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十年前小梅跟著朋友去香港打拚後,這期間沒有任何消息。


    羅家應該有她的行蹤,但隻要有人問一概說不知道。


    秦山去香港出差也會派人打聽,這麽多年都一無所獲。


    他甚至在想,小梅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他現在還拖著吳萍萍,就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處置她。


    但凡小梅出現,他秦山妻子的位置永遠為她留著。


    “暫時還沒有。”


    秦小喬感慨不已。


    這對癡男怨女她是心疼的,隻希望小梅別再生氣,趕緊出現有個圓滿的結局。


    隔天一早。


    三個孩子上學後,秦小喬又被陸興華吩咐送他們去醫院。


    說是蘇牧林快不行了。


    秦小喬有些唏噓。


    這麽多年,雖說小帆仍舊沒有原諒蘇牧林,但蘇家和他們秦家的關係還保持密切。


    隻不過蘇牧林年紀也大了,來這邊沒有之前那麽頻繁。


    “怎麽忽然就不行了?前段時間他老人家不是還生龍活虎嗎?”


    “說是胃癌,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秦小喬大驚失色,癌症確實。


    擴散得很快,真要被發現那都是晚期。


    “畢竟這麽多年的兄弟,肯定要過去看看他。晚點你給陸封烈打個電話,讓他領著孩子們也來探望探望。”


    “好。”


    抵達醫院,上樓來到病房門口。


    外麵的走廊上站著林有元。


    他現在不比之前那麽帥氣,終究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從蘇牧林口中聽到過好幾次,說是他們夫妻倆做生意屢戰屢敗。


    現在也放棄了,打算接受老丈人的遺產,安分守己過日子。


    這輩子沒發家致富那個命,那就好好躺平,真要把這點積蓄都折騰完,好日子是真不會再有。


    見到陸興華他們,林有元忙打招唿。


    “陸叔,你們來了?小棠在裏麵呢。”


    蘇棠也在?


    幾人還挺詫異。


    推門進去,蘇棠確實守在床邊,旁邊還站著她的兩個女兒。


    自打蘇棠和他們鬧掰之後,其實徐蓮也沒怎麽見過她。


    想起這丫頭還是她看著長大的,哪料到最後卻長歪了。


    見她現在日子過成這樣,難免唏噓。


    “阿姨,叔叔,你們來啦?”


    被生活拳打腳踢,蘇棠現在老實多了。


    看上去秦小喬顯老些,穿得也很樸素。


    但眼神裏再也沒了曾經的算計。


    兩個女兒長得挺漂亮,畢竟爸媽都不差。


    “快,叫人。”


    兩個閨女忙開口。


    “爺爺奶奶好,阿姨好。”


    這下反而把徐蓮他們搞得不太好意思。


    再看病床上的蘇牧林,一段時間沒見,人都瘦脫相了。


    穿著病號服,眼窩臉頰深陷,聽起來的顴骨高高聳起,像個骷髏似的。


    看到這,陸興華掉起了眼淚。


    哪料到好友會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上前握住他的手。


    “老蘇,最近怎麽樣?”


    蘇牧林點點頭,“挺好的,坐,快坐。”


    知道他們可能有話說,蘇棠主動帶著孩子離開。


    她也知道蘇牧林有個兒子,甚至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從沒打算認他。


    反正以後財產都是她的,她也懶得管。


    老頭子都快沒了,計較這麽多幹什麽?


    他們一走,蘇牧林果真問起了秦帆。


    上次見麵,還是半年前了。


    他遠遠看了眼那個兒子,沒有勇氣上去問候。


    現在他快沒了,也不奢望秦帆能原諒他,隻希望能聽他說句對不起。


    他這個願望自然是擺脫陸興華。


    秦小喬麵前,他可不敢這麽說,他自己也知道沒臉。


    最後不知道他們怎麽商量的,秦帆答應聽他道歉。


    但不是麵對麵,而是打電話。


    他甚至都不願意見他最後一麵。


    蘇牧林得到這個結果又哭又笑。


    哭的是,兒子始終不肯給他機會。


    笑的是,兒子願意和他說話。


    捏著聽筒,蘇牧林緊張得渾身冒汗,原本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笑意,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不少。


    “小帆?”


    他試探性的開口,半晌裏麵才傳來秦帆不鹹不淡的聲音。


    “嗯。”


    聽出這是兒子的聲音,蘇牧林喜極而泣。


    他早就已經把兒子的聲音刻在腦海裏,哪怕隻是簡單的一個字,他也知道那是秦帆。


    “小帆,你最近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心儀的姑娘?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福氣能抱到孫子……”


    他絮絮叨叨問了很多,秦帆一個字都沒迴應。


    直到最後嘴巴都說幹了,實在找不到話題。


    蘇牧林才想起目的似的,忍著淚哽咽道。


    “小帆,對不起。”


    對麵立在電話跟前的秦帆聽到這三個字,眼眶也瞬間泛紅。


    他緊了緊聽筒,深吸了口氣。


    “你不該給我道歉。”


    蘇牧林聽他居然說了這麽幾個字,喜出望外。


    點點頭,“對,我該給你媽媽道歉,再過些日子,我親自去地下找她贖罪。”


    “知道就好。”


    掛了電話,秦帆久久不能迴神。


    想到蘇牧林快死了,他其實內心沒什麽太大的感覺。


    有的隻是迷茫。


    短暫的失神過後,他放下聽筒轉身繼續去忙。


    正如蘇棠想的那樣,他現在生意蒸蒸日上,根本不稀罕蘇牧林的那點遺產,自然也不會放棄他的堅持。


    他不值得被原諒。


    但是他的對不起,秦帆覺得自己應該接受。


    ——


    秦山離婚那天。


    正值年關。


    天空又飄起了雪。


    他拿著離婚證從民政局出來,緊皺的眉頭略微有些舒展。


    和他的如釋重負相比,吳萍萍可謂是一臉愁苦。


    她的整個家庭在秦山的攻勢下搖搖欲墜。


    貪得無厭的爸爸麵臨牢獄之災。


    腦子有點問題的哥哥麵臨失業。


    而她,一無所有。


    和她重男輕女的媽媽相依為命。


    真像秦小喬當初所說的。


    除了耗費十年青春,她什麽都沒得到。


    “秦山,你現在肯定很得意吧?一切你都得償所願了。”


    吳萍萍不甘心地瞪著他,赤紅的眼底滿是憎恨和痛苦。


    秦山連個眼神都沒給,和這種無關緊要的人說話,完全是浪費口舌。


    他頂著風雪,踱著步子矮身進了路邊的那輛轎車。


    還沒坐穩,他吩咐司機。


    “去機場。”


    黑色小車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


    反光鏡裏,是逐漸遠去的吳萍萍。


    她僵硬在原地,看著秦山離她越來越遠。


    她從來沒擁有過他。


    而秦山,他也別想擁有誰。


    可事實卻不如吳萍萍預料那樣。


    秦山不僅會擁有,還是立刻馬上。


    轎車在機場門口停下,他長腿一邁從裏麵下去。


    站穩身姿,抬眼,正和門口的羅梅遙遙相望。


    十年,他們都變了。


    容貌變了點。


    他們又沒變。


    對彼此的愛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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