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渾身浴血、幾近喪命的季燃,青璃拚盡全力殺出了重圍。


    然而此刻,她自己也是強弩之末,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一般,雙腿如同灌了鉛似的沉重,再也無法挪動分毫,更別說帶著季燃繼續前行哪怕一小步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原本漆黑如墨的天空突然泛起了魚肚白,緊接著一道刺目的白光猛地在青璃眼前閃現。


    她下意識地眯起雙眼,用手遮擋住那耀眼的光芒。待適應之後,緩緩睜開眼睛,隻見一個身姿偉岸、宛如天神降臨般的男子赫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他身著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袍,衣袂飄飄,隨風而動;其麵容英俊非凡,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揚,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強大氣場,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因他的存在而黯然失色。


    “你就是那群妖所說的小妖王?竟然這麽弱。”男人的聲音磅礴有力,帶著威壓。


    聽見聲音,青璃艱難的抬起了頭,“你是……天師?難道你也是來取我妖核的?”


    “不,我知道你身負神脈,若得機緣定能成神,且我在你身上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殺戮氣息,所以你也隻是將那群獵妖人打傷,既如此,我便不會取你性命。”


    “不過,你的心上人……可是要沒命了。”


    青璃很快就聽出了天師的意思,“天師大人,有什麽要求,隻要我能做到,一定應允。”


    “我要你的神脈!”


    祖父臨終前,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將他儲存了滿身修為的尾巴交給自己時,那飽含著期望的眼神;還有父母拚命地將自己送出合圍之勢,不惜付出生命代價也要護自己周全時,那堅定而決絕的背影。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能夠順利晉升成為神。


    可是現在,若沒有了神脈,那麽她這輩子都隻能止步於妖了。闔族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她一個人身上,難道就因為季燃,她要放棄這一切嗎?


    青璃低頭看著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奄奄的季燃,心裏一陣揪痛。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麵臨這樣艱難的抉擇了,但是每一次,都需要她獨自去麵對和決定。成神還是救人,這個問題再一次擺在了她麵前,仿佛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讓她感到無比的痛苦和糾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青璃的內心如同被兩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幾乎要撕裂開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一邊是對家族的責任和使命,一邊是對季燃的深情厚愛。無論選擇哪一條路,都會讓她背負起沉重的負擔和痛苦


    。然而,時間緊迫,不容許她再繼續猶豫下去了。最終,青璃咬咬牙,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她知道,這次的選擇,或許將會改變她的一生,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我答應你,我把神脈給你,你不僅要救他,還要收他為徒!助他成為一名真正的獵妖人!”


    聽見青璃的話,天師有些不解,“獵妖人?你可知獵妖人與捉妖人的區別?捉妖人,不會殺妖,可獵妖人,是結結實實要殺妖的,他若真的成了獵妖人,那你與他,此生便隻能是仇敵,你可想好了?”


    青璃低頭看著幾乎要沒了氣息的季燃,聲音顫抖,“我當然知道,可他此生的心願便是光耀門楣,他救我一命,我幫他達成心願。來世再見,便兩不相欠……”


    “況且,我和他之間,有血契,無論他輪轉多少世,我都能找到他,屆時,我便會明白,我對他,究竟是情還是愧。”


    說完,青璃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身體的劇痛和內心的恐懼,顫抖著抬起手來。她緊緊地咬著牙關,眼中閃爍著堅定而決然的光芒。隨著她的動作,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她的體內湧起,仿佛要衝破束縛一般。


    隻見青璃的手指輕輕一勾,一道神秘的光芒便從她的指尖湧現出來。那道光芒如同璀璨的星辰,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緊接著,青璃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將自己的意誌完全沉浸在那股力量之中。


    慢慢地,那道光芒開始沿著青璃的手臂向上蔓延,所過之處,皮膚都變得透明起來,可以清晰地看到裏麵流淌著的血脈。這些血脈如同樹根一樣盤根錯節,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複雜而神秘的圖案。


    當光芒抵達青璃的肩膀時,她猛地一咬牙,用盡全身力氣將其往外拉扯。頓時,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讓她差點叫出聲來。但她還是忍住了,死死地抓住那道光芒,不讓它縮迴體內。


    隨著時間的推移,青璃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但她始終沒有放棄,而是咬緊牙關,一步一步地將那道光芒從自己的身體裏抽離出來。終於,經過漫長的等待和煎熬,青璃成功地將神脈從自己的身體裏抽取出來。


    此時的青璃已經筋疲力盡,但她的眼神中卻充滿了欣慰和滿足。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救季燃。


    抽出身體的神脈很快被天師握在手中,“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妖,既收了你的神脈,我一定會救他,並收他為徒,但我要提醒你,此生你都不可再見他,否則,他一定會殺了你。”


    “我知道了。”


    青璃走前,把祖父留下的尾巴送給季燃防身,白尾一旦擇主,此生不棄。


    如此,便可護他此生安寧。


    ***


    “現如今,你可想明白了?”司淺輕輕端起茶杯,放在唇邊輕抿了一口清茶。


    “我一隻妖,獨自在這世間尋了他四百多年……”青璃微微低下頭,聲音低沉而哀傷,仿佛帶著無盡的思念和痛苦:“每次想要放棄的時候,隻要一想起他,我就好像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那是對過去的執著和對未來的期待。


    “可是,現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可他卻變了。”青璃的語氣中充滿了失望和沮喪,她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百世輪迴,或許隻有我還在傻傻地相信著當年的承諾。”青璃抬起頭來,目光空洞地望著遠方,心中滿是苦澀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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