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挺挺坐在秦大橋和秦長德中間,渾身的力氣幾乎都用到腿上,生怕屁股上使太多勁兒擠到爺爺。


    秦長德也沒想到他們秦家的男娃一個二個塊頭這麽大,他們祖孫仨把後麵塞得嚴嚴實實。


    之前還義正言辭不把行李放到前麵,免得壓著孫媳婦,按照這個情況來看,不挪行李壓根坐不下。


    他被擠得貼著車門喘氣都困難,哎呀兩聲嘀咕道。


    “早知道之前該多來一輛車,感覺就這有點坐不下啊!”


    秦山聞言嚇一跳,立馬扭頭看向秦長德,手足無措問。


    “爺,是不是我擠到你了?”


    還不等秦長德迴答,秦大橋主動提議道。


    “小山你坐我腿上吧,咱們兄弟倆擠擠,讓爺舒服點。”


    秦山立馬低頭看向他的腿,“你腿上不是還有傷?要不咱倆換個位置,我抱你吧。”


    看他們還挺謙讓,秦長德啞然失笑,擺擺手拒絕。


    “算了算了,擠擠就到了。”


    他老人家都發話了,秦山兄弟倆自然沒有異議,隻是看著彼此那膽戰心驚的模樣,都忍不住笑出聲。


    ——


    直到晚上,李霞老兩口的電話才給秦小喬迴撥過去。


    從她口中得知秦長德已經跟著秦大橋他們迴去,夫妻倆又驚又喜。


    秦樹更是熱淚盈眶,“小喬,你爺他們是坐客車來的還是坐火車?”


    小轎車三個字到了嘴邊,秦小喬賣個關子沒直說。


    “你管他們坐的啥呢,估計明天早上就到,你和媽快去弄點吃的備好,免得他們到了餓肚子。”


    夫妻倆腦子裏都嗡嗡的,高興得已經沒法思考,剛把秦小喬這話聽完,立馬對視著不住點頭。


    “哦哦,好好,我和你媽這就去……”


    “你們……”


    嘟嘟嘟——


    秦小喬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被掛斷。


    能猜到爸媽那暈頭轉向的模樣,她忍不住笑出聲,想著明天再打電話問問。


    如同秦小喬猜測的那般,秦樹和李霞杵在座機跟前半天,腦袋一片空白,完全忘記要幹啥。


    最後還是供銷社的老板出來,見他們直愣愣的忍不住提醒。


    “老秦,你們兩口子這是咋啦?出啥事了,看把你們嚇得!”


    夫妻倆這才如夢初醒,秦樹迴過神臉上都能笑開花。


    “能出啥事?就算有事也是大喜事!”


    嘿嘿一笑,他頭也不迴地離開。


    老兩口迴到家,領著陽陽殺雞宰鵝。


    這些家禽平時都是陽陽照顧,沒事還趕出去到處放,這短短幾天時間,眼瞅著一個接一個的殺,隻剩圈裏那倆。


    聽說還要宰,心疼得眼眶都紅了,抱著其中一個大白鵝不撒手。


    “奶,真的要殺嗎?就一個曾爺爺,他能吃多少啊!吃那個雞就得了唄!”


    秦樹在外麵磨刀,嘩嘩嘩的聲音聽得大鵝不住叫。


    李霞被逗笑,摸摸他的腦袋安撫。


    “這鵝是菜板上的菜,盡量給它個痛快,你要真喜歡,奶下次去鎮上再給你買小的,你挑兩個當寵物養行不行?”


    陽陽破涕為笑,眼睛都亮了。


    “真的?”


    對上李霞肯定的目光,他想起什麽似的立馬就蔫吧了,扁扁嘴嘟囔。


    “俺媽肯定不讓。”


    家裏啥條件啊,養的家禽不吃當寵物,不得要糧食來喂啊?


    要是被張桂芳知道,保證給他兩個大嘴巴子。


    李霞把他從圈裏拉出來,“我到時候跟你媽說,她肯定聽我的。”


    陽陽垂頭喪氣嗯了一聲,也沒說信不信,迴頭戀戀不舍看一眼那隻漂亮的大白鵝,拔腿就跑。


    管他們怎麽搞,反正他就是不看,明天做出來也不吃!


    李霞見狀笑出聲,對著拎刀走來的秦樹感慨。


    “咱們陽陽還真是個善良的孩子。”


    秦樹這兩天也高興,居然有閑工夫和老伴打趣。


    “啥善良啊!他那小子真要到我那個年代,喝西北風都沒吹的。”


    李霞給他一腳,“知道你牛,趕緊把雞鵝都宰了,趁著大家還沒睡,我去老肖家買條魚。”


    走兩步她又轉個彎進了灶房,看裏麵的水燒得怎麽樣了,待會兒好燙雞燙鵝拔毛。


    見著灶膛裏沒什麽火,她又彎腰往裏麵添了把柴。


    夫妻倆就這麽忙活到半夜,所有肉都處理好鎖在櫃子裏才安心。


    說是安心,其實一點也不心安。


    李霞擔心有賊進來偷肉,秦樹想著他那多年未見的老父親。


    夫妻倆就這麽躺床上烙了一夜的煎餅,第二天紛紛頂著個黑眼圈起床。


    陽陽睡得正香,他們倆都不忍心打擾,躡手躡腳出去收拾屋子,順便把家裏給打掃下,免得秦長德過來沒個地方下腳。


    “你說咱爸過來住哪兒?家裏一共就這麽幾個房間,總不能又讓我去睡那個涼板沙發吧?”


    秦樹沒說這話,李霞也正為這事兒犯難,聞言眼睛一亮,拍手定下。


    “你不睡沙發誰睡?夏天說是給你鋪厚了睡著熱,不鋪睡著硌人,現在這不進冬了嗎?給你多鋪兩層棉絮,睡著也暖和,還不硌,多好!”


    “……”


    秦樹沒吱聲,埋頭隻顧掃地,半晌才幽幽歎口氣。


    “等明年夏天,咱們再蓋兩間屋子出來,不然這哪夠住?”


    李霞也深以為然,點點頭應下。


    不知道秦長德他們幾點到,家裏三口人早上隨便下了點麵條,打算等其餘人都到了再做飯。


    這一等,直接等到下午。


    秦樹時不時出門看看,這早上數下來,出去不下十迴。


    還生怕被李霞笑話,找的理由各不相同。


    “外麵是不是有動靜?我出去看看。”


    他披上外套又要出門,被李霞喝止住。


    “啥動靜,我看你是幻聽,你算算都出去多少迴了?真到了,等他們到院門口你再出去也不遲!”


    不滿的嘟囔完這句,她也跟著探頭看了眼。


    “他們是不是今天到啊?要不我去村口再給小喬打電話問問。”


    她邊說邊從屋裏出去,秦樹見狀眼疾手快跟上。


    “我同你一起。”


    “你一起幹啥?家裏這麽多吃的你不守著?全靠陽陽一個人盯著?”


    “這大白天的,家裏能進小偷還是咋的?我……”


    夫妻倆正在拌嘴之際,嗶嗶——


    一陣汽車鳴笛聲從不遠處傳來。


    聲音清澈渾厚,不像拖拉機,倒像客車。


    但他們這地方窮鄉僻壤的,客車來幹啥?


    二人對視一眼,趕緊打開院門出去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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