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依舊緊緊地抱著兔軟軟,可那手臂卻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著,像是在極力承受著什麽沉重的打擊。


    “你等過我……”帝祁喃喃道。


    那聲音仿佛是從靈魂最深處,被一雙無情的大手硬生生撕扯出來的,裏頭滿是痛苦與悔恨交織,每一個字都帶著無盡的酸澀。


    他的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不肯落下,仿佛一旦落淚,就再也無法承受這如潮水般湧來的真相。


    他怎麽也想不到,在自己遠遠守望的日子裏,她也在等著自己。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她獨自在部落等待的畫麵,她望眼欲穿,熬過了一個個漫長的季節,可等來的卻是那樣不堪的遭遇。


    而自己卻傻傻地以為她過得快樂,以為她不需要自己。


    “軟軟,我不知道……”帝祁聲音沙啞得不像話,還帶著止不住的顫抖。


    蓄滿眼眶中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兔軟軟的肩頭,那滾燙的溫度仿佛要將這冰冷的真相灼燒出一個缺口來。


    兔軟軟看著帝祁落淚,心中更是酸澀難忍,她抬手輕輕擦去帝祁臉頰上的淚水,可自己的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那幾近崩潰的情緒,緩緩開口道:“帝祁,我不想複仇了。”


    帝祁身子一僵,眼中滿是驚愕與疑惑,他緊緊握住兔軟軟的手,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問道:“為什麽?因為……我嗎?”


    兔軟軟微微頷首,腦袋輕垂,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兩側,襯得她愈發嬌弱。


    她目光中滿是這些日子積攢下來的疲憊,像是跋涉了千山萬水、曆經無數風霜的旅人,可其間又悄然透著一絲釋然,仿若終於掙脫枷鎖的飛鳥。


    她嗓音輕輕,卻字字砸地有聲:“對,因為你……也因為我自己。”


    “這些日子以來,仇恨就像一團濃重的陰霾,始終籠罩著我,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滿心滿眼想的都是要讓帝熙付出代價,可每一次迴憶起那些痛苦的過往,我感覺自己都在被重新傷害一遍。”


    “我以為隻要報了仇,我就能重新快樂起來,就能把那些噩夢般的經曆都忘掉。”


    “可我現在才明白,仇恨隻會讓我越陷越深,讓我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我每天都活得很壓抑,哪怕在是看到帝熙痛苦的樣子,我也不會有絲毫的開心,因為那些傷害已經刻在了骨子裏,怎麽都抹不去了。”


    兔軟軟微微仰頭,看著帝祁滿是淚痕的臉,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繼續說道:“人生短短就那麽幾年,我不想再把剩下的時光都耗費在仇恨裏了,我不想錯過你,帝祁。”


    說罷,她緩緩抬頭,輕輕地吻了上去,她的唇輕輕覆在他的唇瓣上,沒有更多熱烈的動作,隻是這樣靜靜地貼著。


    仿佛在通過這個溫柔又克製的舉動,傳遞著她此刻所有的心意與情緒,把那些說不出口的愛、愧疚、釋然,都融入到這輕輕一吻當中。


    帝祁先是一愣,隨後心中滿是心疼,他抬手輕輕撫著兔軟軟的後背,感受著她微微顫抖的身軀,眼眶又一次泛紅了。


    ……


    帝祁坐在床邊,靜靜凝視著兔軟軟安靜入睡的麵容,她眉頭輕皺,像是陷入了什麽噩夢。


    過往那些被隱瞞的真相,仿若洶湧澎湃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兇狠地衝擊著他的內心防線。


    他緩緩伸出手,指尖帶著克製不住的顫抖,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眼中疼惜與悔恨交織,幾近滿溢。


    “軟軟,對不起……”帝祁聲音沙啞不行:“如果我能早點守在你身邊,或許這一切發生,你也不用吃這麽多苦。”


    他知道,那是一道道深不見底的傷口,即便歲月流轉,也難以愈合。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一心守護,想要讓她快樂的人,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經曆了如此煉獄般的折磨。


    深吸一口氣,帝祁壓下翻湧的情緒,起身,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洞穴。


    洞外,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照在身上本該暖意融融,可他卻仿若置身冰窖,隻覺得那陽光都帶著尖刺,紮得他滿心疼痛。


    一想到帝熙對她做過的那些殘忍之事,帝祁心中的憤怒便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再也壓抑不住,熊熊怒火在眼底燃燒。


    帝熙此時正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正在想著如何把兔軟軟搶迴來,卻絲毫沒察覺到危險的臨近。


    帝祁徑直朝他走去,那高大的身影在陽光下投射出長長的陰影,仿佛是來自地獄的使者。


    帝熙抬眼看到帝祁,剛要開口,卻見帝祁那布滿血絲的眼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還未來得及反應,帝祁已經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般撲了過來。


    帝祁雙手像鉗子一般,猛地揪住帝熙的肩膀,緊接著,砂鍋大的拳頭裹挾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帝熙臉上。


    這一拳勢大力沉,帝熙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向後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揚起大片塵土。


    帝熙隻覺腦袋“嗡”的一聲巨響,眼前瞬間發黑,嘴裏彌漫開血腥味兒。


    他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怒吼道:“帝祁,你瘋了嗎?”


    他心裏又驚又怒,怎麽也想不到帝祁會突然對自己下這麽重的手,完全不明白自己哪裏得罪他了。


    然而帝祁根本不理會他的質問,再次衝上前去,又是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帝熙痛得蜷縮起身子,可帝祁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繼續揮舞著拳頭,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帝熙。


    帝祁的雙眼通紅,每一拳落下,他的手都會傳來一陣劇痛,可他仿佛感覺不到一般。


    帝熙試圖反抗,可帝祁此刻就像一頭發狂的野獸,力量大得驚人,他根本掙脫不開。


    隻能被動地承受著這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嘴中不停的咒罵著:“帝祁,你個瘋子,等我緩過勁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白澤和千臣見狀,趕忙衝了過來,一左一右拉住帝祁,試圖製止他這瘋狂的舉動。


    “帝祁,你這是幹什麽呀!有話好好說啊!”白澤扯著嗓子大喊,雙手使足了勁兒拽帝祁的胳膊。


    千臣也是一臉的焦急,一邊幫忙拉著帝祁,一邊看向帝熙,想從他那裏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帝祁眼裏隻有憤怒,他用力甩開白澤和千臣的手,又朝著帝熙撲了過去,騎在帝熙的身上,一拳又一拳地砸下去,邊打邊紅著眼睛。


    “我都舍不得傷害她,你憑什麽傷害她!”帝祁終於怒吼出聲,聲音帶著哭腔,字字從牙縫裏擠出來,飽含憤怒、痛苦與無盡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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