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美得不行,啃著上麵的肉口齒不清問,“媽,哪兒來的肉啊!”


    程彩英嗦了嗦手指頭,一臉慈愛地看著他。


    “買的唄,總不能偷的吧?家裏好多呢,都給你和你爸留著,可不許到處說啊。”


    夏金在家裏得到過太多優待,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打算給夏花和陸翊吃,忙壓低嗓門迴應。


    “知道了。”


    母子倆自以為他們的談話無人知曉,卻被對麵臥室的陸翊聽得清清楚楚。


    剛開始來這裏,程彩英所有好吃的都會給他一份,這才幾個月啊!


    別說給他了,看都不讓他看見。


    他其實也無所謂,畢竟之前在陸家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但程彩英的做法實在讓他太失望。


    當初他毅然決然來這邊,現在想想,真是蠢得連豬都不如!


    也難怪爺爺奶奶不想理他,要是時光能倒流,他非要迴去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也不知道爺爺奶奶怎麽樣了?


    眼眶一酸,他趕緊側過身掀過被子蓋住腦袋,埋頭在裏麵低聲啜泣起來。


    等程彩英做好飯,環顧四周沒看到陸翊。


    “小翊呢?”


    夏金他們麵麵相覷後搖頭。


    “不知道。”


    夏父更是冷哼一聲故意揶揄道,“指不定迴陸家了,咱們這裏窮得叮當響,供奉不起他那尊大佛。”


    程彩英也沒多問,招唿夏花拿過板凳坐下吃飯。


    “不可能吧!”


    這段時間她也算是摸清了陸翊的脾氣,他自尊心那麽強,陸家是他自己喊著要走的,現在再迴去,不是打臉麽?


    “夏花你去敲敲他的門。”


    夏花不情願地起身,來到門口剛抬起手準備敲門,房門就自內向外被拉開。


    陸翊板著臉立在門口,那雙眼睛有些微的紅腫,一看就哭過。


    程彩英和夏父對視一眼,二人都心有靈犀的沒主動提及。


    “小翊快過來吃飯,好些日子咱們沒這麽團聚過了。”


    陸翊目不斜視過去坐下,垂眸掃了眼麵前的飯菜。


    三菜一湯,沒有半點葷腥。


    許是察覺到他不滿的目光,程彩英還刻意解釋了句。


    “今天不元旦麽?再怎麽樣還是多做個菜。”


    夏父不知道葷腥都被程彩英藏了起來,見到過節還吃這麽素,臉都綠了。


    “大過節的就給老子吃這個?”


    程彩英瞪了他好幾眼,陰陽怪氣安撫道。


    “不吃這個吃什麽?你想吃肉也得有錢買啊!現在什麽都貴,能用豬油給你炒菜你都偷著樂吧,再過幾天,豬油都沒了。”


    她邊說邊起身,又扭頭進廚房端了盤煎蛋出來。


    “一共就四個,我不吃,都給你們。”


    她拿著筷子一夾一個,給他們分到碗裏。


    夏金雖說知道晚點有肉吃,但他也喜歡吃煎蛋啊!


    埋頭三兩口吃沒了,舔著嘴邊的油漬,他轉了轉眼珠子看向陸翊,連個商量都沒有,直接把他碗裏的搶過去。


    動作之快,陸翊壓根沒反應過來。


    程彩英見狀虎著臉不痛不癢教育幾句,“小金你這是幹什麽?一人一個,怎麽還搶你哥哥的?”


    夏金也知道親媽心疼他得緊,吼他兩句無非是向陸翊交差。


    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他嘟囔道。


    “我喜歡吃煎蛋,多吃一個不行嗎?”


    程彩英當即沒辦法繼續嗬斥,反倒還生出滿腹的自責。


    也是她這個當媽的沒本事,一個煎蛋看把兒子稀罕得。


    她要是有錢就好了,什麽山珍海味都給小金,也不至於吃個煎蛋還要搶。


    心下歎了口氣,她看向陸翊口是心非安撫道。


    “小翊,等明早上媽再給你煎成不成?給你煎兩個,這個就先讓弟弟吃。你在你奶奶那邊,什麽好吃的都吃遍了,但是你弟弟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麽好的,連個煎蛋都這麽寶貝,他這麽可憐,別和他計較啊。”


    “……”


    陸翊聽多了這種話,感覺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板著臉一言不發,砰地一聲放下手裏的碗,起身頭也不迴進了臥室。


    程彩英麵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想他一個白吃白喝的還敢甩臉?當即氣不打一處來。


    正巧夏花撞在刀口上,生怕她碗裏的煎蛋也要拱手讓給弟弟,原本舍不得吃準備留到最後,現下卻趕緊一股腦兒塞進嘴裏。


    見她狼吞虎咽,程彩英氣得一巴掌拍她頭上,恨鐵不成鋼嘟囔。


    “死丫頭,你餓死鬼投胎啊!不知道慢點吃?”


    夏花早已經麻木,麵不改色繼續吃飯。


    一頓飯,估計就夏金吃得舒心。


    收拾好碗筷,程彩英拉著夏父出門辦事,家裏隻剩下三個孩子。


    陸翊一直在臥室沒出去,夏花負責收拾廚房,夏金則是出門到處玩。


    眼看天快黑了,夏金才戀戀不舍從外麵迴來,剛到家就跟大爺似的使喚。


    “夏花,給我倒杯水來!”


    正在廚房燒水的夏花充耳不聞,夏金氣急敗壞,脫下腳上的拖鞋就砸進去。


    “我讓你給我倒水來,聽不見啊!”


    夏花畏懼父母的權威,但在這個弟弟麵前還是有點反抗意識。


    “水壺就在外麵桌子上,你自己倒。”


    夏金冷哼一聲滿臉不悅,指著她警告道。


    “行,你不聽我的是吧?看爸媽迴來怎麽收拾你。”


    他光腳進去撿起拖鞋,罵罵咧咧又迴到客廳。


    趴在沙發上翻來覆去,腦子裏全是之前吃的那個鴨腿的味道,他饞得不行,實在忍不住,幹脆猛地起身衝進廚房。


    把裏麵的櫃子翻個底朝天,總算找到那盤鹵鴨,剛一端出來,香味四溢。


    原本還在灌暖壺的夏花聞到味道都情不自禁扭頭,見到那盤鹵肉眼睛都亮了,天知道她到底有多久沒吃過葷腥。


    “你哪兒來的?”


    她手忙腳亂放下暖壺,擦了擦手就要伸手過去接,被夏金一巴掌拍開。


    “你管我哪兒來的?”


    他探頭探腦看向外麵,美滋滋地撿起一塊丟進嘴裏。


    抬眼對上夏花那渴望的眼神,他想起什麽似的商量道。


    “分你一塊,晚點要是爸媽問起來,你就說是陸翊偷的。”


    夏花直勾勾盯著那盤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短短幾秒鍾舔了好幾下嘴。


    伸出一根手指頭,她討價還價,“分我一半,我就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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