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海大學外的一個小巷道裏,顧衍坐在黑漆漆的車裏,赤著上身,嘴上叼著煙。


    左臂上漸漸顯露的青紫讓人乍一看還以為他是混社會的。


    之所以躲在這條沒什麽人的小巷,也是為了不給秦月月丟人。


    他這破麵包車,加上一身痞子造型,說實在的,要是讓秦月月同學看到,傳出去,對她的影響可不小。


    知道的,他是來找人的,不知道的,倒更像是來砍人的。


    車裏打著空調,很溫暖,暖風唿唿直吹。


    看著手機上,代表著秦月月的箭頭,距離他越來越近。


    顧衍抬起頭,正好看到了站在路口處,低頭看手機的秦月月。


    “滴!”


    一聲汽車喇叭突兀響起,引起了秦月月的注意。


    她眨了眨眼,借著路燈的光亮,確認是顧衍的車牌號後,便笑著舉起手,朝那裏揮了揮。


    隨即收好手機,攏了攏脖子上圍著的白色圍巾,一路小跑了過去。


    砰。


    車門關上後,秦月月丟給顧衍一個塑料袋,裏麵是她買的棉毛衫和針織毛衣。


    “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啊?你的衣服呢?”


    顧衍打開車窗,將煙頭彈飛出去,煙頭撞到電線杆後,炸開一朵絢爛的微型煙花。


    “害,這事說起來,真是麻繩提豆腐,別提了。”


    穿好衣服,顧衍向後一躺,扭臉朝秦月月抱怨道:


    “真是要多倒黴有多倒黴,我剛上班第一天就被開除了,哎……”


    升上車窗後,顧衍打開車廂頂燈。


    車內亮堂了不少。


    他也借此看清了秦月月的樣子。


    今天的她,看上去和平常很不一樣。


    粉色短款棉服,搭配黑色燈芯絨褲子。


    脖子上的白色圍巾遮擋住她半張俏臉,僅露出眼睛和挺翹的瓊鼻。


    顧衍能看出來,秦月月化了淡妝。


    大概是天氣太冷,加上要給他買衣服。


    秦月月的鼻尖,有些微紅。


    聽顧衍說他被開除了,秦月月一把拉下圍巾,露出她特意塗了唇釉的水潤唇瓣,替他鳴不忿道:


    “這什麽破公司啊,像衍哥哥你這麽好的員工都要開除,那老板是傻子嗎?”


    顧衍搓了搓被暖氣吹到發燙的臉,歎了口氣,有氣無力道:


    “沒辦法,開除我的是老板兒子,算了不說這些了,走吧,吃飯去。”


    顧衍強打起精神,發動車子。


    他不想把自己的負麵情緒帶給周圍的人,轉移了話題。


    “那好吧,你要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別憋在心裏,我……都可以聽的。”


    秦月月係上安全帶,柔聲說道。


    顧衍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秦月月,突然咧開嘴笑道:


    “我能有什麽心事,被開除就被開除唄,總不能去打那王八蛋一頓吧,趕緊想想,這附近有什麽好吃的,我快餓死了。”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一套辦法應付各自的不開心。


    有些人會喝酒,有些人會抽煙,或者找幾個朋友出來談談心。


    顧衍自我消化的辦法,則是吃飯。


    在他的字典裏,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秦月月瞥了眼正在專心開車的顧衍,抿了抿粉唇。


    報出她早就挑選好了的地址後,便和顧衍聊起了她在學校遇到的趣事,想讓顧衍的心情變好一點。


    路上,顧衍遇到了正在查酒駕的交警。


    他是中午喝的酒,按照正常人的代謝速度,他肯定是屬於酒駕了。


    但顧衍和正常人不一樣。


    對著酒精檢測儀器吹氣後,並沒有報警。


    他的解酒速度奇快,正常人可能需要24小時,他隻需要8小時不到。


    這可能算是顧衍唯一一個值得驕傲的特長了。


    但還是要提醒一下各位,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行車不規範,親人淚兩行。


    到地方後,顧衍停好車,和秦月月下來的一瞬間,刺骨的冷風,便往顧衍的身體裏亂鑽。


    帝海,正式踏入了冬季。


    路邊,也多了不少賣烤紅薯,烤玉米的小販。


    縷縷寒風中,還夾雜著絲絲甜香。


    這是屬於秋冬的獨特人間煙火氣。


    從溫暖的車裏一下子過度到接近0°的室外,顧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唿吸間,口鼻都會冒出白霧。


    秦月月選的是一家剛開的火鍋店。


    新店開張,全場8折。


    冬天嘛,吃一頓又香又辣的火鍋,才是對寒冷天氣的最高敬意。


    秦月月拉著隻穿了兩件衣服的顧衍,趕緊跑進店裏。


    剛一進去,一股摻雜著花椒,辣椒,肉香的熱氣便撲麵而來。


    顧衍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是地道的帝海人,所以不太能吃辣。


    但為了不掃秦月月的興,他忍住了沒說。


    入座後,秦月月在菜單上麵一通勾勾畫畫,交給了服務員。


    對於顧衍的口味,她可是滾瓜爛熟。


    其實也沒什麽好講究的。


    顧衍幾乎不挑食。


    等鍋底期間,顧衍隨意掃視了眼周圍。


    這家店因為是剛開張,有優惠。


    加上大學相對自由,所以在這裏吃飯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大學生。


    吃火鍋相對來說是一種很曖昧的進餐方式。


    它不像吃其他食物,要麽是分餐製,要麽就是擺盤擺好了,夾到什麽是什麽。


    你想想,熱氣騰騰的火鍋,上麵飄滿了紅彤彤的辣椒。


    吃的時候,兩個人會因為被辣到,而忍不住心跳加快,渾身燥熱,最後脫衣服。


    同時用筷子在翻滾的湯鍋裏,尋找燙好的牛羊肉,以及蔬菜時,兩個人還會間接的吃到對方的口水。


    尤其是一男一女。


    這像極了……在做那種事情。


    所以,在這裏吃火鍋的,絕大多數都是大學裏的小情侶。


    畢竟,誰能拒絕在這樣的寒冷夜晚,和心好的人,一起吃頓曖昧到頂點的火鍋呢。


    至於男男就算了,那純好哥們兒,有誰會嫌棄自己兒子的。


    顧衍並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他隻是想履行他的約定。


    加上心情不好,肚子又餓。


    他就一直在看著周圍人筷子上那些被燙好的毛肚,和牛羊肉暗暗咽口水。


    絲毫沒有舍得把目光勻給正撇著嘴不開心的秦月月半分。


    要知道,為了這場「約會」她可是特意化了妝的。


    結果一坐下來,顧衍就一直盯著別的桌上的小姐姐咽口水。


    心中暗道,自己的魅力難道就這麽低嗎?都不值得顧衍看一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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