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林場的人來通知,那頭豹又迴來了。


    這次還帶了上門禮物。


    陳影雙手揣懷裏出門一看,得,替梅花鹿群默哀三秒吧。


    半大不小的一頭亞成年鹿,足夠豹子吃一頓管三天了。


    它還知道不吃獨食,帶迴來讓陳影一起享用。這待遇,比公豹子對母豹子都好。


    陳影不敢吃,一塊肉,三年起步。


    一人一豹,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悠閑自在的開始邊吃邊嘮嗑。


    “嗷嗷嗷,這肉好吃,真不來一口?”


    “你自個兒吃吧,我吃這個就行。”


    “那啥玩意兒,給我整一口?”豹子好奇的湊過來,想要從陳影手裏咬一口嚐嚐。


    “別,這不是你能吃的。算了,你等等,我給你弄點你嚐嚐。”


    使勁推開豹子血糊糊的大臉,陳影把苞米棒子掰了一小段放它麵前。


    豹子聞了聞,舔一口,啊呸!


    “這啥玩意,不好吃。來吃這個,你看看你瘦得,婆娘都找不到。”


    陳影捂胸,怒視豹子。


    “說得你好像有伴侶一樣。”


    “嘿嘿嘿,我還真有。”豹子仰頭嗷嗷兒了兩聲,“我剛從三頭母豹子那邊離開。不行了,得吃飽點再去。”


    這話是不給錢能聽的?說詳細了不得被封啊。


    陳影要說羨慕也不至於,但是胸口略酸。


    這豹子,死不要臉!


    吃完大部分肉,剩下的那些豹子直接丟了。


    它居然不著急走,挺自覺的慢慢走進之前那間空屋,在房間各個角落嗅了一下後,跳上空著的床鋪,扒拉扒拉上麵鋪著的舊毯子,躺下就睡。


    陳影擔心它突然躥出來傷到人,跟進去檢查了下房間窗戶,又把門鎖上。


    窗戶那裏用鐵絲稍微固定了下,留了一條縫通氣,但又不會讓豹子撞開窗戶跑出來。


    就算撞開了,那動靜也足夠驚動值守的人。


    村裏的小喇叭響了一遍又一遍,今天村裏人還聚在一起嘮嗑,都說多少年沒聽到豹子虎子進村了,沒想到兩天之內就看到了三虎一豹,人生都圓滿了。


    有老人就在說當年老虎肆虐,家裏的牲畜家禽被禍害不少,後來就除虎害,再後來看不到老虎了,就開始想方設法保護老虎。


    這世道變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林場森警得到消息,跟野保處的同誌一起過來設卡保護這頭東北豹,更是防止村民看熱鬧激怒豹子,避免出現傷人事件。


    而節目組則被通知另外找地方住。


    陳影覺得無所謂,他懷疑他搬走,豹子也會跟著走。


    沒辦法,誰讓他的魅力沒有一頭大貓能抵擋得住。


    哥雖然沒有女人緣,但貓耳娘遇到不少,誰羨慕誰咱不說。


    節目組緊急開會,最後的結果是害怕的搬走,其他人可以留下。


    但留下的人要提高警惕,豹子在的時候不能隨便走動,可以通過窗戶門縫之類的地方進行拍攝。


    幾位嘉賓最好搬走,不為別的,要出了事,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陳影得到通知的時候直接兩手一攤。


    “你們走吧,我暫時留下來,不然我懷疑你們再怎麽搬都白費事。”


    陳影看了一圈,東屋這邊有個小房間也有炕,燒熱不費什麽功夫。


    他正好可以拉著豹子住這裏,避免跟其他人同進同出,讓大家戰戰兢兢門都不敢開。


    果然,搬到小房子後,豹子每天清晨和晚上出去溜達一圈,白天就在房間裏唿唿大睡。


    炕燒得不太熱,畢竟動物自帶真皮毛絨大衣,太熱了反而會出問題。


    到晚上,陳影睡覺得燒熱一點,那頭豹子就幹脆趴地上睡。反正有炕的溫度在,室內比室外還是要暖和很多。


    第四天,他們拍攝到了一群麅子在林中覓食的畫麵。


    就在一頭傻麅子發現他們,湊過來想看清楚的時候,豹豹從天而降,踩在傻麅子背上,從頸後一口咬斷了它的脖子。


    這殘忍但真實的一幕被鏡頭記錄下來。


    眾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一聲虎吼,豹子嚇得豹眼圓睜,踩在麅子身上,渾身緊繃的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一頭斑斕猛虎從林中走出,個頭極具壓迫性。


    豹子退後兩步,和老虎對峙。


    陳影和拍攝組就在豹子身後不遠處,直接承受了那頭猛虎審視的目光。


    (吔,這頭蠢豹子居然圈了這麽多兩腳獸)


    老虎慢悠悠逼近,豹子發出唿嚕嚕的威脅聲,但人家虎哥聽若未聞,目光從攝製組的人身上掃過,威嚴中蘊藏了一絲好奇。


    老虎還沒來得及靠近豹子,豹子哀嚎一聲,丟下陳影他們轉身就跑了,一邊跑一邊嗷嗷叫,讓陳影趕緊逃命。


    走近的老虎停在麅子身邊,低頭嗅了嗅,還沒來得及下嘴撕咬,就聽到旁邊又傳來一聲虎嘯。


    咦,母的?


    不但是母的,還是帶崽母的。


    惹誰都別惹母老虎,這句話的含金量很高。


    老虎遲疑了一下,轉身小跑幾步,又有點不甘心,遂停下來觀察。


    依然是那頭帶了兩崽的母虎,它從另一邊的樹林裏走出來,身後跟著的兩個虎崽也學著媽媽的樣子,對陌生公虎發出警告的低吼。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那頭公虎鬱悶的調頭就跑,一邊跑還一邊撒氣的撥弄地上的雪,揚起一陣陣雪霧。


    過後又聽到林子裏傳來樹上落雪的簌簌聲,八成這頭虎在扒拉樹幹磨爪子,順便發泄下心中鬱氣。


    趕走了同類公虎,母虎直接上前享用美食。


    誰抓的不要緊,要緊的是進了誰的肚子!


    吃了一小半,剩下的丟給兩個已經急不可耐的兒子。


    “吼!你上次說的給我崽弄它的腿,什麽時候動手。”


    陳影臉色一黑,看了眼身邊表情微有些怪異的海哥。


    “要弄隨時可以,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但是你崽要跟我走,你放心嗎?”


    “帶走吧,現在就帶走。”母虎有點激動地甩了甩尾巴,“你弄好了,把它送迴來我就知道了。”


    其實不送迴來,放其他地方也行。


    母虎在心裏念叨,這兩崽子也差不多能自立了。


    正常情況下,到天氣變暖,食物變多的時候,兩個崽子就該離開它了。現在似乎早了一點,但要是去治療傷腿的話,時間正好合適。


    前次這個兩腳獸說了,等它痊愈,剛好進入夏天,迴來適應森林的時候也不會因為行動遲緩而挨餓。


    或許那時候自己還能允許它再跟著自己過一兩個月。


    別看母虎不能說話,它心裏敞亮著呢。


    既然決定了,那就速戰速決。


    在幼虎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媽就配合兩腳獸,把它關進籠子裏了。


    不是,媽,賣兒子這麽爽快真的可好?


    另一頭幼虎嚇壞了,踩著還剩殘羹剩渣的麅子屍骨不敢再下口。


    林場的護林員和虎林的獸醫早就準備妥當,幼虎一進籠子,立即被裝車運走,全程幼虎都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它媽和兄弟。


    等汽車發動的時候,這頭傻虎終於反應過來,開始嗷嗷叫,說什麽自己再也不敢搶吃的了,再也不敢用它媽的腦袋擦嘴了……


    聽得母虎嘴角抽搐,沒忍住站起來,一聲虎嘯攻擊,兩隻幼虎瞬間縮成兩個大肉球球。


    陳影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但旁邊的人卻不知道它們在說啥,還以為母虎反悔想要“救迴”幼虎,連忙急踩油門,快速離開,隻留下一股尾氣。


    攝製組的人躲在一旁拍攝了全過程,這期節目播出去,不爆的話,導演直播倒立拉稀。


    送走了崽子,母虎的心情不太美好,都懶得跟陳影聊天了,帶著另一頭崽子頭也不迴的離開。


    熱鬧的林地裏,隻留下散亂的腳印,還有一顆死不瞑目怒視上天的腦袋。


    麅子留下的殘骸由林場的職工來收拾,眾人收拾好拍攝用品準備迴村。


    明天就要去最後一個地方,看是否能偶遇丹頂鶴。


    雖然豹子不講義氣的跑了,但陳影晚上還是選擇睡在小房間。


    拍攝前最後一次會議依舊在大炕上開的,順便吃了個晚飯。


    “影哥,你們那邊的華南虎跟這邊東北虎,你覺得誰更帥氣?”


    陳影想都不想就投了華南虎一票。


    不為別的,南方人肯定投南方虎啊,不然他迴去,華南虎不得拿他來磨牙?


    “那東北豹呢?跟你身邊常出現的那頭花豹相比,你更喜歡哪一隻?”


    這還用問?必須是豹姐!


    雖然豹姐最近浪得有點不歸家了,但豹姐就是豹姐,血脈壓製的威力,一嚐一個不吱聲。


    而且,豹姐和豹哥多講義氣的豹,哪兒像這頭,大難來臨你殿後!


    陳影剛吐槽完,抬頭,就跟窗戶外麵的一張毛臉對上了。


    它咧開嘴,亮出微黃的犬牙。


    “我擦,怎麽沒有人報警,這家夥啥時候來的?”


    陳影嚇得筷子一抖,大塊雞肉落到桌子上,顧不得收拾,趕緊拿東西抵住窗戶。


    旁邊人看到他的動作,再看向窗外……


    有一說一,這炕席不好好洗洗,睡起來非得一身的雞油味。


    三分鍾後,接到通知的村長拉響了村裏的警報。


    “各家各戶請注意,現有一頭猛虎已進村,大家關好門窗院門,不要在外隨意走動。”


    警報提示連續播放三次,森警的車也停到了院子門口。


    新裝的院燈開啟,那頭斑斕猛虎的身影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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