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翠荷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作為家裏最小的女兒,從前在娘家的時候,就被爹娘和兩個哥哥寵著,如今出嫁這麽久了,爹娘和哥哥們還待她這般好,她很知足。


    待到了渡口,一家人下了牛車,與雲大保告辭之後,趁著天還早,便進了倉河鎮,想順帶買點必需品迴家。


    倉河鎮的繁華程度遠不及南坪鎮,這裏甚至連如意居那樣不算太大的酒樓都沒見到兩家。


    街道兩旁的店鋪也都比較陳舊,因為上次給雲翠荷抓的十副藥已經喝完,楚月便當先進了一家藥鋪,將朱大夫給開的方子遞給了一個看起來有些邋遢的老頭。


    “老伯,你們這裏能配齊這副方子嗎?”


    並非她要這麽問,實在是麵前這個藥鋪看起來比陳記藥鋪要潦倒太多了。


    那老頭眉頭一挑,接過楚月遞來的藥方看了看,轉而又望向她。


    “你們之前可是去南坪鎮看過診?”


    楚月略微意外的點了點頭,“您是如何看出的?”


    老頭望著那張方子嘿嘿一笑,“我那徒弟的開方習慣和這手狗爬的字,老頭子我可太熟悉了。”


    楚月有些驚訝的望向他。


    “您就是朱大夫的師父?”


    他雖然看著邋遢,卻比朱大夫的精氣神兒還要好哩。


    老頭眉頭一挑,“喲!那老小子還與你提起過我呢?”


    楚月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迴答他,總不能說,你徒弟要將你引薦給我做師父吧?


    就在這時,藥鋪後頭走進來一個中年人,望著老頭說道:“師父,裏頭的客人已經可以進行施針了。”


    老頭忙將手裏的方子往那個中年人遞去,“喏,這個小姑娘是你朱師兄的客人,你來給她抓藥吧。”


    “好勒。”中年人忙笑著接過方子,“不知這藥,姑娘要開幾副?”


    “要十副。”


    那中年人跟楚月說了聲稍等,便去櫃台後抓藥了。


    楚月望著忙活的中年人問道,“剛才那個老伯,是這個藥鋪的老板嗎?”


    中年人忙搖頭,“我才是這裏的掌櫃,他是我師父,最近來了個棘手的病人,恰巧師父他老人家來倉河鎮吃烤田螺,我才有機會將他老人家請來這裏哩。”


    難怪說話不像這裏的口音。


    “他來倉河鎮,就隻是為了吃烤田螺?”楚月又問道。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


    “師父隨性自在,走到哪兒診到哪兒,他走過的地方,有不少大夫得過他的指點,這些人無論年齡高低,一律叫他師父,可謂是桃李滿天下。”


    中年男人的臉上滿是崇拜。


    “我們這些弟子的醫館,也便成了老頭兒覓食的落腳處,不過他也不是免費在這裏吃喝,要麽會幫我們解決一些棘手的病症,要麽會給我們解答醫術上的疑難。”


    看來朱大夫這位師父,還真是挺厲害了。


    喜歡美食?


    楚月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尋思著要是想讓老頭能多教她一些醫術,她是不是得多研究些好吃的東西出來,每天換著花樣的做給他吃?


    “他接下來會去南坪鎮嗎?”


    中年男人再次笑了笑,“還真是,師父他老人家最近總念叨南坪鎮出了一道新菜式呢,要不是我們這兒有個病情複雜的病人將師父給拖住了,他老人家老早就去了。”


    楚月捂嘴一笑,還真是個可愛的老頭。


    中年男人將給楚月抓的藥材打包好,便交到了她的手中。


    “姑娘,你要的十副藥總共是三兩銀子。”


    楚月付了錢,因著等會要去渡口的緣故,便直接離開了。


    出來的時候,陸星河和雲翠荷不知道去了何處,陸星平和陸星安兄弟兩正等在門口,見她來,陸星平忙上前接過她手中的藥。


    “嫂子,娘在對麵的布莊買布,說要給你做衣裳呢,讓你抓好藥也過去瞧瞧去。”


    “做衣裳?”


    楚月瞅了瞅自己身上才穿不到一個月的衣裳,這不是才做了嗎?


    待到對麵布莊的時候,便見雲翠荷手裏正款著一大包棉花,手正捏著一塊紅色的布撚著,望見楚月來,她忙招手,“月月,快來看看這個紅布怎樣?”


    楚月進了布莊,將雲翠荷手裏的棉花款在自己肩上。


    “娘,怎的又要給我做衣服了?”


    雲翠荷的手得了空,這才拿過紅布在楚月身上比劃了一番,還邊說道,“這都八月了,天看著涼了,不提前給你做好衣裳,迴頭你不得挨凍了?”


    說完,還滿意的笑了笑。


    “我瞧著這紅布正正好,迴頭做好了冬裏穿,喜慶。”說著,便望向掌櫃,“掌櫃,就這塊紅布吧,襦裙要青色,給我扯夠做兩身衣裳的布就夠了。”


    “哎。”掌櫃的應了一聲,就去裁布了。


    買了布和棉花,出門的時候,陸星河正等在布莊外了,他將抓的藥,以及棉花和布全都放進了背簍中。


    雲翠荷和陸星平兄弟走在前頭,楚月故意落在陸星河身旁,小聲問道:“相公,你方才去哪兒了?”


    陸星河笑望著她,“怎了?”


    楚月抿了抿唇。


    “沒怎了,這不是好奇嗎?不過你要是不想說的話,就當我沒問好了。”


    陸星河摸了摸她的頭,轉而從自己的褡褳裏取出了一朵粉白色的小簪花簪在了她的頭上。


    小姑娘五官本就生的精致,養了一個多月,原本瘦到脫相的麵頰也飽滿了不少,粉白色的簪花別在她頭上,襯的她像個精致的瓷娃娃。


    “剛才路過一處小攤的時候,瞧著這個挺別致的,便想著給你也買一朵,果然很合適。”


    楚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上的簪花,唇角上揚,轉而望向前方腦袋上空無一物的雲翠荷。


    “你給我買簪花做什麽呀,娘都沒有呢,萬一給人看見了多不好?”


    陸星河從褡褳裏再次取出一根簡單樸素的簪子。


    “娘也有的。”


    楚月展顏一笑,“咦,這個很適合娘哩,相公真會挑。”


    陸星河牽起她的手,“咱快些走吧,娘和星平星安都要到渡口了。”


    楚月望著陸星河拉著自己的手,雖然不是第一次被他牽著了,卻還是有些緊張,但更多的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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