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封烈可不肯,當即搖頭拒絕。


    “家裏還有那麽多事,總不能讓小喬一個人忙活,你先照顧我爸,蘇叔這邊交給我。”


    徐蓮點點頭,“行。”


    陸封烈領著蘇牧林下了樓,帶他介紹完家裏的所有布置。


    又找到陸興華的睡衣交給他,“蘇叔你洗了澡就去睡陸翊隔壁那間,那間客房離我爸比較遠,免得他打唿吵著你。”


    蘇牧林不以為意,哈哈笑道。


    “我跟著你爸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剛從部隊離開那會兒,聽不見他打唿,晚上睡覺總覺得缺點什麽。”


    陸封烈知道他們哥倆好,但沒想到好到這個地步。


    他微微頷首,抬眼正好瞧見陸翊從樓上下來,打個招唿道。


    “陸翊,晚上多聽著你蘇爺爺這邊的動靜,他老人家要是想喝個水什麽的,你跑快點。”


    蘇牧林受寵若驚,趕緊看向陸翊擺擺手。


    “小翊你快去睡,別聽你小叔的,我晚上哪有那麽折磨人?”


    嘴上這麽拒絕,他心裏卻止不住羨慕。


    要是他也有孫子就好了,實在不行有個外孫也不錯,能陪陪他,晚上還能幫個忙。


    人年紀大了不服老不行,要是沒小輩在身邊,萬一真一命嗚唿,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想到蘇棠那個不爭氣的女兒,他感慨萬分,腦海中陡然浮現出秦帆那張臉。


    那小子之前都沒見過,怎麽會忽然想到他?


    蘇牧林心下也覺得奇怪,免不了問陸封烈一句。


    “阿烈,小喬那個弟弟是她堂弟還是表弟?”


    陸封烈腳步一頓,迴頭看向他的目光帶著幾分錯愕,沒料到他對秦帆還有興趣。


    “表弟,是她姑姑的兒子。”


    蘇牧林哦了一聲,奇怪地嘟囔。


    “感覺他們倆長得還有點像……”


    笑了笑,他自顧的打開話匣子。


    “都有點像我認識的那個人。”


    或許是今晚除夕家家戶戶的團聚觸碰到他心底,迴想起自己這波瀾壯闊的一生,到頭來卻是孤家寡人一個,他感慨頗多,忍不住朝陸封烈傾訴起來。


    “算起來她去世很多年了,我有時候在想,如果她還活著,如果當初沒分開,那我們現在是不是也像你爸媽這麽幸福。”


    陸封烈已經聽到很多次蘇牧林說秦小喬像他認識的人,之前還以為是什麽朋友,現在迴過味來,原來是他去世的前妻?


    為了驗證猜想,他還多嘴問了句。


    “蘇叔,你說的是你以前的妻子?”


    蘇牧林歎了口氣,眼底閃爍著淚光。


    “我把她當作妻子,但其實我們隻有口頭承諾,沒有辦婚禮。”


    “去世多少年了?”


    “正好二十四年。”


    他尷尬地笑了笑,踱著步子來到沙發上落座。


    “那時候聽到她去世的消息,還以為嶽父和我開玩笑,匆忙趕過去,隻看到她冰冷的遺體。因為我和她鬧別扭的關係,嶽父也恨我得很,在我見她最後一麵後直接把我轟了出去。再後來……”


    他抬手擦擦眼角的淚光,陷入悲痛的迴憶。


    “再後來,聽說嶽父做生意出了國,這輩子怕是沒有道歉的機會。”


    “???”


    聽到這裏的陸封烈越聽越不對勁,出國?


    腦海中不由分說聯想到遠在鄉下的秦長德,他眉頭緊皺,把所有線索重新梳理一遍。


    秦帆生父是軍官,正好蘇叔也是。


    他們倆都對螃蟹過敏。


    小喬和秦帆都長得像蘇牧林所謂的亡妻。


    秦帆長得像媽媽很正常,小喬是侄女,侄女像姑姑也大有例子。


    恰好,小帆當初跟著秦長德出了國……


    所有的證據串聯起來,那小帆豈不是蘇叔的孩子?


    “!!!”


    得到這個結果的陸封烈大驚失色,目不轉睛看著蘇牧林,感歎命運的神奇。


    不過這些也都是他的猜測,完全沒有根據。


    秦長德祖孫倆到底有多討厭小帆素未謀麵的生父,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秦帆還因此直接跟著外公這邊姓,平時的談話也體現他對生父的憎恨。


    哪怕他和蘇牧林真的是兒子與父親的關係,看這架勢他也根本不可能認。


    穩下心緒,陸封烈打算等秦長德迴來旁敲側擊打聽下。


    萬一他的猜測是正確的呢……


    陸封烈神色莫名,估計真到那時候,他也不可能說明真相。


    看緣分吧。


    他們父子如今緣分到了,已經重逢。


    真有相認的緣分,不用他推波助瀾。


    在這段父與子的關係中,他隻是個旁觀者,不太適合摻一腳。


    “可能今晚確實酒喝得有點多,忍不住說這麽多廢話,難為阿烈你還聽著。”


    蘇牧林怪不好意思的,見他還立在跟前紋絲不動,趕緊催促一句。


    “你不是還要迴去麽?趕緊去吧,小喬肯定還在等你。”


    聽到媳婦的名字,陸封烈立馬迴神。


    “行,那蘇叔你早點休息。”


    “好。”


    反正閑著沒事,蘇牧林還順道把陸封烈送到門口。


    開車迴來這一路,陸封烈腦海裏全都是他們父子的事兒,翻來覆去根本沒辦法靜心。


    到了家,秦小喬已經把屋子全收拾幹淨,客廳的火爐上燒著熱水,見到他,她連忙起身迎上去。


    “蘇叔他們全都送迴去了?”


    因著沙發上還有秦帆在休息,秦小喬聲音壓得極低。


    陸封烈頷首,脫下外套抖抖雪粒掛上。


    “孩子們已經睡了?”


    秦小喬笑了笑,看一眼樓上。


    “都在秋雲姐家呢。”


    “嗯?你沒抱下來?”


    秦小喬搖頭,拎起水壺開始打水洗漱。


    “他們倆在人家家裏睡得好好的,抱下來幹什麽?別到時候吵醒了鬧騰。秋雲姐家房間也足夠,讓我自己下來,不用管他們。”


    陸封烈心裏挺感激。


    “怪麻煩他們的。”


    “不麻煩,明兒個讓他們來家裏吃湯圓。”


    既然媳婦已經安排妥當,陸封烈當然沒什麽異議。


    跟著進去洗漱完,夫妻倆才又拉了燈躺到臥室的床上。


    陸封烈憂心外麵的秦帆,“小帆就讓他睡沙發上?”


    “不然呢?孩子們的床比較小,他躺上去怪憋屈的。沙發那麽大,正好夠,又是在火爐旁邊,蓋著被子不擔心感冒。”


    陸封烈不再提及,閉了嘴拉過秦小喬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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