的要求。


    池川純子強忍住快要決堤的淚水。


    握住顧衍的手,看著他的眼睛,柔聲說道:


    “顧衍,你放心,以後,你不會再是一個人了,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跟我迴東島吧,我們結婚。”


    感受著池川純子給予他的關心。


    顧衍承認有過那麽一瞬間的恍惚。


    可一想到自己身後還有院長以及孤兒院的那幫孩子們。


    他隱約有些鬆動的心,再次加固。


    “對不起純子,我是不會離開帝海的,我也沒有結婚的打算。”


    顧衍抽迴手。


    拒絕的幹淨又利落。


    “為什麽?能告訴我嗎?”


    池川純子慌了。


    要是顧衍不答應她。


    柳生龍一是不會輕易作罷的。


    顧衍喝完最後一口粥。


    將碗輕輕放下。


    笑著說道:“第一,你不覺得太過兒戲了嗎,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包辦婚姻那套,早就該下茅坑了。”


    他點上根煙,繼續說:


    “第二,我倆都不熟,攏共就見了一次麵,就因為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的一句話,你就要和我結婚?我問你,你知道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結婚可不是小事。”


    顧衍吐了個煙圈,把手往桌上一攤。


    “第三,我是個窮光蛋,就這麽個小店鋪,買不起大房子,車倒是有一輛,可不是那輛法拉利啊,而是它旁邊那個破麵包,你跟我結婚,我可能連個像樣的婚禮都置辦不起。”


    他彈了彈煙灰,自嘲道:


    “你還想聽嗎,你要是想聽,像這樣的理由還有很多,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壓根不想結婚,因為我還有一個小老頭和十幾個弟弟妹妹要養活,我結不了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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