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小道士迴來,杜清露心頭一緊,下意識看向空了的鳥籠,心中萬分緊張。


    她走到顧衍身邊,壓低了聲音,提醒道:“別忘了,你可收了我十萬塊。”


    顧衍笑了笑,衝她偷偷比了個ok的手勢,意思讓她放心。


    小道士進來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顧不得桌上的茶水被顧衍喝過,抓在手裏咕咚咕咚一口氣灌了下去。


    顧衍在杜清露的催促下,坐到小道士對麵,在他的杯子裏續上茶水,憋笑說道:


    “那個,你的鳥跑出去了,我跟你說一下。”


    小道士沒什麽太大的反應,抬眸看了眼鳥籠,“我知道了,趕緊去幫小道下碗麵。”


    隨後繼續喝起了茶。


    “得嘞,今天給你加兩個蛋,好好補補。”


    顧衍說完,徑直起身去往廚房。


    路過杜清露的時候,順便衝她挑了挑眉。


    小道士的反應,以及顧衍所表現出來的輕鬆,讓杜清露很是疑惑。


    不過,她很快便意識到,自己被顧衍騙了!


    等顧衍端著麵碗再出來時,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格外詭異。


    小道士趴在桌上,閉著眼像個蔫茄子。


    而杜清露,正用能殺人的目光死死盯著他。


    “麵來了,趁熱。”


    聞到香氣的小道士,立馬來了精神,接過顧衍手裏的海碗,擼起袖子,二話不說,對著筷子上冒著熱氣的麵條吹了兩口氣,狼吞虎咽往嘴裏扒拉。


    絲毫不在意對麵杜清露漲紅的臉頰和緊握的雙拳。


    “還!!!錢!!!”


    一聲河東獅子吼,突兀地從小丫頭口中炸響,顧衍的耳膜被她這一嗓子,震得嗡嗡直響。


    “還什麽錢,我好像不欠你錢吧。”


    顧衍晃了晃腦袋,耳中的嗡鳴這才稍稍緩解了些許。


    “混蛋!人渣!騙子!把錢還給我!”


    杜清露被氣得火冒三丈,起身衝到顧衍麵前,不由分說,對著他就是一頓王八拳輸出,邊打邊罵。


    顧衍也不還手,任由杜清露在他身上拳打腳踢,發泄怒火。


    相較於當兵時的高強度訓練,小丫頭的拳頭對他來說,和撓癢無異。


    直到小丫頭打累了,手扶著膝蓋唿哧唿哧直喘氣。


    顧衍這才慌不忙地從兜裏掏出煙,點上一根,淡淡說道:“打完了?”


    “沒完!你不把騙我的錢吐出來,我還接著打。”杜清露直起身子,仍不打算放過顧衍。


    經過剛剛一陣高強度的運動後,她的額頭滲出不少細密的汗珠,精致的小臉蛋上泛著粉嫩的紅暈,給她增添了些許俏麗可愛的味道。


    “那你繼續打吧,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說實在的,我就是站這裏讓你打一夜,你也傷不到我,省省力氣吧。”


    顧衍叼著煙,攤開雙臂,麵門對著小丫頭大敞而開,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麵對顧衍完全不設防的挑釁,杜清露徹底被激怒了,“我就沒見過像你這種不要臉的混蛋!!”


    她生氣極了,目光開始在周圍尋找趁手的家夥。


    很快她看上了擺在門口的一根木棍上。


    拿到手後,杜清露掂了掂,不重不輕,正合適,看樣式應該是拖把的木把手。


    眼見小丫頭不講武德,拿兵器,顧衍不幹了,連連往後退,“喂喂喂,隻能用手,不準用其他的!”


    杜清露哪管顧衍的話,憤憤然說道:


    “還錢!那個神棍都告訴我了,他說那隻鳥經常跑出去,天亮就會自己迴來,你之前是在騙我!”


    顧衍看了眼店裏正在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顧喝麵湯的小道士,心裏直罵娘。


    可他嘴上還是強硬地說道:


    “不還!”說著還拿出字據,對著杜清露晃了晃,“有字據為證,你別忘了,那十萬是你自願贈與,你簽過字,按了手印的!”


    “我不管!把錢還給我,不然我就打死你!”


    杜清露說著,伸手就想去搶字據。


    顧衍眼疾手快,身子一讓,杜清露抓了個空,他嘲諷道: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這十萬塊,也休想從我這裏拿走,再者說了,這件事本就是你自己提出來的,我也幫你背了黑鍋,從頭到尾我沒逼過你吧,是你自己笨,不能怪我!”


    顧衍的嘲諷,讓杜清露瞬間破防。


    眼前這個家夥,騙人錢竟然還理直氣壯,甚至說她笨,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於是抄起棍子,追著顧衍,滿小區亂跑。


    而小道士,全程跟沒聽見兩個人的爭吵似的,喝完最後一口麵湯,放下碗,打了個飽嗝,喃喃道:


    “小道從不妄語,向來以誠待人。”


    說罷,隨手從包裏掏出幾枚銅錢撒在桌上,一頓排版過後,不禁嘖嘖兩聲,感歎道:


    “杜老爺子有福啊……”


    ……


    “混蛋!站住!別跑!!”


    如水的月光撒向寂靜的小區。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追逐著,後者手裏還提著根棍子,嚷嚷著要打人。


    而前者在與後者拉開一段距離後,還會故意停下來,等一會後者,等後者快要接近後,繼續往前跑。


    憑借在部隊鍛煉出來的超強耐力,以及對小區的熟悉程度,顧衍遛狗似的,把杜清露耍得團團轉。


    很快,杜清露的視線裏,便再也沒了顧衍的身影。


    小丫頭停下腳步,倚靠在一棵大樹下,累得唿哧唿哧直喘粗氣。


    “你最好……別讓我……找到你……找到你……你可遭老罪了……”


    但她的自言自語,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四周靜得出奇。


    隻有時不時夜風吹動頭頂樹葉的沙沙聲傳來。


    “混蛋!說話呀!”


    一浪接一浪的迴聲,在小區裏蕩漾而開。


    杜清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後退一步,將後背牢牢貼在樹幹。


    “顧衍?你在嗎?說話呀!”


    雖然今天是滿月,天上的月光很明亮。


    可杜清露是既怕黑又怕鬼,雖然嘴上說著什麽也不怕,膽子天生比別人大一號,可實際上卻膽小如鼠。


    沒有得到迴應的杜清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愣在原地不敢亂動。


    周遭的環境她不熟悉。


    想迴店裏,卻又不知道該往哪走。


    她意識到自己被顧衍繞暈了,徹底迷了路。


    “別玩了,出來吧,裝鬼不好玩,我保證,你隻要出來,我不打你,好不好?”


    為表誠意,她還丟掉了手裏的棍子。


    咚咚咚……


    棍子落到地上,彈了幾下,向遠處滾去。


    小丫頭貓腰,伸著個腦袋,狗狗祟祟不斷試圖找出顧衍的滑稽樣子,被躲在樹上的顧衍看了個一清二楚。


    他打了個哈欠,順帶看了眼時間。


    淩晨4點半,距離他再開工,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他本打算迴來睡一會的,可下麵這位姑奶奶實在是難纏。


    接下來的白天,他的任務很重,不光要主持老人的葬禮,下午還要抽空去一趟孤兒院,順帶還要去接白若茵下班……


    想到這,顧衍歎了口氣,沒了繼續玩鬧的心思,雙手抓住樹幹,縱身一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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