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跟小夥伴一起爬樹摘果子,像什麽櫻桃啊李子啊桃子啊,村裏幾乎每家每戶的果樹都被我們禍害過。


    我喜歡跟小夥伴一起到河邊放牛,但其實放牛是假,下河摸魚抓蝦還有抓螃蟹是真。


    我們村裏有條小河,河水清澈得很,能清楚看見水底的石頭和水裏的魚蝦螃蟹。


    夏天放牛的時候,牛在河灘上吃草,我們就提著畚箕往河灘邊沿的水草裏一放,然後合力將附近的魚蝦趕到畚箕裏去,隨後又去淺水區翻石頭抓螃蟹。


    翻出經驗的我們,通常一翻一個準。


    玩得忘乎所以的我們,打濕褲腿那是常有的事兒。


    有時候玩得太過投入,一不小心腳下一滑坐到水裏,整條褲子都會給打濕了。


    每次發現我人不見了的外婆找到我時,瞧見我褲子濕透的模樣,都會氣得火冒三丈高,揪住我的耳朵就往家裏拽。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河邊危險,讓你不要下河玩水,你為什麽就是記不住?”


    “你看你,褲子又打濕了,你是想弄感冒打針是不是?”


    “你要喜歡打針,明天我就送你去醫院,讓醫生紮你個幾十針!”


    “嘶!痛痛痛,外婆你輕點兒,我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


    我嘴裏雖然喊著痛,但其實外婆根本沒使多大力,就隻是拽著我的耳朵怕我跑了而已,她才舍不得真用力。


    不過每次我喊完疼,外婆都會改揪耳朵為拽著我的胳膊,這次也不例外。


    “你還知道痛?我看你就是裝的!再有下次,你看我打不打斷你的腿!”


    “嘿嘿!外婆你才舍不得,我知道外婆最疼我了。”我笑嘻嘻說道。


    “我才不疼你,我恨不得拿掃把抽你!你等到家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了!”


    嘴裏說歸說,但外婆從來沒用掃把抽過我,最多就是在給我換褲子的時候,假模假式地打我屁股兩巴掌。


    “記住沒有?以後還敢不敢偷偷跑出去玩了?早上才換的衣服,不過半天又要換,天天都要給你洗衣服,你是想氣死外婆還是累死外婆?”


    摸了摸隻有一點點發麻的屁股,我轉過身抱住外婆的脖子撒嬌。


    “外婆,你不要生氣了,我和你保證下次不會再偷跑出去玩了。”


    “保證?你都保證多少次了?沒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哪個鬼才信你的話,我看你就是打得少了!”


    “外婆,我這次說的是真的,你信我。”


    我臉上一臉誠懇,心裏想的卻是,眼下先把外婆哄好才是要緊,不能讓她氣壞了身體。


    至於明天或者以後,隻能溜出去玩的時候更加小心些了,不能再讓外公和外婆給發現。


    萬一又被他們發現,再哄好他們就是了。


    反正不出去玩是不可能的。


    在我長大之前都不可能。


    也不知道外婆是不是被我氣狠了,還是看出我在撒謊,一臉不耐煩的將我推開。


    “去去去,去外麵玩去,不要煩我,我要洗你的狗皮子了。”


    “記住,不許瞎跑,你今天要是敢再跑出去玩,我就告訴你媽,等你媽迴來收拾你!”


    整個家裏我最怕的就是我媽了。


    怕外婆真給我媽告狀,我不敢再亂跑,隻能蔫蔫的走到院壩外麵的樹下,跟我家的橘貓一起玩泥巴。


    我家橘貓有個很好聽的名字——雪糕,是在我媽媽懷上我的那年才開始養的。


    雪糕不會玩泥巴,通常都是我玩泥巴,它就在旁邊陪著我玩。


    “雪糕,你看我做的蛋糕好不好看?”


    “喵~”


    “你也覺得好看是吧,那你再聞聞看香不香?”


    “喵~”


    “很香啊,那你假裝吃兩口,我等下再給你做隻烤雞。”


    “喵~”


    雪糕一邊叫著,一邊嘴巴張張合合,當真一副在吃蛋糕的模樣。


    摸了摸雪糕的頭,我撿了片樹葉包起地上的泥巴,放在小石子和小木棍堆成的火堆上,假裝在做烤雞。


    “雪糕,你等一會兒啊,烤雞馬上就好了。”


    “喵~”


    雪糕躺在旁邊,懶洋洋地甩著尾巴,迴應著我的話。


    “雪糕,你最近有點胖了,等下烤雞你就隻能吃半隻哈,剩下的半隻我吃。”


    “喵!”突然的,雪糕翻身而起,對著左前方炸毛弓背,尾巴高高豎起,嘴裏還發出警告的哈氣聲,一副標準的防禦姿態。


    “雪糕,你怎麽了?”


    我順了順雪糕背上的毛,不明所以地順著雪糕的視線朝左前方看過去。


    隻見剛才還沒有人的樹蔭下,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個很高很高的男人,站在那裏就跟座山似的。


    男人的五官長得很精致很好看,就跟畫兒裏走出來的一樣。


    男人穿著身我隻在電視裏看到過的長長的黑色的衣服,頭上戴著頂黑色的帽子,手裏還拄著根黑色的拐杖。


    拐杖的頂端,是一顆黑色的骷髏頭,透著神秘和詭異。


    男人的腳邊,跟著隻通體黑色毛發鋥亮,體型很是流暢好看的黑貓。


    那隻黑貓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盯著我和雪糕看的時候,像是在盯著兩隻可口的獵物,看得我心裏很不舒服。


    我皺了皺眉,問男人:“叔叔,你找誰啊?”


    男人好看的臉上露出點兒像是意外的表情來。


    他俯視著我,說話的聲音也很是好聽,但跟他臉上的表情一樣冷冰冰的,像一堆冰錐子朝我砸過來。


    “你看得見我?”


    我撓了撓下巴,有些懷疑這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大白天的,他那麽大一個活人站在那裏,我眼睛又不瞎,怎麽可能看不見他?


    真是白長了這麽一張好看的臉了,可惜是個傻子。


    “我長得有眼睛,當然看得見你了。”


    怕傷害到男人的自尊心,我沒敢直接說他傻。


    男人沒有應聲,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


    那眼神,比他腳邊的那隻黑貓還要讓我不舒服。


    想起外公和外婆平日裏的叮囑,我轉了轉眼珠子。


    “叔叔,你是不是要找什麽人,但又不記得對方住哪兒了?那你還記得對方的名字嗎?”


    “你要是記得對方的名字,我可以找我外婆幫你問問,我外婆在家的,她認識的人可多了,幾乎我們村裏的人她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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