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將貫穿身體的長刀拔出,方才的攻擊並沒有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他指著插在地上的武器示意江槐撿起來,隨後武士雙手持刀微微頷首,讓江槐感到莫名其妙。


    “他承認了你的實力,”羅睺歪著頭打量著麵前的武士說,“願意以對等身份同你決鬥。”


    “二階段了?”江槐說著,雙手緊握刀柄使出全力才勉強拔出深深插入地板的刀。


    江槐剛剛擺出出架勢,武士手中的佩刀便化為兩道寒光襲來。


    “好快!”江槐暗歎一聲,武士出刀的速度快到自己已經看不清楚,他憑借戰鬥的本能舉刀格擋,才勉強接下武士突襲。


    巨大的衝擊力讓江槐有一種自己被一輛疾馳的汽車撞上的錯覺,從虎口傳來巨大的疼痛感,讓江槐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物理攻擊是無法戰勝對方了,眼前的武士根本沒有實體,江槐對於靈術的學習停留在基礎理論階段,還不會使用任何靈術。


    突然間遙遠的地方傳來深沉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像是軍隊開拔之前的戰鼓聲。


    武士得到某種命令一般,利落地將佩刀收入刀鞘,單膝跪地。


    這時候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結合武士突然跪地行禮的舉動,江槐已經猜到身後龍門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變故。


    一股腥風從身後席卷而來,其中夾雜著厚重的鹹味,江槐能感覺到背後多了什麽東西,雖然他不敢迴頭看。


    武士伸出手摘下猙獰的麵甲,鎧甲覆蓋下的身體望不見底的深淵,難怪剛才它被自己洞穿胸口還能反擊,江槐咽了咽口水,他看到一隻極其纖細的白手從身後探出,徑直伸進武士盔甲的黑暗中。


    江槐屏住唿吸,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跳出胸腔。


    白色手臂僅僅隻有江槐小拇指一般粗細,它在武士盔甲深處掏弄著什麽,武士此時卻如同死物一般任由它擺布。


    江槐打量起這離自己非常近的古怪手臂,毫無血色的皮膚在昏黃的燈光下微微發光,白色的毫毛在空中有節奏的搖動。


    “這裏竟然會有這東西。”羅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江槐身後,似乎對這隻古怪的手臂非常感興趣。


    “你知道這玩意?”


    “曾在東海之濱見過一次,此物名為海手,生存在海裏的詭物,這玩意挺邪性的,會將出海的漁民卷下海,然後自己上去駕駛漁船航行,一些幽靈船的傳說就是源自它們。”


    海手突然繃直像是在盔甲裏抓到想要的東西,快速向後縮去。


    “快!抓住它的身體,讓它帶你入龍門。”羅睺立刻命令道。


    “抓……它的身體?”江槐有些猶豫,海手已經完全從黑暗的盔甲退出來,慘白的手掌裏抓著一顆黑色的珠子。


    “快!下次輪迴已經開始了!你沒有時間猶豫了!”


    武士重新戴上麵甲,已經登上戰車,戰馬們興奮地用鐵蹄踐踏著地麵,戰車即將啟動,下一次輪迴即將開始。


    江槐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用手抓住飛速向著身後退去的海手,濕滑的皮膚他差點沒有抓穩,強大的力量差點讓江槐的肩膀脫臼。


    接觸海手的瞬間,仿佛周圍的氧氣都被抽離,江槐肺部開始劇烈收縮,肺裏僅存的氧氣被快速抽離,是海手在作怪!


    江槐被海手拉向身後,轉頭的瞬間他看見此刻原本繞成一團的龍門完全打開,巨蟒胸腔洞開,無數條雪白的肋骨完全撐開形成拱門,沾滿血汙的地板濕滑無比,江槐甚至不用動腿被海手飛速向深處扯去。


    “龍門”已經完全打開,不過江槐沒想到會是這種方式。


    巨蟒血紅的腹腔撐滿形成一個血肉組成的迴廊,抬眼望去看不見盡頭,此刻江槐感覺自己的肺裏已經被壓縮到極致,已經是極限了。


    雪白的肋骨急速劃過眼前,而且頻率越來越快,逐漸變成江槐眼前掠過的殘影。


    他現在麵臨兩難的境地,放開海手便留在這巨蟒的腹部,如果不放開它那麽自己大概率會憋死。


    他發現隨著自己越來越的深入,海手手中握住黑色珠子顏色正發生著劇烈的變化,從混沌逐漸變得清澈。


    “所有經過龍門的事物都要經曆一次煉化,這就是它的作用,我已經知道走廊盡頭是什麽了!”羅睺嗓音低沉,江槐再次感受到羅睺沸騰的戰意。


    “小子再堅持一下!”


    江槐豬肝色的臉頰,顯然已經到極限了,耳鳴和眩暈感迅速淹沒自己的意識。


    血紅色的肉牆戛然而止,胸口劇烈起伏,幹癟的肺如同丟入水的海綿迅速擴張著。


    他大腦暈乎乎的像是喝醉了一般,從未覺得空氣竟能如此甜美。


    江槐實在是抓不住這濕滑的海手被它甩在沙地上。


    “沙漠?”江槐抬頭眼前是廣闊的沙漠,一尊黑色的雕像矗立在沙丘之上,逆光看去隻能看到雕像那漆黑的剪影。


    烏雲堆積在晦暗的天空中,顯得十分壓抑。


    手掌上的疤痕突然發燙,這是握住張煦胸膛鎖鏈時留下的,江槐看到手心原本結痂的疤痕迅速擴張,大量黑色的煙霧從傷口溢出。


    大量黑色灰燼從江槐手中的傷口中噴湧而出,疼痛並沒有持續太久,灰燼在沙地上痛苦的翻滾著咆哮著,慢慢形成人類的臉、軀體、四肢。


    “張煦?!”江槐認出那張逐漸清晰的臉。


    “我終於進來了……”張煦手中的黑劍指向沙丘上雕塑的黑影。


    江槐默然看著張煦,此刻張煦的狀態已經接近癲狂,漆黑的鬥篷冒出大量黑色氣體,那是他身上鎖鏈溶解產生的,這裏似乎和外麵有著完全不同的規則。


    出於本能江槐後退了幾步和張煦拉開了距離,他在心底對眼前這個有些瘋癲的男人生出些許警戒。


    “你藏在我的身體裏?”江槐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找到你的朋友了麽?”張煦並不迴答江槐,他的注意力全在遠處沙丘的巨大雕塑上。


    “沒有。”


    “可能他們已經……死了。”張煦迴過頭露出猙獰的笑容。


    “什麽?”江槐後退一步,他不敢相信張煦能說出這種話,江槐突然反應過來,他並不了解眼前這個男人,那些記憶的碎片真的可靠麽?


    “沒什麽!”


    黑刀在他手裏華麗地來迴轉圈,張煦抬頭看向遠處的雕像,眼中滿是期待:“每一次輪迴我都期待著再次踏足這裏!”


    “那些我看見的記憶,”江槐察覺到眼前長著張煦麵容的男人狀態不對,“根本不是真相對吧!”


    張煦收起笑臉,陰沉地看著江槐,冷淡地說:“人們隻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那些記憶一直給我一種強烈的違和感,你有兩個孩子!,但是那些記憶的碎片從頭到尾隻出現了一個孩子,你對另一個孩子做了什麽?”


    張煦望向遠處沙丘上那個巨大的剪影。


    “真相對你來說真的重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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